雷朋深單身一人,一直住學校宿舍,荀朗開隊里的車,先送教練回去,然后自己又開車到棠意禮宿舍樓下。
荀朗不確定,棠意禮昨晚是回了自己家,還是回了宿舍,從昨晚到現在,棠意禮少見地安靜,一直沒有聯系自己。
反正沒事,荀朗把車熄了火,在女生宿舍樓下,給她打了個電話。
棠意禮迷迷糊糊接起來,荀朗都能想象到,她不爽快的樣子。
荀朗問:“都下午兩點多了,還在睡?”
“唔……”棠意禮打了個哈欠,聲音帶著很重的鼻音,“沒有睡,就是有點難受。”
荀朗蹙眉,“感冒了?”
“不是……來大姨媽了。”
荀朗:“……”
電話里傳來窸窸窣窣地聲音,棠意禮在套衣服,但她應該很不舒服,動作極慢,過了好半天,棠意禮撒嬌道。
“而且,我還沒吃午飯,胃也疼……”
荀朗問她是不是在宿舍,棠意禮說,是。
“下樓,我帶你去校醫院看看,然后咱們再去吃飯。”
棠意禮沒想到求仁得仁,男朋友來得像一場及時雨。
她也不廢話,說:“那你等我一下。”
荀朗坐在車里,耐心地等著。
五分鐘……十分鐘……荀朗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他甚至懷疑,棠意禮是不是已經疼暈過去了,終于,大小姐現身了。
五月份,不算熱的天氣,棠意禮小裙子,慢悠悠地上了車,一股甜甜的香水味,立刻裹住荀朗的肺。
呼進去的空氣,都是甜的,發嗆。
“sorry,香水噴多了。”棠意禮扣上安全帶,神情有點委頓。
荀朗垂眸,仔細看過棠意禮的臉,再次服氣。
“都這樣了,你還化妝?”
等的這半小時,原來時間都花這了。
棠意禮抱臂遮在小腹處,“有什么教誨,請去我墳頭說,現在讓我安靜地死,好嗎?”
看來她是真的難受。
荀朗也不多說了,啟動車子,直奔校醫院。
周六有值班醫生,就零星幾個看診的人,空蕩蕩的醫院樓道里,消毒水的氣味,聞起來潮濕而濃烈。
荀朗拿著棠意禮的證件,去給她掛了個號,手里拿著單據,回到診室門口時,看見棠意禮倚墻站著。
診室門口的鐵椅子,有那么多空位置,她卻不坐。
荀朗看了一眼,立刻明白,這是肚子疼、椅子涼、裙子短,三件事共同作用的結果。
棠意禮寧可站著,也不坐。
荀朗坐下來,拍拍大腿,給棠意禮使了個眼色。
棠意禮先是一頓,然后往荀朗身后掃了一眼。
排在她前面等候的,還有兩個女生,她們也是來看婦科,但現在,比起看病,她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荀朗身上。
這是在a大校園,認識荀朗的人不在少數。
就在人家直勾勾的注視下,就這么坐了人家的男神,棠意禮有點不好意思。
她用極小的幅度,跟荀朗搖了搖頭,用口型說,不,旁邊有人。
荀朗不贊成地揚眉,再次拍了拍自己的腿。
“過來。”
這次,荀朗是出聲的。
“過來”,就兩個字,竟像從皚皚峰頂落下的雪,帶著預兆,飄然落在棠意禮的肩上。
電視上的探險節目曾經說過,這是雪崩的前兆,再不跑,下一秒就是滔天雪浪,斃人性命。
好吧。
荀朗的威脅,起效了。
棠意禮臉紅心跳走過去,乖巧地坐下去,堅實的大腿,還是硬邦邦的硌人。
這不是棠意禮第一次坐,但絕對是最溫順的一次,她正襟危坐,雙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就像認真聽講的小學生,一動不敢亂動。
棠意禮甚至不敢側頭,她怕看見身后那兩個女生的表情。
想想她棠意禮,不是高冷嗎?不是神圣不可侵犯嗎?
她毀了,被戀愛腦徹底毀了。
棠意禮地悶悶不說話。
荀朗以為她是疼的,還問她,用不用幫你揉揉。
棠意禮搖搖頭,還是一句話不說。
終于,捱到那兩個女生看完離開,診室門口的排號機,在叫棠意禮。
“第009號,請到一號診室……”
棠意禮一個打挺,起身往里走,都坐進去了,發現掛號單和證件,都在荀朗那,她打電話叫荀朗給她送進來。
醫生埋頭敲鍵盤,問:“哪不舒服。”
棠意禮:“痛經。”
醫生:“以前也這樣嗎?有多疼?”
棠意禮:“以前也疼,這次比較厲害,腰也疼,肚子也疼。”
門外,荀朗敲了幾下,醫生頭也沒回,說了一句,進,然后繼續問棠意禮:“懷孕了嗎?”
可能是問題太突然了,剛進門的荀朗和棠意禮,俱是一怔。
棠意禮快速掃了一眼荀朗,趕緊說:“沒有。”
荀朗走過來,把棠意禮的掛號單什么的,一并放下,涉及隱私,他轉身準備離開,就聽醫生渾然不覺,又問。
“有過性生活嗎?”
平平無奇的例行詢問,也不知道為什么,棠意禮覺得臉都要燒紅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她只是肚子疼啊!
為什么要這么對待一個病人!
問懷孕就夠離譜了,為什么還要問性生活?
還是當著荀朗的面!
棠意禮不自覺地聲音都弱了,無力地說:“沒有……”
“什么?你大聲點。”
醫生又問了一遍,鍵盤仍舊噼里啪啦地響,就像公開處刑。
棠意禮硬著頭皮,放大音量,為了使自己不顯得過于緊張,她還重復了一遍問題,說。
“我沒有過性生活。”
診室的門,被荀朗輕輕關上。
可就在那么一霎那,棠意禮猛得扭頭,她好像聽見荀朗笑了一下,極輕、極淡,可棠意禮扭頭看見的,卻是一扇白得發灰的門板。
難道是自己幻聽了?
棠意禮也說不好,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荀朗都聽見了,她的過往,她的隱私,偷聽到她初夜還在的男人,比奪走她的初夜,還可惡!
棠意禮忿忿想。
結束了看診,棠意禮拿著開藥的單據,走出來,荀朗從鐵椅子上站起來,臉上倒沒什么特別,接過單據,幫她去繳費,取回止痛藥。
荀朗看過藥量,給棠意禮大致說了一下,藥盒交到她手上。
“走吧。”他說。
荀朗和棠意禮,兩人在寂靜無人的樓道里,走樓梯下下樓,好像是刻意不說話一樣,氣氛古怪。
棠意禮冷不丁問:“你笑什么?”
“什么?”荀朗沒懂。
棠意禮又問一遍:“你剛才笑了!出診室的時候,你笑了,你笑什么?!”
笑,就是犯罪,死緩起步。
在棠意禮咄咄逼人的氣勢下,荀朗這次是真的笑了。
他光風霽月,并無半點鬼祟地承認,“醫生的盤問,讓你看起來……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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