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
柳大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南枝猛的回過神來，把盒子收好后才開口道：“怎么了？”
柳大進門后撓了撓頭，說道：“東家，這會兒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有人問二樓的廂房什么時候開。”
“你便說廂房在翻新，得四月十五開才能收拾好，若是這個月有人想提前訂宴席，就給算個九折，且再送兩份小菜。”南枝臉色還有些白，抿著唇說道。
“好，那東家你先忙。”柳大出了屋子貼心地關了房門，心里卻有些疑惑。
剛剛瞧著那人是同東家一道來的后院，怎么不見人了呢？
一直到街道兩旁亮起了燈火，最后一桌客人這才離開。
魯大亮也沒等著在酒樓吃飯，只打了招呼回家去了。
徐丑則是又做了一桌子熱菜，大家一起坐下吃飯。
“今日大家都辛苦了，吃了飯菜早些休息。”
“好——”
眾人應了聲，隨即便是大快朵頤起來，飯后崔大娘收拾了碗筷，這才回了家。
幾個伙計早累壞了，爭著去后院洗漱，平叔卻是拿了今日的賬本出來。
“兩位東家，這是今日的賬本。”平叔把賬本翻開放在了南枝和沈妙妙面前。
“今日的成本花銷便用了三兩八錢銀子，雖說送的小菜并不貴，但是今日送了三十一份出去，虧損了六百二十文，咱們酒樓每日光是人力物力最少也得賺五百文才能發得起月錢，加上每天的肉菜和各項花銷，一天最少就得賺一兩二錢，這只是本錢，若是換成菜價，一天最少得賣出二兩銀子，才能運轉得開。”
聽完了平叔的話，南枝和沈妙妙兩個對視了一眼，這才齊齊看向平叔。
看見兩個東家盯著自己，平叔冷著的臉木得笑了。
“今日我們酒樓賣了二兩七錢，雖說比不了虧空，但是到底比預想得好。按著這個勢頭下去，這個月發完了月錢應該能有盈余。”
“那就好，那就好。”南枝拍了拍胸口，今天的烤全羊除去兩條羊腿沒有盈利，其他的部位也都是二十文一份給賣了，算是半賣半送。
今日訂的羊肉堪堪賣完，最后的一斤也都串了肉串才賣出去。
豬肉倒是用完了。
就是不知道明天沒有送的小菜，只有個八折優惠，還能不能有人來吃飯。
“能有盈余就好。”沈妙妙嘻嘻笑著，臉上都是欣喜。
她怕自己幫不上什么忙，即便本身就做好了前幾個月都處于虧空的準備。
“平叔你也早些去休息吧，我們這會兒就得回去了。”
“要不要讓王生他們送一趟？”
看著外面墨色的天空，平叔有些擔心道。
雖說這燕城早解了宵禁，可這夜色到底還是有些駭人。
尤其是尚集會后燕城人數驟減，不少的小攤小販也都停了夜間出攤的次數。
兩個東家都是漂亮的女子，多少讓人有些不大放心。
“不用擔心，這兒離我們家也都近。”南枝笑著擺擺手，同沈妙妙一道出了酒樓。
夜間的風吹在兩人身上，出去了一身的疲憊。
“南枝姐，今日辛苦了。”沈妙妙拉著南枝的胳膊晃了晃。
“你也累了一天了。”南枝笑著揉了揉她的發頂。
她能看得出妙妙的變化，總在努力的變得更好。
“南枝姐，你說我們以后能不能變得像蘇桃一樣？”沈妙妙往著天上的月亮有些悵然。
“嗯？”南枝不解抬頭，看看明月又看看身旁的小姑娘。
“我想十二了，可我如今的家世，配不上他。”沈妙妙眉眼彎彎，眼里卻是有些落寞。
她羨慕蘇桃，她也想有一番事業。
這樣才能再見十二的時候把腰背挺得直一些。
她喜歡十二時，自己只是個小村姑，他也是個羞怯的小少年。
可如今那個羞怯少年做了將軍，遠在京都，她不想再做個在家待嫁的小姑娘。
她想開酒樓，想賺銀子，想成為大家口中那個了不起的女東家，想，能夠帶著爹娘去京都，去見他。
“妙妙，你信不信我？”
到底是嫁過人做過阿娘，看著她眼里的落寞南枝又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
少女懷春，卻過了只一心等著心上人的年紀。
她何嘗不是擔心著呢？
沈溫辰如今是將軍，是燕城的城主，這次去了京都，說不定還會再得些封賞。
她卻只是林家女，一個農家姑娘。
當初開這酒樓，便是為了能有一番自己的事業，這樣同他站在一起的時候，能讓自己不要太過自卑。
上一世她無爹無娘，只有一個疼愛系列的奶奶，她沒有多少美貌和智慧，卻穿到了這個世界，得了爹娘哥哥的寵愛，還有了夫君和孩子。
他們都很好，可自己總會覺得自卑，覺得，比起蘇桃，她好像沒有資格站在沈溫辰的身邊……
“我當然相信南枝姐了。”沈妙妙重重點頭，卻發現南枝似是魔怔了一般，一雙眼睛空洞無神，直愣愣站在街上。
“南枝姐？南枝姐？你這是怎么了？”
小姑娘頓時慌了神，拉著南枝的胳膊晃了晃，卻發現任由自己怎么叫喊，她始終沒有反應。
阿澤最先洗漱干凈，到了門口怎么把門板安上，就聽見外面街上隱隱有些動靜。
搬動門板的動作一頓，阿澤探身往外瞧了瞧。
不遠處站著的，正是自己兩個東家。
聽見沈妙妙的喊聲，阿澤腦袋一空，趕忙喊了一旁準備過來幫忙的柳大一起出了酒樓。
南枝繃直的身子陡然一松，整個人像是面條一樣癱軟下去。
沈妙妙拼命抱著她，才沒讓她的腦袋磕到地上。
“東家？這是怎么了？”柳大瞧見自己兩個東家這幅樣子也有些懵了。
這人剛剛還好好的，怎么一會兒不見就倒了？
“柳大，柳大，快幫我把南枝姐送到醫館去！”小姑娘努力穩住自己的心神，可說出的話里還是發著顫。
“誒，好，好。”柳大點頭把南枝給背在了背上，邁步就往醫館跑。
沈妙妙想跟上，腳底下卻是軟成了一團，阿澤看她心神不寧的樣子只伸了胳膊：“東家，我攙著你走吧。”
“不用，不用。”沈妙妙搖搖頭沒有扶著阿澤的手臂，結果邁出去一步就差點摔在地上。
實在看不下去，阿澤這才說了聲抱歉，彎腰抱著沈妙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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