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頁夜間第39章:我就愛做燈籠,誰愿意做人呢第39章:我就愛做燈籠,誰愿意做人呢→:、、、、、、
為求主家,這只燈籠倒也十分豁得出去。
但……
我心虛。
日日夜夜跟小蓮在一起,白宣便要時常說些酸話,這燈籠還是個大男人呢,我若是拎著他,白宣豈不是要暗自悶氣?
我……
我有些羞澀的想:白宣一個人那樣孤獨,我可不忍心見他生氣。
因此,此刻哪怕小蓮都心動了,我卻仍是搖頭。
那燈籠見我如此,眼神戀戀不舍的看了看我沉甸甸鼓囊囊的包袱,仍是不肯死心:
“貴客,我哪里叫您瞧不上呢?你說,我改便是了。”
好一盞能屈能伸的大燈籠!
我想了又想,忍痛從包袱里掏出一粒碎銀子:“我一個女兒家,怎好意思帶個男鬼日夜同行?實在是男女有別,這些錢你拿著,往后十數年都不必著急攢錢了。”
那燈籠卻不傻。
他看了看燭火下銀光閃爍的碎銀子,又雙叒叕看了看我的包袱,也不知怎么想的,此刻竟再次搖頭:
“你這樣有錢,我若是跟著你,豈不是還有機會給我的紅燈籠皮外描金畫鳳?”
“天啦!”
“往日元宵節看他們各式各樣的燈籠皮,我羨慕的都要躺出燭淚來!”
“貴人,不過男女有別這區區小事……我是燈籠啊,蠟燭芯兒軟了之后隨便捏的,你想叫我是男我便是男,想叫我是女,我便是女……”
他說著,還羞答答看我一眼呢。
我:……
可我是人啊!
你一會兒男一會兒女的,在我心中也老覺得你是個男的呀!
那燈籠見我不吭聲,神情越發急切:“再說了,我就喜歡做燈籠,并不樂意化成人形——貴客,你帶我走吧!”
“我今夜便給老板托夢,先把我的贖身身價砍一砍……您覺得我值多少錢?”
有那么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像是戲文中去青樓給姑娘們贖身的公子哥。
但很快,看著對方急切又渴望的神情,我又忍不住心軟了。
“那……”
“你要愿意一直是個燈籠的話,帶著你倒也不是不行……”
小蓮此刻上下看了看:“不過你真是掉色挺嚴重,風吹日曬的是個舊燈籠……你先去給老板砍價吧,五文錢,我們便將你買走,不能再多了。”
那燈籠得了準話,此刻歡天喜地的從床邊爬了起來,此刻還有些瞧不上似的:
“我就愛做燈籠,誰愿意做人呢?身子細呼呼的,一點也不圓潤。圓潤的又不夠輕盈,掛起來又沉甸甸的,不能隨風搖擺……這整個城的人啊,我看了,沒有一個掛起來有我好看的。”
我:……
我實在不知該說些什么了。
人若是像燈籠一樣排排掛起來晃悠,這得多驚悚啊。
倘若一開始在村子里,當先遇到的是這樣的妖怪的話,我又何至于嚇成那個慘樣子!
如今倒好,膽量起來了,遇見的第1個卻是這樣不著調的精怪。
這只燈籠輕盈的飄了出去,想必是打算夢中與老板砍價了——砍的還是自己。
倒是小蓮突然笑出聲來:“我運氣真好!”
我不解的看了過去。
卻見小蓮笑嘻嘻的:“你沒聽著燈籠說嗎?他不怕風吹日曬雨淋——也就是說,我藏在那燈籠殼里,白日里你提著燈籠,就可以光明正大帶我倆逛街了。”
“要不是圖這個好處,咱們何苦帶上這樣的精怪呢?若是一不小心碰上了道士,恐怕還得一番解釋。”
“可……”我猶豫的看著小蓮:“倘若大白天逛街,我提著燈籠,難道不比舉著傘更醒目嗎?”
小蓮:……
她沉默了一瞬,隨后看著我,干巴巴的笑起來了。
遠離村子,遠離荒郊野外,哪怕夜里被燈籠打擾,我也仍是香甜的睡到早上。
下樓時,柜臺前的老板眼下青黑,眉目間卻飛揚著一股得意,胖墩墩的身子晃悠來去,顯然很有兩分驕傲。
我有些不解。
那燈籠不是說夜里與這老板砍價嗎?這是砍成了還是沒砍成啊?怎么做老板這樣高興?
再一抬頭,卻見客棧門口掛著的那只粉不粉白不白的燈籠,越發老舊又落魄,一時半會兒的,竟看不出是沮喪還是開心。
反正今日也不打算走,還是等夜里再問吧。
就在此時,只見門口一個半大少年正驚訝的看著我,隨后便驚喜地叫了出來:
“阿姊,你沒事啊!”
我想起這少年昨日關于這客棧鬧鬼的提醒——倘若不是我,恐怕夜里的住客又要哭爹喊娘的跑出來了。
于是心里很承這少年的情誼:
“是啊,我沒事呢!我看可能天長日久,這客棧大約已經不鬧鬼了吧。”
少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客棧,眼中雖還仍有懷疑,但笑容卻是發自真心的:
“是!不鬧鬼那就最好了,阿姊今日想要去看些什么?這城里我都熟。”
我也開心極了:“那你帶我去嘗嘗咱們城中有哪些特產好吃的吧!”
萬安城當真比村子不知繁華多少倍,一大早街頭便密密麻麻全是攤販和來往行人,我甚至還看到有賣甜咸豆花的——
“豆花竟然有咸的!”
我大長見識。
反而是那少年好奇的看著我:“阿姊之前是愛甜的多些嗎?”
甜的我也愛啊!村子里能買到的東西少之又少呢。我前頭十幾年又沒有出過村,哪里知道除糖葫蘆以外還有這么多好吃的。
于是點頭:“只要是好吃的,不管甜的咸的什么味道,我都想試試。”
那少年便抿嘴一笑:“那我知道有一家賣羊湯的,鮮香極了,就是價格稍貴,鋪子離貴人宅院有些近。”
“無妨!”我拍了拍腰間的空荷包——錢當然藏在懷中啦!不然有偷兒可怎么辦呢?
“貴了我也要嘗嘗!”
至于地方偏一點,我一個弱女子本不該孤身跟過去——但,反正經歷了老道之后,我是什么都不怕了。
“白宣白宣,我待會兒喝羊湯給你看呀!”
正在心中默默饞他,卻突然聽得一聲嚎啕——
“我的兒啊!你死的好慘啊!冤孽啊,冤孽!”
我嚇了一跳,再抬起頭來,卻發現此刻正走在一家府邸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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