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不可以嗎?”江川堯怡然自得地問她,嘴角掛起的笑意有著說不出得好看。
他的影子落在她的眉眼里,他的眉眼卻被路燈照得溫柔明凈。
“大街上怎么可以?”白芒好笑地回話,眉頭一橫,又翹著嘴角無賴地說,“求婚成功也就算了,如果不成功,你怎么辦?不尷尬——啊?”
江川堯一聽,樣子更樂了:“喔——你的意思是,就算我今晚求婚,也有失敗的可能性?”
白芒一臉理所當然:“成功的機會當然也有。”
江川堯笑得溫柔,點點頭:“很好,我就喜歡做有風險的事。如果一件事已經有十足把握,那也就是走個形式而已。”
哼,今晚求婚他真……當形式啊。
白芒眼珠子烏溜溜地轉啊轉,轉過身長腿一邁,作勢就要向前走去。
沒一會功夫,她的手已經被牽上,牢牢地被握著。
“干嘛?”
“你說干嘛?”
“我不知道要干嘛。”嘴角往上,臉卻往下。
“帶你去求婚。”話已說得明確。
“呵?”有一種生氣,是生快樂氣。
“敢不敢去——白檢察官?”他終于也學著她前面那樣,挑釁問她。
白芒發絲被一陣夜風吹亂了一波,天然卷的睫毛都跟著抖了抖,她咬咬牙,下一秒便媚眼如絲地對視江川堯:“沖你這拐賣口氣,我作為檢察官,還必須要跟你去一趟。”
說完,笑意已經從合不攏的嘴角偷偷逸出來。
兩人之間的愛意已經足夠心照不宣,太多話都是多余。只是這些多余的廢話,剛好熨燙他和她前面孤寂淡漠的前半生。
今晚剛好是周五,明天剛好是周末,兩天休息連著元旦跨年。
江川堯的車上了高速,跟霧氣籠罩的寧市背道而馳。
白芒坐在副駕駛座,可以看到不遠處的寧江。聳立在江岸對面的建筑恢宏大氣又晶瑩剔透,江面霧氣繚繞,像是深灰淺灰的冷淡顏色混淆著倒入這座霓虹不夜城。
白芒沒有問江川堯去哪兒,就算他真的要拐走她,她也裝作不知道了。
車子駛入去瀾市的S45高速,夜色逐漸變得清明,甚至還在天際看到了星點。
江川堯本要明天去一趟瀾市,本就舍不得分別,湊巧將忙碌的白檢察官一起帶上了。
寧市到瀾市,驅車不到一小時,只是江川堯去的瀾市會展中心在新城,多了半小時車程。
晚上兩人住在了附近一家溫泉酒店。
明天會展中心有游戲戰隊的比賽,附近的酒店都住滿了,不管五星級還是各種主題酒店,江川堯這間房間還是詹宇想盡辦法調出來的。
所以江川堯的求婚就是帶她來看比賽?
不好意思,來到瀾市之后,江川堯不再提求婚這個話題。前面買來的鉆戒就明晃晃地放在酒店書桌上,穩如泰山。
白芒也不會表現得太明顯,眼睛瞅瞥一眼就夠了,多看了還以為她有多迫不及待呢!
她最多啊,就是好奇罷了。
夜里還早,又無事。
詹宇想盡辦法給騰出的酒店房間還是一個標間,白芒和江川堯各躺一邊。比起江川堯氣定神閑地對著一個筆記本瀏覽文件合同,白芒翹著二郎腿,單手握著遙控器,反反復復地換著臺。
她都無聊地看酒店電視了,他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白芒這樣一想,原本心里只有無聊,這下又多了一絲煩躁。
他拐她來瀾市就是讓她在這里看電視么!
白芒腦袋往后一仰,目光故作無事又藏不住幽怒怪責地瞧了眼江川堯。
江川堯原本還在敲打鍵盤,側目看向她,一猜一個準地問她:“無聊了?”
白芒恨不得丟給江川堯一個白眼——睜眼問瞎話。
“要不做點什么?”
白芒:“……做什么?”
難不成就酒店求婚?太敷衍了吧……
但,敷衍就敷衍吧,她對場地沒要求,對江川堯的口才有要求。
江川堯拿起手機,面朝她說:“剛剛我看了看這個酒店之前客人對酒店的溫泉評價,還不錯,要不要去試試?”
白芒身體因為妥協往床上躺倒,被子一拉:“沒帶泳衣,不去。”
“可以讓服務員送,我送你。”江川堯半躺在另一張床上,舊事重提地說,“我也不是第一次送泳衣給你。”
白芒:……
他不說她也不會忘記的。
“不去,我很累。”白芒又找了一個新理由。
“累了更好,泡溫泉緩解疲勞。”
白芒閉著眼又說:“反正不去,我都要閉眼了。”
她不是真不想去,而是需要江川堯一而再再而三地邀請她。
她現在毛病真不少,尤其和江川堯去了一趟云城之后,以前她覺得自己肯定不會變成一個又作又矯情的女朋友。現在的她覺得,小作的確能怡情。
很快,江川堯英氣逼人的臉已經放大地出現在她視線里。
他來到她這邊,俯身低頭看她,他的睫毛都要跟她的睫毛打架了,他十分愉快地親親她嘴巴:“白芒,說不定我會在溫泉邊跟你求婚,你也不去嗎?”
