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如柏還真是個做生意的料子,從她這里拿的一桶冰粉,不到第二天下午就賣的干干凈凈,第三天他從這里繼續拿了兩桶,和兩個堂兄弟一起來的。就這樣過了幾天,來她這里批發冰粉的人越來越多,其中還有不少大人。
“聽講你這里可以批發那個叫冰粉的東西?”一個她不太認得的嬸子上門問。
“啊,可以的,一桶一百文錢,嬸子你朝外賣,可以賣一百五十文,不過要先付錢給我,或者拿一袋麥子在我這里抵押。”
“哎呦,鄉里鄉親的,還得先給你一袋麥子?最多兩三天,我掙了錢再拿過來給你,不行嗎?”
劉桂圓笑著說:“這位嬸子,規矩不能破,你白拿一桶,他白拿一桶,萬一沒賣到錢,我這小筆買賣可不就黃了?”
“小丫頭著,算得這么jing,又沒說不給你,等個兩天不行嗎?”金氏斜著眼睛瞅劉桂圓,嘴里叨叨咕咕的,臨走的時候,不死心的繼續問:“到底可行,行我就拿了,不行我可走了?”
“真不行,嬸子,你先拿一袋糧食放俺家,等賣到錢了糧食再還你唄。”
“算了,不拿了,個小丫頭,腦子真死氣。”
金氏見劉桂圓一點不好說話,不耐煩的擺擺手,扭頭自顧自走了。金氏一走,劉桂圓就問在家的劉紅棗這位是誰,劉紅棗看了一眼,披撇嘴說:“她啊,就是徐善妹的后娘金燕兒,她有個姐姐叫金鳳兒,就是劉小扁的媳婦。”
劉桂圓點點頭,心說怪不得看她有些眼熟,原來和那個金氏是一家,姐姐把自己親閨女送到楊府當差,妹妹就攛掇自己男人把繼女賣到楊府換錢,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桂圓,還繼續收嗎?”
堂屋和里屋堆了許多野枇杷,屋外空地上還有一堆,四奶奶家也放了大半,劉紅棗就擔心收太多了,劉桂圓算算前后收了有幾千斤,暫時夠用了,就說:“那就收到今天為止,以后再需要咱自己也能到山上采。”
后山的野枇杷樹多,眼下正是出果旺季,她絲毫不擔心以后采不著,再說這里沒有冰庫,收太多堆起來反而容易爛果。
兩人蹲在地上清洗果子,洗好了就裝到桶里,過一會兒顧氏自己過來端,統一拿到她自己家里搓洗,她那里有個院子,做這個正方便。
等到下午三四點的時候,劉花生和劉金娣趕著牛車從外頭回來了,這兩人不知怎么想的,非要到外面體驗一把賺錢的快樂,兩人趕著牛車拉了半桶冰粉就出去了。
“金娣姐,花生,你倆冰粉賣的咋樣?”劉紅棗笑著去迎她們倆。
“差不多賣完了,還剩一點,留俺們自己吃。”劉金娣擦擦臉上的汗,臉上凈是掙錢的喜悅,劉花生拎著裝錢的布袋往下倒出一把銅錢,靠在車上說:“光顧著賣冰粉,都忘了數多少錢。”
不管掙多少錢,她和劉金娣可以拿三分之一,然后再平分,其實最后算下來,她倆都沒掙幾個錢,還不如她們自己在家干活做冰粉掙的多,但她倆就是想做,沒事圖個樂唄。
“金娣姐,給,咱倆一人十二文。”劉花生遞了小頭給劉金娣,自己掙的那份并不動,和剩下的錢放在一塊,轉頭拿到屋里藏在床底下的破洞里。
等她出來的的時候,劉金娣正在說她們在顧甸賣冰粉的經歷,顧甸是劉金娣的姥娘家,那里她熟的很,冰粉賣得快還容易。
“顧甸離這里可不近,你倆說去就去了?”劉紅棗驚訝的問。
“嗯,我們去的時候正好顧甸來了兩個貨郎,看到我倆賣冰粉,還打聽怎么做的,我就說做法不能說,想批發可以到花石村靠前第一家買,他們覺得還可以,估計明天會來。”劉花生想到這事還挺得意的,賣冰粉順手還替自家介紹了買賣。
“二姐,你可真厲害!不過,你們倆以后可不能單獨去那么遠的地方,尤其在外頭的時候不要獨自往貨郎身邊湊,我怕他們有的是拍花子,拐人。”劉桂圓贊成她二姐掙錢,但是不贊成她一個小女孩,沒事跑到那么遠的地方,或者人少的地方。
“桂圓說的對,在村里遇到沒事,那么多人看著呢,在外頭沒人的地方不行。”劉紅棗聽了趕緊說:“我以前聽人講有個小孩跑到村外追貨郎買糖吃,后來到晚上都沒回來,有人說他是被拍花子的拍了去。”
劉花生聽她倆說的有理,連忙點頭說:“放心,我們都有這個警覺心,不管去哪都會注意的。”
幾個人說完話,劉紅棗端著一盆兌好水的野枇杷果肉,送到西側屋開始揉搓果漿了,劉花生和劉金娣就去收拾車上剩的冰粉、木桶、粗碗什么的。
快要天黑了,劉桂圓蹲在地上算了會賬,打算過會兒燒火做飯,再叫四奶奶過來一起吃,這些天狗娃哥基本上吃喝都在鎮上,天黑才著家,她一個人吃飯不熱鬧,再說蓮子還多虧了四奶奶在帶。
天一熱,蚊子聞著汗味兒都出來了,逮誰咬誰,她腳脖子上就被咬了兩口,正打算燒點艾草熏熏,一抬頭看到前面來了兩個人,劉桂圓心想他倆來換野枇杷的,站在原地等了他們一會兒。
等二人走近了,她才看清這兩人是二叔家的劉鐵柱和劉鐵蛋,自從上回吵了一架,兄弟倆平時見到她就跟不認識似的,誰知道今天過來了。罷了,過去的事已經過去,她不能一直揪著不放,再說不看他們倆還得看二叔的面子,問:“你倆來干啥?”
