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司九嘆一口氣,叮囑她做好準備,又特地叮囑一句:“要做手術了,盡量還是要保持心情平和,不要傷心憤怒,急躁焦慮。心態越好,對手術越有利。”
豆娘應了,又一次為滿倉的事情道歉。
張司九笑了笑:“滿倉應該是真怕您出事。倒也未必是那么自私。或許這個原因有,可肯定不是主要原因。雖然這是你們家家務事,我不該多插嘴,但人這一輩子,您這么大這么難的事情都遇到了,怎么還在這些事情上想不開呢?”
豆娘一愣,臉上倒是慢慢的有點醍醐灌頂的意思。
張司九就出去了。
一出去,就看到聽云一臉期待的看過來,臉上表情已經無聲吐露出他想要八卦地心聲。
張司九:……
兩天很快過去,術前準備已經妥當。
這日,天氣晴朗,陽光普照,顧青舟也過來了。
關鍵是正式進手術室之前,聽云甚至還鄭重其事的扔了個錢卜卦。
這儀式感氛圍感,算是直接拉滿了。
張司九親自去病房接的豆娘,問她:“確定沒吃東西也沒喝水吧?”
豆娘點頭:“沒吃,也沒喝。昨晚晚飯吃了之后,什么都沒有再吃,水也沒有喝一口。”
旁邊豆娘丈夫和她女兒也連連點頭。
滿倉站在門外,也跟著點頭——他倒是每天來,不過豆娘不見他。
張司九反正都勸過了,所以也沒管。
找點事情做,豆娘反而不那么想著手術的事情,更不至于惶恐不安了。
看著豆娘喝了麻藥,張司九他們就把豆娘換到了推床上去,直接把人送進了手術室。
麻藥起效很快,豆娘很快就昏沉睡了過去。
掐了幾下確定豆娘已經陷入了昏睡,不會疼醒,張司九就拿起了手術刀:“來吧,準備開始手術。”
顧青舟這次也沒坐著,背著手,站在張司九身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張司九動手。
而齊敬和齊敬帶來的人們,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而且一個個看著張司九手上的動作,根本不帶眨眼睛的。
隨著豆娘腹腔被層層打開,她肚子里的情況就暴露在了燈光下。
然后,不少人都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就是張司九也愣住了。
無他,就是因為豆娘肚子里的東西,他們看清楚了。
那是一個看上去多少有點恐怖,有點視覺沖擊力的……畸胎瘤。
之所以確定是畸胎瘤,是因為那個畸胎瘤,不僅有頭發,還有嘴巴牙齒,甚至還有一只胳膊一條腿。
雖然團成了一個圓球的形狀,擠壓得厲害,但……也能看得出來是什么。
在場的,包括張司九都沒見過這個。
但是畢竟做了那么多場手術,又干了那么久接生,畸形胎都見過了,所以她的心理承受能力還是有的。至少完美抗住了這一波視覺沖擊。
但齊敬等人顯然就沒有這么高的防御值。
只看了兩眼,陸續就有人沖了出去。
最后,齊敬和四白中的三白,連帶著李嬌都沖了出去。
手術室里,只有白槿和張司九,顧青舟,還有一個聽云堅持住了。
不過,顧青舟也忍不住出了聲:“這是他娘的什么怪東西!”
說孩子吧,跟著張司九干了這么多年接生,他還是知道孩子在哪個位置的。
這位置也明顯不對啊!
張司九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是個畸胎瘤。而且是在腹腔內壁上生長的畸胎瘤。估計是懷孕時候流產了,這個畸胎因為意外落到了腹腔內,在腹膜上粘連扎根了。后來,它生長了一段時間。”
所以就變成了這樣,而豆娘的肚子也就大了起來。
“準備摘除吧。”張司九看著這個畸胎瘤,有些腦殼疼:“能長這么大,血管估計有點豐富,怕是不好弄。其實如果豆娘能接受的話,不弄,直接關腹是最合適的。”
顧青舟喃喃:“那不可能啊。總不能白挨一刀。干吧。我這也算是開眼了,這輩子,真是值了。”
聽云也跟著感嘆:“那可不是?我長這么大,還沒見過這個呢。”
白槿畢竟是女子,關心的角度不一樣:“那這個是個孩子嗎?算是個孩子嗎?他還是活的嗎?”
張司九小心翼翼的扒拉畸胎瘤,查看有沒有大血管,以及和其他器官粘連。同時解釋一句:“曾經算是個孩子,但現在只是一個瘤子。它早就死了。從它掉入腹腔的時候就死了。只是又生長了一段時間。”
這個胚胎,應該就不是一個健康的胚胎。
張司九懷疑這是個宮外孕,然后輸卵管破裂后,才調入腹腔。
但是豆娘的運氣好,所以自行止血了,并沒有造成宮外孕大出血,也沒有別的后遺癥,就這么只多了個畸胎瘤在身體里。
白槿點點頭:“那就好。不然越想越害怕。”
這長成這樣,多嚇人啊!
張司九為了摸清瘤子的血管情況,光看就看了一刻鐘。
那是翻來覆去的看,一點點的確認,直到心里是真的沒有半點不清楚了,她這才問聽云又要了刀。
這的確現在就是個瘤子。
之所以能長這么大,是和腹膜結合很緊密,面積也不小,得到了豐富的營養。
但也正是因為面積大大,所以才格外不好摘除。
張司九幾乎是耗費了所有的耐心,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一點點的切割,剪斷,處理血管。
花費了將近半個時辰,才算是成功把這個畸胎瘤從豆娘腹腔內摘除。
當雙手托著這個沉甸甸的畸胎瘤放進陶盆里的時候,張司九也不由得感嘆一句:“好沉!”
跟個瘦小點的嬰兒幾乎差不多了!
怪不得豆娘肚子那么大!
而端著陶盆的人,在感受到了重量的那一瞬間,也人不住跟著發出了震驚的聲音:“真的好沉!”
然后,他看著畸胎瘤勉強能辨認又很扭曲模糊的五官,嚇得都出了哭腔:“這玩意兒有點嚇人啊。我能不能用東西給它蓋上——”
張司九卻道:“大家都看一眼再蓋上吧。這也算是難得的鍛煉膽量的機會。”
今天哄我女兒睡覺,越困她越煩躁,抱著她像是抱著個打挺的大鯉魚,然后小手還亂抓,給我臉抓破出血了,但神奇的是,從出生到現在,她從來沒有把自己臉撓破過。從來沒有。這難道不是人類幼崽的小心機嗎!大家明天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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