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后，電話還在響。

南歌猶猶豫豫著掏出手機，按下接聽鍵。

電話接通后，她沒急著出聲。

兩邊是同樣的沉默，南歌還能聽到他那邊清淺錯亂的呼吸。

大約過了幾秒種，熟悉的聲音透過電話傳進她的耳朵里。

“南歌。”

他突然這么正經嚴肅的叫她的名字，南歌握住電話的手下意識收緊。

她故作輕松的應答：“我在啊。”

不知為何，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樣子叫她，恐怕真的是來興師問罪的了……

南歌默默嘆了口氣，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雖然是有點小遺憾，但是她依舊不會為此而動搖。

因為本來，她也沒錯啊。

“今天……”沈晏清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頭疼，“大概一個小時前，你是不是見到我的母親了？”

“對啊，湊巧逛街碰到了。”

果然啊。

“你之前不是說，你母親在國外嗎？”

“她昨晚到的江城，我也是……剛剛才知道。”

“啊？”南歌愣住。

“我和我母親基本上很久才聯系一次，她的動向我一直不太清楚。這次也是表姐打電話過來，我才知道。”

“哦，這樣啊。”

“所以，我母親是不是和你說了什么不太好的話？”

在電話里，表姐說得比較委婉。

但大概的意思他明白，想到自己母親那個性子，南歌肯定是受了委屈的。

南歌在沙發上坐下，“你要聽實話嗎？”

“當然。”

“伯母其實也沒說什么比較難聽的話。就是說我不符合她對未來兒媳婦的標準，說她的想法就是你的想法，大概意思是想叫我離你遠一點？”

“其實就感覺和電視上演得差不多吧，只不過她沒有甩支票給我。”

“可惜了。”說完，她還認真的嘆了口氣。

聽著藏在玩笑話里隱隱地憤怒，沈晏清深深吸了口氣，緩了一會兒才道：“我先和你道歉。”

“你和我道什么歉呀？”南歌眨了下眼睛，“哦不對，如果你是來興師問罪的話，那是該先給我道個歉誒。”

“不是興師問罪。”

“嗯？那是代替伯母給我道歉？”

說到這兒，南歌氣不打一處來，拿著叉子用力叉了塊西瓜咬住。

“也不算。”他急忙解釋給她聽：

“這件事起因經過我都有了解，是我母親做得不對，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因為情況比較復雜，我可能暫時沒有辦法讓她為自己當時的言論而向你道歉。”

“所以，我為此而感到抱歉，希望得到你的諒解。”

南歌：“……”愣住。

“因為，我的母親比較強勢，其實不是刻意針對你，她對我，對家里任何人都是這樣。”

“她這么多年來一直喜歡主導一切。也是因為這樣，她和我的父親感情才慢慢破裂。”

“但是有一點我想明確地告訴你，她的想法她的意見，我不會采納。”

“我喜歡誰，我要和誰在一起。她也好，其他人也罷，他們都說了不算。”

“南歌，我向你保證，在未來，我不會讓任何人插手我們的生活。”

只是這一句，南歌瞳孔微微瞪大，咬著西瓜愣在原地。

慢慢地，她那雙黯淡無光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不是“我”，是“我們”誒！

沈晏清打電話之前，心情一直都是忐忑的。

他第一次急切地想聯系一個人，卻又害怕得到不好的回應。

他掙扎著，預想過所有南歌可能會說的話。

小企鵝猶猶豫豫著邁出了第一步，很可能會因為今天的插曲，轉身迅速逃離。

來的時候，她小心翼翼試探著慢慢靠近，這次走得時候估計是要用跑得了。

但無論如何，這通電話還是要打出去的。

不能逃避，不能讓南歌一個人消化這些。這就像是一根刺，埋在身體里的時間越長，危害就越大。無論她接不接受，他也需要立刻向南歌道歉，立刻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其實自從我的父母離婚后，我與母親見面的次數一只手也數得過來。當然，平日里聯系也不多。”

“她并不喜歡我這個兒子，當年外婆很希望我能跟著母親一起生活，但是最后……她也沒有帶我走。”

“從她出國定居后，也只有一些節日的時候會互相問候一聲。”

“不過一年下來，我們通話的次數大概也只有四五次，其中有三次都是訓斥。”

“其他時候我們都是靠著郵件交流，她鮮少會回復。”

“郵、郵件？？？”南歌聽到這里，忍不住驚呼。這雖然說是不在同一個國家，有一些時差，但母子誒，就用郵件交流？

這……

“是。”沈晏清笑了笑，語氣一如既往地溫和：“我當年出國留學也是在母親所在的城市，我們當時之間的距離駕車只需要半小時。但她一次都沒來看過我。”

從小到大，他都沒有感受到什么母愛。

父母離婚前一切倒也還好，離婚后，母親就徹底放棄了他。

記憶中這么多年來，母親主動打電話給他，沒有過一次關心，全是斥責。

覺得他回江城看一下生病的外婆是一種錯，覺得他和外婆家的表兄妹來往是一種錯，覺得他去她所在的國家出差也是一種錯。

他對母親那點親情，早就在這些瑣瑣碎碎的事情中被消磨的一干二凈。

只是這些，他從來沒和旁人提起過。

南歌是第一個，也會是唯一的一個。

“所以，她不算一位合格的母親，我們也并不熟悉。我尊重她，也只是因為她給了我生命。”

“我和你說這些，就是想讓你知道，我不可能讓她來決定我的人生，更不可能讓她來插手我們之間的事情。”

說到這里，沈晏清重重地吐出一口氣，那一瞬間的語氣都帶著一絲他自己沒有察覺的哀求和無奈：

“南歌，她的意見對我來說，真的不重要的。”

“她當時對你說的那些話，都不是我的本意，在將來也不會成為我的意愿。”

“雖然我們還沒有開始，但我還是想說，在這段感情里，我只想聽到你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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