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談了很久，水生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但他提議，讓把石智叫回來。

五位仲裁者，至少要有兩個在太陽城。況且石智身兼明州長，不能對明州不管不顧。

他遠在明極島，一直未歸。正好燈泡研究取得了重大進展，他可以帶著東西回來，一邊研究一邊履行自身的職責。

林言當天就給石智寫信，分析利弊，讓他盡快趕回來。

科研院這些年培養了大批人才，不用他時刻守在明極島。

和水生談完，林言去見了許輝。

大選前，許輝從啟城趕回來，在林言的鼓動下參與競選，接替石勇公共安全部長一職。

接任新職位，許輝最近十分忙。公共安全部是一個龐大的體系，人員混雜，和公民生活息息相關。

許輝這些年在外潛伏，為聯盟收復天斷山做出巨大貢獻。

原本他更屬意特安局長一職，卻被夜星輝搶先了一步。恰逢石勇退休，公共安全部是九部之一，接任人選不好找，他便被推上來。

其實公共安全部并非沒有合適的人選，之前的兩個副部長都是最佳接班人。只是在人事部考核時，兩人這些年或多或少存有劣跡，又一心弄權，讓人不得不多想。

黃鶯和林言暗中對兩個副部長觀察了許久，他們沒能通過考驗，這才給了許輝機會。

“新官上任，感覺如何？”林言笑著打趣，像是看不到許輝一臉暴躁的樣子。

“明知故問。林大盟主屈尊來此，有何貴干？”

林言笑瞇瞇的，完全不受他惡劣態度影響，“剛路過時，突然覺得這里的大樓修建挺氣派，進來找你喝杯茶。”

許輝孤疑地看著她，一點兒不信，“您多忙啊，還有喝茶的時間？再說，我們這窮酸地方，沒有好茶，您想喝茶不如去別的地方。”

“別陰陽怪氣的，好好說話。”林言忍了忍，還是先破功了，“許輝部長，我知道您事忙，但總不至于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吧。好歹咱們也是老熟人，你這態度太讓人傷心了。”

“呵呵，我一直就這樣，受不了就走吧。”許輝不為所動，他有預感，林言無事不登三寶殿，來者不善。

“別啊，你這官大了，說話就是有底氣。”

“比不上你。”

林言深吸一口氣，正色道：“他們最近還安分吧？”

“你說呢？”許輝臉色更不好看。

公共安全部看似平靜，實則內斗不止。兩個副部長表面上對他恭敬有加，暗地里不停地使絆子，一心想把他拉下馬。

林言臉色也不好了，“人無完人，但有的人就是給臉不要臉。我覺得，你可以亮出利爪，給他們點兒顏色瞧一瞧。”

公共安全部人員混雜，一直由石勇管理，他出身軍部，說一不二，能堅守原則，壓住下面的人。可許輝太年輕，又是突然空降，想要服眾還得靠他自己。

“說的容易，又輕不得重不得，要我說，像他們這樣的人，早就該收拾干凈。”

許輝笑著說出狠話，在他看來，那兩人就是蛀蟲，仗著資歷輩分不作為，還要打壓后起之秀。

他一直以為林言和自己一樣，但上任后才發覺，她不再是記憶中那個樣子。

林言明白他言中之意，苦澀道：“你以為我不想，這不是情況不允許，才讓你來力挽狂瀾。”

那兩人是石勇一手提拔上來的，石勇剛退，就把他的人清理干凈，明眼人都知道有問題。

“現在的聯盟早就不是十年前，站在我們的位置上，不得不權衡利弊，不能肆意妄為。”

沉默好一會兒，許輝道：“我懂，只是覺得憋屈。”

深陷其中，他能體會林言的為難和取舍。這一次能讓他空降成功，已經是多方博弈的結果。

“我們都不是曾經說一不二的少年，這些年經歷許多，不得不成長。在其位謀其政，我知道你有能力，隱忍只是暫時的。”

林言期待地看著他，“仲裁院對你寄予厚望，想必你心里很清楚。我希望，你能肅清公共安全部，建立可以信任的隊伍。”

