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京華風云迭起。表面上看似和平,實質上卻總有許多駭人的傳聞。
傳說中原強大的后起之秀,天梟組織意欲與朝廷某大臣勾結,不僅要獨霸武林,還要統一華夏。
斗膽說覬覦皇位還算輕的,實質上就是要謀權篡位,易改江山!
這絕非危言聳聽。因為全國各地已有不少奏章傳到皇帝那里,說天梟組織活動頻繁,攪得州城府郡雞犬不寧,官兵圍剿時卻又似神龍見首不見尾,令人頭疼。
但還有一些預測說:天梟組織可能已進京城……這使得滿朝文武,包括皇上在內,也有些坐臥不寧。
見皇上凄惶,官居一品的刑部尚書呂文正出班。若說這呂文正,可謂當今朝廷舉足輕重的風云人物。
現朝中盛行的幾句話可以為證:“大宋之朝堂,國家之棟梁:文有刑部尚書郎,武有三關廣陵王”。
意思是:只要有了刑部尚書呂文正與廣陵王爺趙睿這一文一武輔佐朝政,則可保大宋江山之無虞。
若說這廣陵王爺趙睿,現為三關大帥,他的麾下兵精糧足,勇將如云;其子趙旭更是文武全才,人才出眾,且精通兵法,勇冠三軍,實為不可多得的將帥之才。父子二人鎮守邊關,抵御夷狄,多年來一直國泰民安,四海升平。
而這位刑部尚書呂文正乃為朝政一品大員,被朝臣奉為“太極北斗”,精忠報國,其功績自是不可一日而語。
現言歸正傳。且說呂文正出班,勸皇上稍安勿燥;并奏道:這些日子,他已讓自己的得力助手、刑部尚書府三品侍衛統領、被譽為“天下第一劍”的凌云去查訪過了,并粗略地得知:
天梟組織的首領李瑞允,此人年輕有為,武功蓋世,運籌帷幄,狡猾兇狠而難對付。
還有一點需要注意:李瑞允身份撲朔迷離,神出鬼沒,別說組織中人,就是他身邊的人,見其真面目的也寥寥無幾。所以要仔細提防此人以任何方式、任何面目于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出現,做任何不可思議之事。
皇上道:“那豈非防不勝防了?”
呂文正道:“皇宮大內高手如云,我京畿亦兵甲林立,他李瑞允膽識再大,也不會冒險來此;何況這天梟組織羽翼未豐,暫時還不會采取行動。”
皇上道:“此話怎講?”
呂文正道:“因為外攻須有內應。”
皇上龍眉一挑道:“哦?呂卿是說我朝中也有懷有不臣之心、欲與賊人勾結之人?”
呂文正道:“微臣只是依理推斷。圣上只須有個防備而已。”
呂文正可謂朝中重臣,皇上對之一直是信賴有加,非常敬重,他的話經過事實證明總是正確的。
而此時的話又應了皇上多日來的猜測,一拍即應。
當下皇上一擊案子:“豈有此理!若讓朕知道了,一定將其千刀萬剮、誅滅九族!”
皇上的雷霆之怒使得滿朝文武個個屏息凝神,不敢稍動。朝堂上下一片可怕的沉寂。
許久,皇上平復了一下心情,才對呂文正說:“你接著說。”
呂文正道:“天梟組織的副頭領是個女子,真名叫練南春,亦是個可怕的女煞星。其他分舵分支頭人首腦眾多,不一而足。”
皇上道:“還有么?”
呂文正道:“尚在考察之中,待微臣一有消息,即刻稟報。”
皇上點點頭,說了聲“好”;又問道:“各位愛卿,還有其他事情稟報嗎?”
見無人應答,遂揮揮手宣布退朝。
散朝了,文武百官按序退出。雖然在朝堂上個個面沉似水,憂心忡忡,但覺得“事不關己,關心則亂”的人畢竟是多數。
什么天梟組織,自己既與之無冤無仇,哪里就會那么倒霉,偏偏讓這鬼組織撞在自己頭上。
人們大抵都相信自己會吉人天相,有神靈庇佑的,否則,自己又怎會如此幸運地登上大雅之堂,身居顯赫?
此時,朝中二品大員、禮部尚書丁進之走到官居一品的信平侯爺、老駙馬何禹廷近前,“何兄,下月初九犬子繼武忝任中牟知府,明日小弟于家中設下宴席,何兄能否屈尊大駕,到敝處同樂?”