劉鐵蛋沒吱聲,劉鐵柱開了口:“你大姐呢,叫她來,找她換點東西。”
劉鐵柱這話說的頗有大哥風范,其實他就比自己大三四歲,劉桂圓不買他的賬,指著自己說:“要換東西找我就行,我大姐沒空。”
劉鐵蛋噔噔走到堆成小山的野枇杷前面,兩眼放光說:“我的媽呀,收了這么老些子,這得多少錢?傻,不,桂圓,你收這些野枇杷吃得完嗎?”
要說劉鐵蛋,小小年紀蔫壞不說,人還笨得可以,誰家花錢買這么多的野枇杷吃,她在村里賣了好些天的冰粉,眼睛瞎了看不出來是用野枇杷做的?這時,劉花生走過來,不耐煩的看了劉鐵蛋一眼說:“咱家收來賣的,誰天天吃這個?”
“嘖嘖,你們仨真會想法掙錢,來的時候俺娘還說你家這回掙的錢可不是一星半點,得有三四千錢不?”劉鐵柱聽的不住咂舌,羨慕的同時還不忘打聽她家掙了多少錢。
“對,我們會掙錢,你告二嬸娘講,我們一掙都是幾百兩銀子,行了吧?”劉桂圓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問:“到底可換東西?我們要做飯吃飯了!”
“呶,都在這了,多給俺們換點!”劉鐵柱手里提溜著的口袋,往地上一扔,叫劉桂圓幾個稱。
“都一個價,十斤給一文,隨便你換不換。”
“親戚換不能多給點?”
“不能。”
“那好吧,你趕緊稱。”
劉桂圓麻利的拿起戥子,連口袋一起稱,好有二十多斤野枇杷,叫劉花生到屋里拿兩文錢出來,說:“多出兩斤不好算錢,你們自己拿回家吃吧。”
劉鐵柱一聽也行,接了錢、拿著剩下的野枇杷往家走了,身旁的劉鐵蛋還在叨叨:“就給兩文,累這么狠、才給這一點,還親戚來,真小氣。”
劉桂圓氣得不行,敢情給你們創造發財機會還錯了?行,下回你們再來,一個都不收,氣死你們!
他倆走后,大姐劉紅棗端著一盆搓好的冰粉液體,先送到四奶奶家地窖里冰鎮著,劉桂圓就和劉花生在門前收拾雜亂的東西。這么多野枇杷,按照紅的、青的都得分好放好,洗的時候先緊紅的黃的洗,不過這都是明天要干的事了,現在先擱屋里收好,還有那些盆盆罐罐的,該收進屋的收進屋。
晚點顧氏搓好了兩大桶冰粉,配上上午搓的,還有劉桂圓幾個自己搓的,一共有六桶多點,全放在地窖里冷鎮著。別看數量多,明天一天估計就能消耗完,誰叫清爽可口的冰粉受歡迎呢。
話說這十幾天賣的冰粉,掙的錢可真不少,刨去一點成本和人工費,凈賺就有九兩六錢,當然這里還得分一半給隔壁的狗娃哥,但即便如此,四兩八錢的利潤還是很可觀的!眼下立夏才開始,等賣到入秋,二十兩銀子掙的輕輕松松。
狗娃現在不在孫敬軒的腳店外賣冰粉了,一來在鎮上流動著賣能掙更多錢,二來他的攤子出了名,走到哪里都有人掏錢買。除此之外,孫敬軒的腳店,每天都能代賣一桶或半桶冰粉,按他的話講,賣冰粉不僅能掙點小錢,還能帶動自己店里的生意。
劉桂圓的冰粉生意這么好,還得感謝一個她意想不到的人,那就是被賣到楊府的徐善妹,聽狗娃說她如今在小廚房干活,有一日陪廚房的婆子到外頭采買,正好遇到賣冰粉的狗娃,兩人說了會子話,狗娃請她們各嘗了一份冰粉,哪想這就入了那婆子的眼,之后便順理成章的送進了楊府。
楊府主子多、下人更多,一桶冰粉主子才嘗了兩口就沒了,還沒吃出味兒,于是楊府各房各屋紛紛掏錢購買,你屋里買幾十碗,她屋里買半桶,自己吃
不夠,還要多買點送給親戚、好友或者賞給下人,一來而去,冰粉這種消暑小食就在清河鎮的富人階級中傳開了,尤其是楊府,可以說是新奇美食的引領者。
不過劉桂圓聽狗娃說,當然狗娃是聽徐善妹說的,她們賣的這種冰粉送到府上后,第一步先送到冰窖冷鎮,接著就是各種各樣的再加工,有的加核桃、榛子、栗子等堅果碎,有的加棗泥、蜂蜜和奶皮等甜點,還有的淋上檸檬汁,調兌著冰沙和各種果子干兒,比如葡萄干、山楂干、酸梅干的。
總之貴人的吃法總是比著法兒的jing致,她們可是不敢比。
“哎呦,總算弄好了,這一天忙的可真夠嗆。大姐,二姐,咱趕緊燒飯,早點吃了上炕睡覺。”
劉桂圓拍拍手,左右揉了揉胳膊,從四奶奶家出來,邊走邊催促兩個姐姐回家做飯吃。
“還用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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