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嚴明武躬身作揖。

沈少從低聲問，“嚴公子是真心喜歡蓁蓁嗎？”

男女喜歡之事，原本就是隱私，何況事關女子名聲，嚴明武原本不想回答，但是他是見過狩獵時沈公子回山里尋顧二姑娘的。

有過生死之交，到也沒有必要隱瞞，便道，“不瞞沈公子，明武心悅二姑娘。”

“噢，那嚴公子一定要好好珍惜蓁蓁。”

“沈公子放心，明武若與二姑娘...定當守護珍惜一生一世。”

沈少從沒有接話，大步離去。

嚴明武目送著人離開，他雖遲鈍，這時卻也有了疑惑，難不成沈公子也喜歡二姑娘？

學院外面，明安看到公子回來，立馬上前，“公子，考的可好？”

問完，他便想甩自己一巴掌。

公子不識字，怎么考？

原以為公子要發脾氣，卻聽到公子嗯了一聲。

他錯愕抬頭，見公子已經上了馬車。

胡安快步跟上去，趕了馬車走一邊試探道，“公子可是心情不好？二公子剛剛離開，交代奴才檢查一下公子身上可有傷，在學院怎么會遇到刺客呢？這些日子府上確實不安寧，回去后還要和老太爺說一下。”

沈少從不語，歪著身子靠在馬車里，目光微微瞇起，顯然此時心情很不爽快。

前面趕馬車的明安只聽啪的一聲，回頭就見一黑色猙獰面具被扔在馬車邊上，他臉色一變，立馬將面具撿起，又輕手放回到簾子后面。

“公子，老太爺交代過，公子對外面稱姓沈時，一定要將面具戴好。”

“他交代我偏不做又如何？”

明安不敢接話。

公子果然是在生氣，而且怒火還不小。

馬車晃晃悠悠趕進沈府，沈少從直接跳下馬車，明安撿著面具跟上去，又四下打量著，才暗松口氣。

好在老太爺在府中并沒有安排多少下人，也不用擔心公子的真面目被人看了去。

他是見過的，小時候公子不聽話，不戴面具，面容被一個下人看了去，老太爺當著公子的面將下人眼睛挖了之后才處死，公子嚇的幾個月沒有說話，后來再也沒有任性的不戴面具。

如今這幾年，在府外行走時，公子不時將面具摘下來的時候卻也不多。

主仆二人進了院子，就見沈首輔已經不知在屋里等了多久，杯水都涼透了。

明安恭敬的退到屋外，將門帶上。

沈首輔看著徑自走到榻上坐下的長孫，繃著臉，“我說過不許你出去參加學院考試，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嗎？”

“我也說過，我要去書院。”

“那你就不要做沈家的子孫。”

“好。”沉默中，沈少從開口。

沈首輔猛的站起身來，“好的很，養了你這么多年，竟是養了一頭白眼狼，你想就這么離開沈府，不可能。吃了用了沈家的，就要償還回來。”

“償還需要多少銀子，祖父算一算吧，我一齊給了。”

“你給了？你有嗎？這些年你能安穩的活在世上，全是靠沈家...”

"我為何不能安穩的活在世上？只因為我父親長的好，給全家帶來禍事，我便和我父親是一樣的命運嗎？要真說怪，也該怪祖父把父親生的好，父親是遺傳祖父的長相不是嗎？"沈少從的聲音一直也沒有變過，淡淡的，似在聊著天氣怎么樣一般，并不像是在吵架。

但是他的反抗，他的話，卻狠狠的戳到了沈首輔的心上。

“逆子。”

“祖父說錯了，我是逆孫，我父親已經沒了。”

“祖父。”外面沈亦行的聲音打斷了僵持的氣氛，“梧秋有些發熱，要不要請太醫過來看看？”

沈首輔聽到孫女又發熱了，大步走了出去。

至于屋里的長孫，他連看也沒看一眼。

屋子里終于安靜下來，沈少從嗤笑一聲。

聽到有腳步聲進來，他隨手將面具戴上，沈亦行沒有看到兄長面具下的臉，心中略有遺憾。

他低聲道，“大哥，祖父也是擔心你，你不認字，被學院里的人知道了，定會被人嘲弄，有時候祖父只是想關心你，而關心的手法讓人接受不了。”

“他是我不認字傳出去他丟人吧？”

“大哥，祖父也是為了保護你。”

沈少從抬起頭，定定的看著他，“保護我什么？只要我不認字，就安全了嗎？我又哪里讓人惦記二弟既然這么理解祖父，就代祖父幫我解解疑。”

沈亦行被問住了。

這些年來，他確實不明白祖父為何不讓兄長出去見人，毀容了又如何，無非是被人嘲笑罷了。

可這些理由顯然不能支撐住祖父的做法。

“二弟也回答不出來嗎？”沈少從低笑出聲，“說謊說多了，有時連理由都找不出來了。”

“大哥。”沈亦行聲音高了幾分。

“行了，人都生病了，你還在我這里做什么？快出去吧。”

沈亦行面對沈少從時，確實招架不住。

總會將他營造出來的謙和形象破壞掉。

窗子被推開，一道黑影從后窗落進屋子。

“回主子的話，試卷已經換過，至于考琴藝的先生也給主子批了優。”墨七回完話，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主子出聲。

正在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錯了，便聽主子問，“你覺得嚴明武怎么樣？”

“鎮國將軍的獨子？”墨七想了一下，“為人正派，又不是家中升到六品校尉，在京都勛貴世家中，算是不錯的。”

不是紈绔子弟，又靠自己，可以說很優秀了。

墨七摸不透主子什么意思，沒敢夸贊太多。

“主子，鉅子要見你。”墨七想到正事，立馬開口道，“屬下查奸細時，鉅子知道了，說想要和主子見一面。”

“讓舅舅去藥鋪等我吧。”沈少從約了明日，想到墨七夸嚴明武的話，看他也不順眼起來，“讓你查奸細，怎么驚動舅舅了？這點小事都辦不明白，你還能做什么？”

墨七立馬單膝跪地，“請主子處罰。”

沈少從又覺得無趣，“好了，你退下吧。”

“是。”墨七又悄聲離開。

次日，沈少從當著沈首輔的面從府里出去，身后自然又傳來沈首輔一頓訓罵，他的步子卻停了不停，直接去了藥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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