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蓁蓁不喜歡聽這樣的話。
“別人怎么看你并不重要,你是為自己而活。”她聲音頓了頓,“若是你連自己都厭惡自己,又怎么會有人喜歡你?”
沈少從被說住了。
胡安一臉激動,“公子,二姑娘說的對,外人怎么看不重要,重要是你要愛自己。”
“好了,就這么定了,三日后我派人去藥鋪給你送藥。”顧蓁蓁知道沈少從并不能馬上醒悟過來,他還需要時間。
而她,也是經歷了兩世,才明白這個道理。
兩人到莊子外面,上馬車前顧蓁蓁往嚴家莊子處望了一眼。
沈少從立馬就發現了,“蓁蓁在看什么?”
他問的快,顧蓁蓁連眼神都沒來得及收回來。
不過也沒什么可隱瞞的,“那邊是嚴校尉家的莊子,來的時候正好遇到,前幾天他還送了莊子上的青菜過來。”
“他倒是熱心。”沈少從撇嘴,“那蓁蓁也不能只收人家東西,也要送些回禮才是。”
顧蓁蓁道,“我已經想好了,待母親回來,定會帶著關邊的特產,到時挑些送過去,當是謝禮。”
沈少從更酸了,“你也用心了。”
“禮尚往來,嚴家能主動送東西過來,也有交好之意。”
沈少從看著她,完全說不出話了。
因為越往下說,他心越睹的慌。
坐進馬車里,沈少從還繃著臉。
胡安趕著馬車,他倒是看出些門道來,公子是在吃味,自己還未察覺,這到是件好事。
想到公子已經16歲了,第一次認識女孩子,二姑娘對公子還這般好,可是難得。
進城之后,兩人分開走,顧蓁蓁回了顧府,沈少從則去了藥鋪。
這次他又跑出來,回去少不得又被罰跪祠堂,既然這樣,倒不如不回去。
何況想到自己不識字的事被安叔說出來,沈少從心情就低入谷底。
待到晚上墨七送信過來時,沈少從冷冷的盯著他也不說話。
墨七:....冤枉啊。
雖然他聽到安說的話了,可是也從未敢小看閣主啊,只是唯一好奇的是閣主不認字,每次又是怎么看他帶來的密信的。
他發誓,除了生出這個想法,別的他啥也沒敢想啊。
頭頂的氣壓越來越低,墨七實在扛不住了,硬著頭皮開口,“閣主,楚長老說該吃藥了,信上也寫了這個月閣內發生的一些事。”
“信上?不識字怎么看信?”清涼又帶著自嘲的聲音響起,墨七頭皮貼到地上。
“屬下該死。”
沈少從哼了一聲,靠進椅子里,慵懶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你記住就好,不然什么時候掉的腦袋都不知道。”
“是。”
這么大的秘密既然被發現了,沈少從干脆也不在墨七面前裝了,信也不看,直接扔在一旁,“舅舅可回閣里了?”
“楚長老說要去買些東西,還沒有回閣里。”
“可知道要買什么?”沈少從把玩著手里的銀票,最后又仔細的疊好收起來,“我的毒,舅舅可說過有什么辦法解了沒有?”
“楚長老并未說。至于買什么,楚長老也未對身邊人說,他是獨自己離開的閣里。”
在八歲那年與祖父進京都這后,有一次舅舅突然尋上來,那時沈少從很孤單,被關在府中一處小院子里,戴著面具,府中除了堂弟堂妹,便是祖父和安叔,平日里堂弟堂妹都躲著他走,有一次他半年沒有與人說過話。
那時舅舅突然找上門,彌補了他對親情的缺陷,而且舅舅告訴他他才知道母親留給他的玉佩的作用,他更擁有著可以做一切事的東方閣。
他中了毒,也是舅舅發現的,每次在疼痛折磨時,也是舅舅陪在他身邊,今日與墨七的幾句交談,驟然讓他發現他對舅舅并不了解。
他一切的事舅舅都知道,而舅舅的事他全不知道。
“好了,下去吧。”沈少從發現他突然對舅舅生出疑心,又為自己的想法慚愧愧疚。
墨七悄聲退下。
屋子里極為安靜,沈少從沉默了一會兒,將桌下的抽屜拉出來,里面放著一本百家姓,書皮已經磨的起了毛刺。
時間一點點過去,窗外的光線已經暗下來,沈少從才動了動,將百家姓拿出來,輕輕翻開。
那件事情之后,他說過再也不碰書。
如今....他唇角慢慢勾起來。
顧府那邊。
顧蓁蓁回府之后,便去了壽安院。
顧老夫人正好犯病,趙太醫也在,顧蓁蓁擔心的沖進屋里,看到祖母發白的臉色,心緊緊揪了起來。
“祖母,蓁蓁回來了。”顧蓁蓁跪在床踏上,緊握著祖母的手。
“祖母沒事,老毛病了。”眼見嚇到孫女,顧老夫人欲強行坐起來,只是剛動了一下,額角就涌出汗來。
“祖母,不要動。”顧蓁蓁手輕輕按下,不讓祖母起來,“祖母好好養著。”
“好。人年歲大了,就是這樣,渾身不是這出毛病,便是那出毛病。”顧老夫人還在強顏歡笑的安慰著孫女。
外間,響起許氏母女的聲音,還有呵斥聲。
顧蓁蓁擰眉,“祖母躺著,我出去看看。”
幫祖母蓋好被子,顧蓁蓁去了外面,只見大伯母正訓著司琴。
“大伯母,司琴是祖母身邊的丫頭,便是錯也有祖母在呢,大伯母也省省力氣,莫傳出去讓人說咱們府上沒規矩。”
許氏臉色一陣難看。
顧棉蘭抿著唇,“二妹妹,母親聽說祖母病了,急忙忙過來,司琴卻攔著不讓進,我看是她別有用意才是。”
司琴福福身子,“回二姑娘,老夫人說過要靜養,除了二姑娘誰也不見。”
“放肆。”許氏想到她大房兒媳婦被嫌棄,羞惱的紅了臉。
顧錦蘭也同樣黑了臉,“祖母病了,下人亂傳話,傳出去讓人怎么看?”
“大伯母、大姐姐怕是誤會了,司琴姐姐并未說錯,剛剛祖母聽到你們在外面鬧,便讓我出來勸你們回去。”顧蓁蓁繃著臉,“既是憂心祖母的身子,大伯母和大姐姐更要聽從祖母的安排才是,又有趙太醫在,莫讓外人看了笑話,兩位還是先回吧。”
“你....”許氏上前一步。
顧棉蘭拉住母親,“母親,既然祖母傳話下來,咱們先回吧,晚上再過來。”
這也算是女兒改的臺階,許氏恨恨瞪了一眼,怒氣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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