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到了后半夜的時候，秦無聿察覺到滾到他懷中的小東西不安分地翻滾著，嘴里還時不時地發出模糊不清的囈語。

攬月殿的燈盞明明滅滅地閃爍著，卻不影響秦無聿的視力。

他能清晰地看到爾爾小臉通紅，額頭上都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秦無聿察覺到不對勁，冰冷的手掌貼在了爾爾的額頭上，手心下的溫度十分滾燙。

“順喜兒！”

在外守夜的順喜兒聽到聲音，立即從外殿走進來。

“傳太醫。”

秦無聿一邊吩咐，一邊試圖叫醒爾爾：“小東西？”

她就像是陷入了夢魘中，怎么喚都清醒不過來。

抽泣地同時還在呢喃著胡話。

秦無聿湊近了一些，才聽清她說的是什么。

“爹爹不要死……爾爾會保護爹爹的……不怕不怕……”

秦無聿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她這是被今天他自創的事給嚇到了。

男人俊美的面容閃過一絲的懊惱。

那時他只想快些清醒，哪知會給小東西落下這種陰霾。

“陛下，章太醫來了。”順喜兒神色匆忙地領著人進來。

被今日事嚇得不輕的章太醫，還以為陛下那邊出了什么事，慌得連鞋子穿錯了都不知道，匆匆地從太醫院趕來。

等到了才知道，原來有事的不是陛下，而是九公主。

章太醫行過禮后也不敢耽擱。

他又不瞎，怎么看不出這位九公主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

看在九公主的份上，陛下或許會饒過他，可要是九公主出了事，整個章家都不夠賠的。

“如何？”秦無聿那雙幽暗的藍眸直直地盯著他。

讓章太醫腳軟腿無力，話都險些說不出口來：“九公主應是受驚過度，引起的夢魘，陛下不必太過憂心，微臣這就為公主開一劑安神藥凝神靜氣即可。”

果然是嚇得。

秦無聿眸光沉如水，大掌輕柔地將爾爾被汗水打濕的頭發撩上去，聲莫名地啞：“加些甘草進去影響藥效嗎？”

章太醫有些驚訝，但很快就道：“不影響的。”

小孩子都不喜歡喝藥，但陛下會特地為九公主做到這地步，還是讓人驚愕的。

“陛下，章太醫說可以先冷敷下給公主降降溫。”漪綠手中拿著一塊打濕了的白巾走了過來。

“給孤吧。”

不由分說地接過漪綠手中的白巾，秦無聿笨拙地給爾爾擦拭著臉，再換上另一塊白巾搭在她的額頭上。

牽扯到他的傷口也不在意。

等到白巾熱了，再換。

這一晚上，秦無聿都親力親為地照顧著爾爾。

直到天邊出現曦光，小家伙的體溫總算降了下去，人也逐漸地安靜了下來。

等爾爾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午時了。

她是餓醒的。

剛想張口喊漪綠要吃飯的時候，就看到誰在她旁邊的爹爹。

俊美無雙的眼簾下有著淺淺的青色。

很是疲倦的樣子。

崽崽，你總算醒了啊！你都不知道昨天晚上我有多擔心你會被暴君給照顧死。

爾爾眨眨眼睛，昨晚上的記憶很模糊，她只記得自己好像夢見了很多東西，可是又記不太清了。

不過還好你退燒了。

“是……”她下意識地想問，卻又想起爹爹還在睡覺，小家伙雙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

系統知道她想問的是什么：是啊，就是你想的那樣，暴君照顧了你一整夜。

鴉羽般的睫毛輕顫，幽藍地瞳眸里是滿滿地無奈。

“爹爹，你醒啦？對不起……”爾爾露出歉疚的小表情：“我吵醒你了。”

秦無聿本就淺眠，更何況爾爾醒來時的動靜還不小，他怎么可能還睡得著。

他坐起來，大掌落在爾爾的額頭上，又在自己的額頭上測量了下。

溫情地不像話。

爾爾笑的眉眼彎彎：“我就知道！”

秦無聿問：“知道什么？”

“爹爹是……口、就是順喜公公說的口什么非，爹爹是不是最喜歡爾爾啦？”

剛進來的順喜兒險些被爾爾這話給嚇得跪在地上。

我滴祖宗啊！

你什么話不能說，偏要在陛下面前說他無意間說出的話，這不是生怕他死不了嗎？

秦無聿似笑非笑地看向順喜兒，聲音聽不出喜怒：“看來是孤最近太放縱了。”

順喜兒額頭上冷汗瞬間滴下來。

半點不知自己掀起暴君殺氣的爾爾好奇地看向順喜兒手中的東西：“順喜公公，你拿的是什么呀？”

“是章太醫開的藥。”順喜兒盯著陛下恐怖的眼神，硬著頭皮回答。

爾爾地小表情立馬變了：“是給爹爹開的藥對吧？那我就不打擾爹爹你吃藥藥了！”

小家伙立馬想翻個身，從龍床的角落里溜下去。

還沒爬出一米，就被攥住了脖頸。

她就知道！！！

“爹爹，人家不要吃藥……”爾爾可憐兮兮地看著秦無聿，企圖讓他心軟。

可冷酷無情地暴君半點不受影響：“不行！”

就算燒退了，小東西的身體也還沒恢復。

看著順喜兒越來越近，爾爾撲騰地掙扎起來。

暴君冷冷地道：“你碰到我傷口了。”

爾爾立馬老實了。

不僅如此，還轉身撲到暴君的身邊，手足無措地不敢去碰他：“爹爹，是不是很疼吖？爾爾不是故意的……”

利用幼崽擔憂的暴君絲毫不心虛。

“只要你乖乖吃藥，孤就不痛。”

“好，爾爾會乖乖吃藥的。”

小家伙坐在秦無聿的旁邊，小臉皺成了一團，卻也沒再試圖逃跑。

男人暗藍的眸里盡是清淺的笑。

這也讓順喜兒緊繃的心總算落了地。

果然。

只要有九公主在，怎么都能讓陛下開心。

見秦無聿一口飲下順喜兒端來的藥，爾爾既佩服又驚恐地盯著他。

爹爹真的好厲害。

苦苦的藥一下下就喝完了。

現在，要輪到她了。

情緒瞬間就低落了下來。

“吃吧。”這時耳邊響起了秦無聿低沉的聲音。

爾爾看著手心里的黑色東西，奶聲奶氣地問：“爹爹，這是什么呀？”

“你的藥。”

“啊？”小家伙懵懂地沒聽明白。

秦無聿惡劣地捏了捏她的臉：“就你這陽奉陰違的小東西，喝完了這次，下次不得找孤討要些東西才肯乖乖聽話？”

見小東西的臉都被他捏紅了，秦無聿才意猶未盡地松開手：“里面加了甘草，不苦。”

爾爾眼睛亮了。

直接撲進了秦無聿地懷里，甜甜地道：“爹爹，我最最最喜歡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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