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東陽郡主語氣態度不知好了多少,只是那話中的機鋒不遑多讓。
他嘴里發苦。
按規矩是這樣沒錯,只是朝中權貴那樣多,圖方便住官驛的不在少數,隨便從他們手指頭縫兒里漏出來一點,都足夠底下人富裕好一陣。
因此也沒人刻意計較過此事。
現在被她提出來,雙方針鋒相對,一個處理不好,這些身份貴重的主子們或許不會有麻煩,但他可承受不住啊。
驛丞咬牙未語。
開始一貫的拿手好戲——裝聾作啞。
倒是劉璃沉不住氣了,“你拿規矩來壓本郡主,好啊,那按規矩,你們也住不了,誰都別想好過。”
“那你就想錯了。”
竹宴微笑,從袖中拿出事先準備的文書和告身,遞給驛丞,驛丞接過掃了眼,原本散漫發苦的神色當即一正,震驚的看向素嬈。
“小的見過大人。”
“驛丞可看清楚了,本官能住在這官驛嗎?”
素嬈淺笑問道,驛丞忙小雞啄米一樣點頭,“能,當然能,小的這就領您去最好的客房安置。”
“慢著!”
劉璃一腳踹開躺在咿咿呀呀呻吟的護衛們,走到驛丞面前,“最好的客房不是留給本郡主的嗎,憑什么給她!你莫不是昏了頭,叫她什么大人,她……”
驛丞怕這位郡主胡攪蠻纏下去情況惡化,忙截斷她的話道:“郡主,沒錯的。這位是刑部尚書,素嬈素大人。”
她上任的消息早就由邸報傳遍了各州府,而且朝廷的告身和刑部的令牌可不是開玩笑的,一看便知是真。
劉璃神情當即愣住。
看她如此似是不信,驛丞用余光瞥了眼素嬈身旁的白虎,“還有這個,小的沒猜錯的話,這是休屠的靈虎,陸小冢宰的愛寵,世間僅此一只。”
陸小冢宰陸蘭幽、言世子還有這位素大人,三人的桃色逸聞早已被人寫成各類話本,流傳極廣。
他家那位也癡迷的很。
不會錯的。
劉璃僵硬的面色陡然裂開,雙眼望向素嬈,灼熱的似乎要將遮面的薄紗燒透,極慢極輕的喃喃自語:“刑部尚書,那位……世子妃……”
“不。”
她語調突然憤然:“你怎么知道她一定就是那個人,萬一帷帽底下的人是假冒的呢!”
驛丞對她自欺欺人的行為很無奈。
“你把帷帽摘了。”
劉璃徑直對素嬈道:“總要查驗清楚身份才行,除非,你心里有鬼。”
這么明顯的激將法誰看不出來。
她甚至忘記了因什么起的爭執,執意要讓素嬈摘掉帷帽,素嬈靜靜的回望半響,“依你所愿。”
帷帽的薄紗從臉頰劃過,露出那張未施粉黛的臉。
眉如遠黛,唇似點朱,五官每一筆勾描都恰到好處,仿佛深藏了天地間的靈秀之氣,令人觀之忘俗。
甚至那一剎那劉璃有種感覺。
這世上最好的畫師工筆也描不出她半分顏色,這是個如傳聞一般明艷動人的美人。
劉璃貝齒輕咬唇瓣,如遭雷劈般慘白了臉,死死的盯著她,一言不發。
“看夠了嗎?”
素嬈開口,轉而對驛丞道:“走吧,也不用最好的客房,給我挑個僻靜些的就行。”
“是。”
驛丞躬身應和,做了個‘請’的姿勢,領著她們往里面走去,竹宴從劉璃身旁路過時睨了她一眼,嘴角扯起抹譏諷的弧度。
這樣品性的人居然也敢肖想他們公子。
實在令人倒胃。
蠢東西不緊不慢的跟著走,它不像影刺他們,直接無視了那些還在地上躺著的人,而是毫不迂回的從他們身上踩了過去。
一口一句畜牲叫的挺歡啊!
它一腳下去還是很重的,又只挑竹宴方才下手的地方踩,一時間又是慘叫迭起。
他們走遠,驛站的其他人上前,不好意思的端著笑臉,“郡主,您看……旁邊還有客棧,要不您去那邊落腳?”
劉璃冷冷的看著他。
那人賠笑道:“您也聽到了,這規矩不是小的們能決定的,其他時候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現在素尚書在此,如果得知您壞了規矩……”
“這一道折子遞上去,小的們頂多吃不上這碗飯,但侯爺那邊,難免要落個治家不嚴的罪名,萬一連累了二殿下和貴妃娘娘,那真是得不償失啊。”
其他不說,最后一句正中劉璃軟肋。
父親說過,現在正是爭儲的關鍵時期,朝中爭議頗多,這種時候,他們這些外戚更要謹言慎行,以免淪為東宮門下御史攻擊表兄的把柄。
和納蘭世那位叔父一樣的下場。
想起方才所言所行,劉璃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連帶著世子妃這個人帶給她的沖擊都淡了些,她擰眉看向地上那些護衛,“還不快滾起來,丟人現眼的東西。”
罵完,她腦海中驟然出現方才那持劍少年的模樣。
一個畫面掠過。
劉璃抿唇,怪不得她覺得那少年面熟,像是在哪兒見過,那人分明就是昔日言世子身邊的親隨。
現在,竟跟著素嬈出入嗎?
一個侍衛都對素嬈維護至此,那世子呢,他是不是也喜歡極了這個人。
此念一出,劉璃焚心般煎熬難受。
不,不會的。
世子娶她是礙于皇命,不得不為,他一定極厭棄她,只是礙于陛下和言氏的教養,故意做出這般表相。
一定是這樣。
劉璃在心中默念許多次才將邪火壓下去,護衛們互相攙扶著起身,她最后看了眼素嬈等人消失的方向,收回視線快步朝外走。
最后在官驛旁找了個能過得去的客棧,勉強住了下來。
官驛里的動靜百姓們看得清楚,這樣的熱鬧不多見,哪怕當事人都回去歇著了,也抵擋不住他們說閑話的熱情。
驛丞找了幾個很寬敞的房間,素嬈一間,小南一間,剩下的影刺他們自行分配。
幾間房連在一起,方便隨時策應。
而蠢東西則熟稔的想要鉆進素嬈房中,被竹宴攔在外面,“你只能和我們一起睡,不然就去睡馬棚。”
“嗷嗚。”
蠢東西低吼,竹宴不為所動,笑瞇瞇的道:“夫人的房間只有我們公子一個男子能進去,其他的,哪怕不是人也不行。”
“嗷嗚。”
不同翻譯竹宴也能看懂它眼中的惱怒,不緊不慢的說道:“你非要進去也行,那我只好把你閹了……”
蠢東西瞬間炸毛,跳開好幾米遠。
朝竹宴咆哮怒吼一陣后,不情不愿的甩著尾巴朝另一個房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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