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了幾個衙役跟上這才帶著林一成他們去抓人。

燕城那些小偷小摸的就那么兩批人，位置也都大差不差，平日里只是小偷小摸，也就沒太多人去管。

城西邊的小破樓里正聚著幾個人，除了一個有些尖嘴猴腮的男人和另一個粗眉小眼一副老實相的男人，就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跛腿老乞丐和兩個娃娃。

兩個娃娃又瘦又小，縮在一旁不敢說話。

“那丫頭手笨，不行咱們就賣到窯子里去。”尖嘴猴腮的男人啐了一口唾沫，看著角落里的小丫頭冷哼了一聲。

這小丫頭片子回回都偷不著東西，還總被人給抓住。

當真是個沒用的！

“就她那模樣，能賣的出去？”一旁的老乞丐用木棍戳了戳那小丫頭，冷笑道。

小丫頭被他用木棍一戳，想喊疼又不敢，只能緊咬著嘴唇縮成一團不讓自己發出聲來。

她曉得窯子是哪里，老乞丐說了，她阿娘就是窯子里的。

是阿娘不要她，被老乞丐撿著了，這才活下來的。

“這丫頭長得可不差，就是瘦了些，那也是能賣四兩銀子的。總比留在咱們這兒吃閑飯的好。”那粗眉小眼的男人瞇眼看了一會兒才摸著下巴說道。

“太小了，再養養。”老乞丐卻是沒有搭話，而是敲了敲木棍說道。

見他不答應，另外兩個男人對視一眼訕訕地閉上了嘴。

尖嘴猴腮的男人卻是從懷里摸出來了一個小荷包。

打開荷包，露出了里面的一顆珠子。

珠子通體白色，圓潤非常，只看著就能猜到它價值不菲。

“這是小米今天帶回來的。”那男人眼里滿是得意，對于自己帶出來的人很是滿意。

“這珠子倒是不錯。”老乞丐看了看那顆珠子，又看了一眼一旁神色有些不大自在的小米。

“就是這娃兒去了衙門，只怕不能留著了。”

“咋會，明日不讓他在城北這邊偷就行了，到時候沒有熟臉，不會出事的。”尖嘴猴腮的那個男人擺了擺手。

小米是他帶過的人里最滿意的一個。

手腳利索不說還機靈，自從去年跟自己一起過后，沒少往回帶東西。

“哼，我瞧著他可不像是還想偷東西的樣子。”粗眉小眼的男人瞥了一眼身體有些僵硬的小米，冷聲道。

“這咋會。”那男人反駁道。

“你忘了他昨天怎么回來的？”

白發老乞丐耷拉著腦袋沒有說話，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尖嘴猴腮的那人閉了嘴。

自前些天小米被抓去了縣衙他就有些擔心他會供出自己。

結果一連好些天也都沒事。

本來都想著等他出來后就弄死丟河里去，結果昨天自己在街上瞧見了他。

穿的衣裳被換個身干凈的不說，手里來有二十文銅錢。

要不是自己去叫了他，他還真不一定會自己回來。

想到這兒，他的臉色沉了沉。

看向小米的眼神就冷了些，像是淬了毒一般。

“小米，你過來。”

小米如今早就換回了當初臟兮兮的衣裳，聽見他叫自己過去，身子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想起以前自己不聽話時的后果，也只能乖乖過去。

“干嘛磨磨唧唧的！”

小米的身子抖了抖，這才趕忙站在了他的邊上。

“你昨天怎么不趕緊回這兒來？”那男人黑著一張臉，握著木棍的手抓緊了些。

“我……我……”小米兩只手攥得緊緊的，結結巴巴說不出話。

他在找那個女人。

他以為自己進了牢里會過得生不如死。

可牢里的獄卒不僅沒有打他，還給了自己飯吃。

他洗了澡，穿上了干凈的衣裳，第一次覺得自己像是一個人。

獄卒說是有人讓他們照顧自己。

肯定是那個女人，她說自己比她的孩子大不了多少，她覺得不忍心，可如果她不想要自己，又為什么要讓人照顧他這個小偷？

他盼著早些出獄，總期待著能在門口看見那個女人。

否則，否則為什么要對他那樣好？

可縣衙門口沒有人，獄卒出門前給了他二十個銅板，這是他第一次干干凈凈出現在了人群里。

不用再被人厭惡。

可他開心不起來。

他想去找那個女人，可最后被帶了回來。

他們把那身衣裳扒了下來，去賣了一百文。

他又變成了那個又臟又臭的小乞丐。

“說話啊！”那尖嘴猴腮的男人啐了一口唾沫，伸腿踹了他一腳。

小米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摔在了地上。

那一腳踹在了他的肚子上，疼得他額頭上冒起了冷汗。

“他娘的，老子養了你這么多年，去了趟牢里，穿了身衣裳就想跑？”那男人又補了一腳，繼續罵道：“當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老子就該把你掐死丟河里去！”

小米只蜷縮著身子，臟兮兮的臉上掉了好多眼淚。

他今天瞧著那個女人了。

那個女人是酒樓的東家，她根本就不記得自己。

他還看見了那個女人抱那個小娃娃。

他想，要是自己偷了那個娃娃的東西，是不是就能讓她想起來自己？

漸漸地小米的意識有些模糊了，再聽不清那男人嘴里罵的什么，連著身子都好像變得有些輕飄飄的。

他覺得自己可能就要死了。

林一成踹開門的時候就看見一個男人正死命打著地上的娃娃。

下意識捂住了之玉的眼睛。

“別動！”劉杰帶著人沖進了屋子，把三個人都抓住了，這才問話。

“今天偷的東西呢？”

劉杰冷聲質問。

“什么東西，我們可沒偷！”男人被壓在地上，嘴硬道。

“嘴硬就去牢里吃鞭子去！”

小米迷迷糊糊好像聽見了什么，指了指那個男人的懷里。

小之玉透過林一成的指縫看見了他的動作，趕忙小聲給林一成說了。

林一成也不含糊，只在那男人身上翻了一通，就摸到了之玉的小荷包。

荷包里除了幾個銅板，赫然就是那顆珠子。

“劉兄弟，我找到了。”看見珠子沒事，林一成這才松了口氣。

“那就好。”劉杰點點頭，押著人就要走。

老乞丐卻是咳了咳開口道：“你們抓我這個老乞丐做什么，我不過就是在這兒落腳的，他們的事跟我有什么關系？”

劉杰看了看他，又瞧了瞧地上的小米和一旁的小丫頭，也沒搭理他，只押著另外兩個人就要走。

這老乞丐年紀大了，要是再給帶著走，那兩個娃娃可就沒了人看著，指不定又得被賣到什么地方去。

“舅舅，那個哥哥，我們帶他走。”小之玉看了看地上的小米，擰著眉毛說道。

林一成有些詫異的看了小外甥一眼，又瞧了瞧地上不知死活的小米，這才彎腰把他給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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