大騙子。
白芒起來了,去泡溫泉。但她不是為了求婚去的,江川堯肯定也不會在溫泉池里跟她求婚。
她只是氣不過,江川堯以求婚為理由把她從寧市拐到瀾市,現在不求婚算了,還拿求婚的事奚落她。
她氣得面頰發紅,還不如泡個溫泉加速一下血液循環。
溫泉在酒店后面,每個溫泉池下沉式設計,還挺巧妙的。
白芒的生氣向來不超過三秒,當換上服務員送來統一的花綠色泳衣,自己都被自己逗樂了。
“云萊酒店的泳衣我記得很漂亮,這個酒店怎么那么土。”白芒對著鏡子說。
江川堯站在她后面,悠悠道:“你真以為那年我送你的泳衣是云萊酒店提供款式?”
白芒眉頭挑了下,想了想,十分篤定地瞧著江川堯說:“原來你當時就對我包藏禍心。”
“誰對誰包藏禍心”江川堯甚是玩味地一笑,低低提醒她,“白檢察官,你別忘了,當年是你對我主動先。”
白芒懶得反駁這個,轉身下池了。
提到云萊,總能想到很多事,白芒和江川堯面對面躺在溫泉池里,兩張出眾的臉,男女有別,卻有那么一點相似。
這個相似感,決定了她和他的緣分。
“云萊酒店現在還在嗎?”她問江川堯
“在,不過酒店的經營權,在鐘若懷手里。”
白芒能想到,鐘靈那邊的財產大概都回了鐘家手里。鐘天耀已經沒辦法享受這些財產和富貴,鐘若懷坐收漁翁之利。
“他藏得深啊。”白芒總結性地一說。
對鐘若懷這個人,她接觸不多,不過每次都要新的感覺。后面鐘江兩家出事,鐘若懷終于恢復正常,他依舊有禮有節,眼底卻沒有那份遮掩的謹慎和虛偽。
鐘若懷當年看似跟繼母王琴琴關系好,原因已經不言而喻,鐘江兩家倒了之后,最大的受益者就是鐘若懷。
王琴琴得到的少之又少。
這事白芒之所以那么清楚,王琴琴曾去法院告鐘若懷,可惜小蛇已經在地底下埋藏多年變成了毒蛇。不需要仰人鼻息而活,以后誰惹他他咬誰。
唯獨,鐘若懷對江川堯保持疏離有禮態度,之后兩人井水不犯河水。江家鐘靈出事,鐘若懷對昔日姑母更是表現出了難以想象的冷漠。
“我記得,鐘靈以前對他挺好的。”
“他的母親是被鐘天耀親自害死,不管鐘靈如何照拂他,鐘靈都姓鐘。”江川堯說。
提到鐘靈的事,江川堯作為鐘靈緣分上的兒子,他已經完全做到了旁觀者口氣。只是有些事,提起來還是沒辦法無動于衷。
“你剛回寧市,你去了一趟四越山,是去了一趟云萊酒店?”
江川堯停頓片刻,把最后藏在上輩子舊事里的秘密說出來。
“白芒,你知道鐘靈為什么要在四越山那邊建一個云萊酒店嗎?”
“為什么?”
“她的親生兒子,在那邊。”
鐘靈還有一個親生兒子?
江川堯點頭。
這個事,操作得過于謹慎,知道的人很少。江川堯也是后來在鐘若懷這里知道了這個事,這也是為什么鐘靈得病多年的原因。當年江家和鐘家為了獲得長久富貴,強行收養了他;可是江家沒有名義收養他,就送走了自己的親兒子,讓他取代了那個兒子養在江家。
不知道交換了什么條件,江鶴鳴和鐘天耀都說服了鐘靈答應了這樁事。送走的孩子養在了外面,后面出了一個事故,沒機會長大。這也是為什么,當年江川堯覺得小時候鐘靈還是一個正常人,對他也大概做到了母親的職責,后面性情大變,送他去了封閉式管理學校就讀。
她不想見到他,一定是源于深深的厭惡,因為只要他呆在江家就會提醒鐘靈,每時每刻地提醒她,她的親生兒子不在了。
因為他!
“不是因為你……”白芒下意識開口,聲音很輕,聲線仿佛也浸泡了溫泉水,變得溫溫的,又帶點濕潮感。
江川堯回望她,干凈流暢的下巴頦沾了水,泛著一點光亮。微微下至的眼尾藏著一份隱約難以琢磨的情緒。
他沒有抱歉,卻有點好笑的無奈。
江川堯開口說:“那個人,之前的名字就叫江川堯。”
白芒眨了下眼,一時失聲。
江川堯卻問她:“是不是覺得,我確實取代了他。”
白芒搖頭,臉蛋神色越來越冷靜。即使面頰因為溫泉泡著看起來紅彤彤的。
江川堯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他一直強硬無畏的人,此時眼底流露出了一點破碎的情感。
無疑,換作任何人都很難接受,自己的名字都是因為另一個人的存在而存在。可是,這個名字也是他一直以來的身份,包含了他的成長他的思想,甚至他的財富和情感。
“但是,你就是你啊。”白芒終于開口,冷靜變得動容,差點被江川堯帶進陰溝里。
“你沒有取代任何人,是他們因為巨大利益取代了那個人的存在而已。”白芒又說出自己想法,語氣明確,態度清晰。
那個階級家庭所有人幾乎都是共生關系,鐘靈也好,鐘天雄,還是江家權利操控者江鶴鳴,都是聚利而生的一群人。
他們因利往,終將也因為利去。
江川堯腦袋靠著溫泉池邊,長手敞開地掛在池邊,面上神色越來越放松。他跟白芒說了最后一個秘密,關于過去他已拋去。
關于以后,她是不是要給他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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