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媽媽從來不會這么劍拔弩張，也更不會這么咄咄逼人。

而讓顧翩年意外的是，母親這些年雖然有精神正常的時候，卻從來沒有如同此刻這樣鮮明。

“給你道歉？”顧母一副程母在做夢的模樣，只是眼神卻仿佛是在強撐：“我陸嘉熙這輩子就是死，都不會給你文越詩道歉。”

“是嗎？”程母拉出凳子坐下，雙手環胸看著顧母，“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么孬種，遇到事情只會躲，等著別人來給你處理，陸嘉熙，三歲小孩子都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要道歉。”

顧母握緊了拳頭，死死的盯著程母，以前上學的時候，她就總是這樣，永遠都站在領導者的那一方。

“那我也不會給你道歉。”顧母一字一頓說著，卻不敢去看程母的眼睛。

程母突然笑了，“陸嘉熙，你這輩子最大的成就，可能就是生了一個顧翩年，你還有什么？”

顧行：“……”

這話多少有些不禮貌了。

程銘止動了動唇，他沒有見過溫柔可人的妻子還有這一面，但是不妨礙他現在不敢說話。

程姒軼小聲在顧翩年耳邊道：“我怎么覺得要出事，你能把我們瞬移過去嗎？”

顧翩年默了默，“這個有點難，違反目前的科學依據。”

至于另外一個問題，不確定，再看看。

顧母被氣到渾身顫抖，眼睛都紅了。

“這就哭了？我還沒說什么呢。”程母說話越發犀利，“一天一個大哥叫著，除了坑你，也沒見他為你做什么啊。”

“不許你說我……”顧母條件性的反駁，卻突然啞了聲，仿佛被人掐了脖子。

程母卻突然起身，一把拍在了桌子上，“說啊，怎么不說啊？”

她動作過大，顧母身子不自覺的抖了一下，“我當初就覺得那個名字耳熟，倒是沒想到真的是你那個人面獸心的大哥，你當真以為他是什么好東西？”

顧母情緒有些激動，顧行擔心妻子，下意識的想要過去，卻被程銘止拉住了手臂，“不急。”

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臨界點在什么地方他還能看出來，目前顧母還沒有到那個臨界點。

“他帶你去見的那些垃圾有那個是好東西？不過是仗著他妹妹漂亮，試圖從那些人身上得到什么，你不過是他賣弄的一個物品罷了，以前你信他不信我，現在呢？”程母厲聲呵斥道。

她和陸嘉熙是高中同學，高一同桌，兩人性格截然相反，程母開朗陽光，陸嘉熙溫柔漂亮，很快就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程母知道她在隔壁的野雞中學有個大她幾歲的哥哥，是附近的小混混，也只能稱之為小混混，因為有打架的心，卻沒做打架的能力。

高二那年，陸嘉熙開始經常出去，只是說是出去找她哥哥，一開始的程母并沒有在意，后來偶然聽到關于陸嘉熙開始和隔壁野雞高中的混混走在一起了，她才感覺到了問題。

她試圖勸說過陸嘉熙，但是那個時候是妹控的陸嘉熙根本聽不進去她的話，她們漸漸疏遠，再后來，陸嘉熙差點被她哥哥送給那邊的一個混混頭子來博取自己的小地位，程母還是去了，甚至把那個試圖染指陸嘉熙的混混打成了重傷，而她自己也因此進了醫院。

等到再次見到陸嘉熙，就是陸嘉熙來和她絕交。

真的可笑。

后來陸嘉熙就離開了，幾十年過去，他們早就為人母，只是那段過往依舊還刻在記憶深處。

“那天，是他告訴我，給我下藥的人是你，因為你喜歡周瀏，周瀏喜歡我，所以你才給我下藥，想要別人強奸我，他是我哥哥……”

幾十年過去了，終于聽到了她和自己絕交的答案，但是程母依舊覺得可笑。

“所以，你這輩子活該活成一個笑話。”程母的話絲毫不客氣，“陸嘉熙，如果有可能，我這輩子最不想認識的人，就是你。”

只要想到鄭昶河針對他們家，報復自己也是其中的目的之一，程母便覺得對不起丈夫和女兒。

陸嘉熙仿佛失去了精氣神兒，跌坐在了椅子上。

顧行急忙過去扶住了妻子，避免她摔倒，即使程母句句話都不客氣，但是顧行卻還是客氣，“嘉熙情緒不是很穩定，當年的事情確實我督導不嚴，是我們的錯，我們今天來就是想當面和你們道歉。”

“確實應該道歉，知道自己老婆是個神經病，還放她出去和野狗一起玩兒，顧先生看起來對自己夫人也不是很上心。”

“越詩。”程銘止低聲道，拉住了她的手臂，“既然是幼年的朋友，也是難得的緣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

程銘止知道妻子反應這么大，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自己和女兒，覺得虧欠了他們。

“緣分？孽緣嗎？”一向和丈夫琴瑟和鳴的程母說話難得尖酸，“這緣分我看還是早點斷了好，我可不想我女兒跳入火坑。”

“不至于不至于，上一代的恩怨我們不要牽扯到孩子身上。”顧行急忙說道。

如果顧翩年知道這次見面把他老婆弄走了，他都怕自己兒子當場弒父。

顧翩年臉色確實沉了下來，萬萬沒想到事情是這么一個走向。

程姒軼：“……”

她那天到底為什么要試圖感謝天地，感謝親家是仇敵啊？

程姒軼抬頭看向顧翩年：“我覺得，咱倆得黃。”

所以一百件小事也不用做了。

顧翩年神色微微一變，將人拉入了懷中，緊緊的抱著，即使知道程姒軼是在開玩笑，他都覺得害怕。

“不要說這種話，我會不安。”顧翩年低聲道，他可以拿一切的事情去賭，唯獨不能，甚至不敢去想那個賭注是程姒軼怎么辦？

程姒軼被他抱的身子發疼，她只是一句玩笑話，卻沒想到顧翩年的反應會這么大。

他應該很喜歡自己吧。

比她想想的中的喜歡，多一點，更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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