朝中上下誰都知道,丁進之與何禹廷是多少年的莫逆之交;如今,丁進之的長子丁繼武榮升顯爵,家中大擺宴席慶賀,丁進之當然忘不了要第一個邀請何禹廷了。
不料,何禹廷卻緊鎖雙眉,聲音低沉道:“賢弟,愚兄明日府中還有些許事情,改日吧。”
丁進之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深深自責起來,慌忙道:“何兄,小弟失言了。往事已矣,又何必……”
何禹廷長長地嘆了口氣。
丁進之更為后悔,忙道:“小弟該死,小弟不該出言無狀……”
見丁進之尷尬,何禹廷道:“賢弟何出此言,愚兄家中還有事,先行告辭。”
丁進之如聞赦令,忙道:“何兄慢行,小弟先行一步了。”說罷,施禮轉身而去。
何禹廷佇立于臺階之上,默默地出神。由丁進之榮升的兒子,他想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生死未卜的兒子,心中不由一陣絞痛。
人家的兒子成才了,而自己的兒子卻……
這時,階下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一位身著淡藍色素錦百花束身官服的英俊青年人腳步輕靈地走了過來,口中一邊喊道:“呂大人,呂大人!……”
看年紀,這青年有二十來歲,身長八尺(折合成現在的身高為一米八多),只生的面如冠玉,眉分八彩,一雙眸子黑白分明,神采而有魅力;身姿頎長而矯健,行動處輕靈神速,衣衫襟飛帶舞,有如玉樹臨風般,英姿颯爽,一派瀟灑之姿。
好一個翩翩少年。但何禹廷卻由心中油然而升起一股厭惡之情。
他認識這青年軍官,此人正是呂文正的得力助手,刑部尚書府三品侍衛統領凌云。
呂文正生性耿直,與他向來不睦,故何禹廷對呂府的人自然也沒有什么好感,不由面色一沉,冷冷道:“不知禮法的東西,這里也是你隨便撒野的地方么?”
凌云一愣,知道這位大官要來找茬,忙微微一躬身道:“侯爺恕罪。”
何禹廷正待說話,呂文正已走過來道:“手下人不懂規矩,請何大人不要與他一般見識。凌統領,還不退下。”
凌云無奈,轉身而去。何禹廷見狀,無心多事,遂袖子一甩,亦轉身而去……
卻說何禹廷,心事重重地回到府中,迎面正好遇到管家何祿為,遂問道:“公主怎么樣了,好些了嗎?”
何祿為搖搖頭,輕輕嘆了口氣道,“還是老樣子。老奴本想著寬慰幾句,公主煩了,把老奴給轟出來了。要不,侯爺您再去看看……”
何禹廷擺擺手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打發走了何祿為,何禹廷并沒有去常青公主的房間,而是轉身進了自己的書房。
默默地坐在書桌前,想著自己失散多年的兒子,想著這些日子來發生的事情,他只覺得腦子里亂糟糟的。
這時,他的貼身親從何忠進來道:“午膳已備好,請侯爺過去用膳。”
何禹廷道:“你去請公主過來一起用膳。”
何忠道:“奴才已經去請過公主了,公主的侍女碧云說,公主沒胃口,不想過去了。”
何禹廷揮揮手,讓他出去,挑幾樣飯菜送到書房來。公主無精打采的沒有胃口;他也是有氣無力的茶飯懶進。
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去常青公主那里,去好好地寬慰一下她那顆如寒冰般冷卻的、受傷的心,可是有用嗎?
這么多年過去了,該流的眼淚已經流干了,該說的話都已經說盡了,該賠的罪都已經賠完了,不還是那個老樣子嗎?
兒子何成麟一天找不到,她那顆被陰霾籠罩的心,是永遠都不會撥云見日的。
當然,常青公主也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妒婦,在兒子失蹤以后,常青公主思前想后,終于答應何禹廷,允許他再去納一房妾室、以延續何家的香火子嗣。
因為她知道,這輩子自己是不可能再有心思與精力去為何禹廷生一個孩子了,而她也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何家斷絕子嗣吧。
于是,何禹廷便在兒子何成麟失蹤了兩年后,納了定遠縣丞的女兒于氏思瑤為妾室,并在一年后有了他的第二個兒子何成麒。
何禹廷想著以前這些亂七八糟的往事,只覺得心煩意亂。
兩日后的下午。
大約未時左右,何禹廷正在書房無緒地坐著,管家何祿為走了進來,稟報道:“丁大人來訪。”
何禹廷有氣無力道:“有請。”
須臾,丁進之興沖沖地走了進來,與何禹廷見過禮后,滿面春風道:“何兄,小弟為您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大公子有下落了!”
何禹廷精神為之一振,原本黯淡的眼神里立時迸發出動人的神彩:“哦,真的?快說!……”
丁進之道:“在距離京城東二十里左右,有座道觀,名曰太清觀,觀中有一位道長,道號賢云道長,此人乃世外高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才武略,樣樣精通,且周易占卜之術極高,還精通醫術,人稱‘謫仙人’……”
何禹廷苦笑著道,“賢弟,你說的這人是什么賢云道長嗎?是諸葛孔明吧?”
丁進之忍不住笑了。
何禹廷道:“賢弟說了半天,可是這位道長跟我兒子的下落又有什么關系呢?”
丁進之道:“何兄,別急呀,聽小弟慢慢道來。前些日子小弟到他的觀中為兒子請教前程,正式結識了他;昨天有些事情又到觀中找他,適逢他有事出去了,小弟便與他的弟子清凈散人坐在一起閑聊。
“后來,外面有個小道士喊清凈散人有事,他便出去了。這位年輕的道士走了以后,小弟在他的座位上面發現了一件遺落的寶物——何兄,你猜是什么?”
何禹廷目不轉睛地望著丁進之道:“什么?”
丁進之聲音有些顫抖道:“就是咱家大公子以前常戴的那只碧玉麒麟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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