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陸小姐,這日頭這么大,你等等,讓丫鬟給你遮遮陽呀!”郡守馮夫人邊在丫鬟的攙扶打傘下下了馬車,邊去招呼先一步跳下馬車的陸微芒。
一個丫鬟在她的吩咐下舉著傘走到一旁陸微芒身旁,為陸微芒打傘,陸微芒順勢接過油紙傘,擺了擺手,示意丫鬟退下,看向身后走過來的郡守夫人,“我平日里沒有遮陽打傘的習慣,不過這傘做的精致可愛,我拿來把玩一二再還給您。”
郡守馮夫人看著眼前的滿身嬌憨的陸微芒,完全忘記了自家夫君關于陸微芒多厲害的囑咐,不自覺的拿出對自家晚輩的態度出來,“哎呦,小姑娘家家的,可不能大意。你覺得不過是在太陽底下晃一晃覺得沒關系,其實多少后賬都會找過來。你這個年齡不知道,等到我們這個年齡,可就知道輕重了。咱們揚州城有一個鹽商夫人,年輕的時候日子過得艱難,在日頭底下討生活,結果現在家里一朝發達,她也成了黃臉婆,臉上的斑,看了多少名醫,抹了多少東西,內調外敷的,可是一點兒都沒用。她家老爺因為她臉上的斑,一個接一個的小妾抬進門,還說他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不會休了她,但是她也不能阻止自己納妾。哎呦,受苦半輩子,這下算是啞巴吃黃連了。所以說咱們女人,平日里還是要注意保養。”
這馮夫人一臉語重心長的拉著陸微芒的手,跟她說著話,陸微芒只覺得尷尬,她不喜歡陌生人跟自己離這么近。
這只能怪陸微芒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臉,當她笑吟吟跟別人相處時,總是會有人忽略她的身份地位,拿她當作自己人。
陸微芒也沒有勉強自己,若無其事的抽出自己的手,馮夫人一愣,只見陸微芒淡淡的開口,“若有心,便是那位鹽商夫人進門先邁左腳,也會讓那鹽商找到借口納妾,若無心,便是鹽商夫人日日不修邊幅,鹽商也不會納妾。人心難以把控,沒必要為別人折騰自己,自己過得自在順心才是真的。”笑吟吟的臉上好像突然變得淡漠,嘴里說的話雖然是有道理,但是態度卻難免涼薄。
馮夫人心里計較,臉上卻沒有露出來,只是將剛才對待小孩子的隨意收起來一些,笑吟吟的附和,“陸小姐說的有理,做事順心才是要緊的。不過咱們女人天生柔弱,還是得依靠男人,所以平日里注意些,別太剛強,日子也能好過點兒。天下男子有好有壞,但是卻少有不偷腥的,你跟著他辛苦半輩子,總有那更年輕嬌嫩的過來摘果子。只要不影響自己的地位,就隨他去吧,眼不見心不煩,自己舒心最重要。”
女人間的對錯經驗之爭,無聲無息,卻無處不在。一個不經意,馮夫人就給陸微芒上起課來,兩個人一邊往山上走,一邊說著話。山間樹蔭遮蔽下,涼風習習,兩人一規矩,一自在的走著,從背影看十分和睦,卻不知兩人輕柔談笑間,似乎有火星子迸發。
“大姐,不知母親跟陸小姐聊什么,感覺很投機的樣子,都忘了招呼我們,自己就往山上去了。平日里母親都要叫一個滑竿,今日也不叫了。”郡守家的小小姐一臉天真的問自家大姐,大姐卻從飄過來的只言片語什么“偷腥”,“納妾”中,察覺到前面兩人的氣氛,似乎沒那么融洽。
“馮夫人見多識廣,自然能感同身受,可能我年紀還小,體會不到夫人的經驗用心。”面對馮夫人的經驗之談,陸微芒也不想跟她爭辯下去。有些事爭論下去是沒有結果的,各人認知不同,沒必要跟三觀不同的人多費口舌。
陸微芒沒有興致跟這位第一次見面的夫人說什么理念,便淡淡的說到,想結束話題。
但是人跟人相處,在不刻意的逢迎的時候,語氣神態透漏出的態度,會讓自己跟前的人很輕易的察覺到。
所以陸微芒無所謂的態度,好像不經意間刺到了馮夫人,馮夫人一時熱血上頭,忍不住說到,“京都風物舒朗大氣,從陸小姐身上就可見一斑。不過這江南膏腴之地,可不是京都那般明朗。多少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在這膏腴之地待久了,潛移默化的也被熏染,舒朗不起來了。陸小姐剛來,可能還不知道這膏腴之地靡靡之氣的厲害。”
陸微芒心中一樂,也不知道觸了馮夫人的哪塊兒逆鱗,怎么馮夫人這等人物,竟然不依不饒起來,不過這也是好事,不管是動怒還是動氣,說的總是真心話,于是陸微芒就順著馮夫人的話往下說,“哦?不知道這膏腴之地的靡靡之氣是什么?”