現在的人員太過混雜，有軍部轉業的，這些人還好說，也有臨時需要招聘的。這些年下來，已經發展為一個龐大的體系。

公共安全人員是第一線，和公民日常生活息息相關，已有根基不穩的情況。

太陽城情況還好，但在其他城池，基層人員中飽私囊，以權謀私的案件逐年攀升，這是林言最不能容忍的。

許輝個人能力出眾，又是玄者實力不俗，能鎮壓住各方牛鬼蛇神。

“你特意來找我，不是說這個的吧？”許輝不為所動，從他接替這個職位，就知道她想干嘛，不過，他自然明白在其位謀其政的道理。

林言知道他聽進去了，笑道：“被你看出來了啊，那我就直說了，你的精神力測量值是多少？”

許輝嘚瑟地道：“前幾天剛測過，3180。”

他那天去太陽城公共安全總局，看到有檢測儀，就順帶測了一下。沒想到竟然超過了3000，他已經是A級玄者。

林言眼睛亮了，“恭喜，你啥時候突破的？”

“沒在意。可能是攻打啟城的時候吧，那段時間忙，就沒當回事。”

“說話時把嘴角壓一下，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暗爽。不過，你能突破的確是大喜事，我請你吃飯慶祝吧。”

“好啊，我要吃最貴的。”許輝一點兒不客氣。

林言忍痛道：“沒問題，地方你選。”

等吃完飯結賬時，林言對許輝道：“以后再也不請你吃飯，真的吃不起。一頓飯花費兩元多，你還真是不客氣。”

“你還在意這點兒錢。難得有機會，不狠狠宰你，對不起我自己。”

再次回到辦公室，許輝正色道：“我知道你的用意。但你這個時候離開，我還是不贊成。水生會同意？”

“他已經答應了。”林言收起笑臉，“我明白你的擔心，不會馬上就走。過不久，石智就會回來。”

“難怪你敢這么做。”許輝當即明白她的底氣來自哪兒。

有水生和石智守在太陽城，能安穩很多。

林言看著他，“你的責任重大，中州軍府按規設置一個軍駐守，可實際上只有六個團，這意味著什么，你應該明白。”

自從打下天斷山，聯盟增兵到十個軍。其中有六個軍都在永州和安州。剩下的四個軍，還包括儀仗隊和警衛隊在內，分散在余下的六州所轄各城。

中州是核心區域，太陽城是聯盟心臟，這才有了六個團駐守。

許輝認真道：“我明白，會盡快清理內部。必要的時候，我會調動所有人員全力配合。”

除了軍部正規編軍，聯盟的公共安全隊伍就是最強的武裝力量。其中，民警占據了百分之八十，這些人調動起來，也不容小覷。

“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剛那一頓飯錢沒白花。不過，你是不是也該請我吃一頓，認識這么久，你從來沒請我吃過飯。”

“您是大忙人，哪會在意一頓飯。外面排隊請你吃飯的人多了，別盯著我一個人。”

“許輝，這就沒意思了啊，咱們好歹也是朋友，吃頓飯不過分吧？”

許輝頭腦清醒，不為所動：“吃飯當然可以，但讓我請不行。你要是買單，我是很樂意的。”

“沒看出來啊，你竟然是這樣的許輝。”林言像是第一次認識一樣打量著他，“真不請？”

許輝堅定搖頭。

林言氣哼哼地走了。

一路上遇見好幾個人，其中就有兩個副部長的心腹，立刻就去打小報告。

新上任的部長和林言關系不好，倒是兩位副部長愿意看到的，但其中的真真假假還要仔細分辨。

過了兩天，水生找到林言說起此事。

林言一臉懵地看著他，“你說啥，我什么時候和許輝不對付了？”

“城中都傳遍了，你給我說句實話，到底是怎么回事？”水生心累的很，他每天那么忙，還要關注這些雜事。

林言和許輝在聯盟都是舉足輕重的人，即便他覺得流言不實，還是得找她確認一下。

“流言怎么說的？”林言一臉懵逼，她真的不知道啊。

“有人看見你和許輝吵架，一臉怒氣的離開，說的有鼻子有眼。”

林言仔細想了想，嗤笑道：“傳的這么快，有人樂見其成吧。我前兩天是去找許輝了，也沒吵架啊。可能是我離開時不高興，讓人誤會了。”

水生半信半疑，“真的只是這樣？”

“是啊，你也知道許輝那個性子，說話陰陽怪氣的，又一副張揚肆意的樣子，很難讓人和他好好說話。”

這一點，水生是相信的。“沒事就好，公共安全部內里波瀾不斷，許輝正是艱難的時候，你要是和他鬧矛盾，會推波助瀾。”

許輝多年未歸，在太陽城根基太淺，驟然成了公共安全部長，很多人都不服。

仲裁院是支持他的，希望他能徹底整頓公共安全系統，這個時候，怎么也不能和許輝唱反調。

“你說的我懂，我是那么不知分寸的人嗎？”林言無奈，“只是去和許輝商量些事。哦，對了，許輝成了A級玄者，我還請他吃飯慶祝，怎么沒人說呢。”

水生先是震驚，后又高興起來，“他啥時候突破的？多一個A級玄者，聯盟的頂尖實力大大增加啊。”

要知道近十年內，只有藍月和林言兩個A級玄者，許輝這是悄無聲息地就成了頂尖高手。

要是這個消息傳出去，那些暗中給許輝使絆子的還不得嚇死。

僅憑A級玄者，許輝進入聯盟核心就是板上釘釘。

林言笑著道：“具體啥時間他自己都不知道，還是無意間看見檢測儀，好奇試著測了一下，這才發現突破了。”

“許輝這么心大？”水生滿臉的一言難盡，“還是天才的腦回路和我們凡人不一樣？”

“誰知道呢，那家伙一直不怎么靠譜。不過，他成了A級玄者，倒是大好事。”

水生秒懂，“你就能放心出去浪了。”

“別這么說，我是去干正事。說句心里話，你對天斷山那邊不好奇？”

“好奇啊，可惜我有自知之明，不像某些人總想著以權謀私。”水生實話實說，“許輝的實力還不能暴露。”

“我也是這么想的。”

兩人相視一笑，不過就是要許輝多受些委屈了。

水生道：“黃鶯和藍月不在，人事部和軍部你要多看著點。”他一個人盯著財政部，沒有時間和精力兼顧其他部。

但身為仲裁者，在其他仲裁者缺席時，不得不兼顧更多。

林言臉上的笑頓時就沒了，“你說，這么多年了，咋就沒有能擔當大任的天才呢，像許輝這樣的多來幾個就好了。一遇到事，還得咱們幾個來回奔波。”

“你就知足吧，比起最初，現在已經好了很多。玄會去年統計人數達到一千二百多人，再等幾年就都是棟梁之材。”

比起普通人，玄者優勢太明顯。水生覺得，除非特別優秀的普通人，以后身居要職的可能都是玄者。

畢竟玄者自身實力強大，有自保能力不說，加上修煉后腦子靈活，耳聰目明，壽命長久，更能承擔起重任。

即便是林言，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這是強者的使命。

林言突然想起神使，“以現有的信息來看，神使和玄者類似，天斷山那邊的神使應該不在少數，咱們就這一千多個玄者，一點兒都不保險，還是得另外想辦法增強聯盟實力才行。”

“增加軍人數量，普通人哪怕實力不行，但人數多了，配備熱武器，神使來了也頂不住。”

“這是一個辦法，聯盟已經在這么做。”林言想的不是這個，“咱們可以從別的方面下手，比如科技的力量。像警戒儀這樣的，在防御方面能起到很好的作用，咱們可以研制攻擊型的設備，專門對付神使。”

“等我見到神使，好好研究一下，找到神使的弱點加以利用，豈不是釜底抽薪。不用和神使拼命，多一種攻擊手段，哪怕來再多的神使，咱們也不懼。”

水生眼睛亮了，自然是大力支持。

之前對林言離開頗有微詞，但此時此刻，他突然覺得，讓她去走一趟再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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