馮夫人深深地看了陸微芒一眼,“按理說這等腌臜事不該污了陸小姐的耳朵,但是咱們既然說到這里了,若是我不跟陸小姐說透,他日萬一有什么情況,陸小姐說不得要怪我。”
陸微芒看著馮夫人,“愿聞其詳。”
“陸小姐不是在深閨的小娘子,想必常年進學上衙,也聽說過煙花之地。那些妓子咱們就不說了,就說說那等家道中落淪落風塵的清倌兒頭牌們,可是讓多少文人墨客高官富賈們趨之若鶩的。那些頭牌們才華橫溢,弱質芊芊,身世又曲折,最是讓男人心疼,為她們掛心。若是家中規矩不嚴,或是那頭牌手段高明,納進府中也是常事兒,想必陸小姐也聽過這等拯救落難女子的“雅事”吧?”
陸微芒一笑,“我當然聽過這清倌兒和恩客的故事,但是那大多是讀書人,京中體面人家甚少有此等傳聞。”
馮夫人卻眼神幽遠的說到,“當年我跟老爺也在京都待過些時日,京都風氣確實與江南不同。不過,也只是京都罷了,在這膏腴之地,可沒有那等風氣。在這里,納頭牌,是一件雅事,哪戶頭面人家沒有一兩個拿的出手的妾室,當家夫人要被人說不賢惠的。而且,不僅僅是頭牌,這幾年新出的瘦馬,據說是傳自前朝,那嬌滴滴的小模樣,便是咱們女子看了,都不忍高聲說話,更是讓流連揚州的官宦富賈們趨之若鶩。陸小姐跟霍侯來揚州,若是待個幾日就走便罷了,若是流連一兩個月,可就要小心了。便是霍侯潔身自好,但是這揚州城的大小官員們想盡辦法,或是安排偶遇,或是做個英雄救美的戲來塞給霍侯,到時候美人芊芊,孤苦無依,便是知道背后有人做戲,霍侯估計也不忍讓美人淪落風塵,落入險境吧?”
陸微芒聽了馮夫人的話,代入了一下,若是自己是個男子,上街偶然碰到一個皮膚透明,脆弱無依的美人,被一個兇神惡煞的惡霸欺壓,估計自己會忍不住上前相幫。然后打跑惡霸之后,美人垂淚,上前拜謝,訴說凄徨的身世,然后不支昏迷,恐怕自己也會順水推舟的將這美人安頓下來。
可能一開始沒有別的想法,僅僅是出于禮貌道義,但是接下來一點點相處下去,那美人滿心滿眼的都是你,整個世界也只有你可以依靠,“妾身孤身一人,無人可依,只愿能留在公子身邊,便是為奴為婢,只求一容身之地罷了,難道也不可以嗎?”面對美人眼中含淚的請求,陸微芒覺得,是個男子都不會拒絕。
想著這話本中出現過無數次的畫面,想象著可能發生的對話情節,陸微芒忍不住一笑。
陸微芒身旁的馮夫人卻被陸微芒這一笑弄的有些摸不著頭腦。明明剛才陸微芒還臉色鄭重,似乎在想她剛才說到的這種情況,怎么轉眼間就笑了出來?
類似陸微芒這等出身卑微,僥幸取得一點成績的女子,被陛下賜婚霍侯這樣一個天下難尋的未婚夫,便是再緊張都不為過。
自己故意說出這江南之地的風氣,雖然略有夸張,但絕對屬實。陸微芒這等看重未婚夫的女子,不說方寸大亂,也該是心中緊張無措才對。
馮夫人就等陸微芒焦慮無措是,勸解安慰,出謀劃策,跟陸微芒拉近距離。可是陸微芒如此不按常理出牌,讓她接下來的話就有些不好開口了。
于是馮夫人試探的開口,“陸小姐就不擔心嗎?”
陸微芒收住臉上的笑,壓低聲音,“當然擔心。但凡女子,誰不期望跟夫君一生一世一雙人呢?但是有些事發生就是發生了,不是期望就可以的。”
聽了陸微芒這“正常”的話,馮夫人才松了一口氣,“對啊,這男子哪有不偷腥的,所以,咱們女子要提前有所準備才好。”
陸微芒扭頭,看向馮夫人,黑白分明的眼睛純凈如寶石,“怎么準備?”
馮夫人看著陸微芒的眼睛有些晃神,卻還是按照自己心中的計劃接著說下去,“咱們自己準備人選,好過那等心機深沉不知根底的人。”
陸微芒心中好笑,卻不動聲色,“哦,您有什么推薦人選嗎?畢竟不管是頭牌還是揚州瘦馬,都是千挑萬選的拔尖兒之人,去哪里找跟她們對抗的人選呢?”
馮夫人看著陸微芒純凈的眼神,不諳世事的天真表情,雖然心中隱隱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卻還是接著說下去,“月底鹽商蔡家的別院舉行花宴,陸小姐可前往一觀。”
陸微芒點點頭,“到時候,可要好好見識見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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