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葭玥當然不敢全盤托出,特別是那些污言穢語,她絕對不會在段衾嶼的面前說出來的。
至于省略的話江岑也能猜個大概,結合宣葭玥說的,她心里基本有數。
她的對講沒電了,撿起段衾嶼扔出去被砸壞的對講,將電池換到了她的對講上,剛剛接通對講里就有人不停的在呼叫她的名字。
江岑回話:“王導,歹徒已經制服了,不用擔心,大家都沒事。”
“江岑,我們通過直播都......看到了。”
你的英姿。
對面那人的語氣有些怪異,江岑面露疑惑,這聲音明顯不是王導的,“你是誰?”
對面回道:“我是黔貴市刑偵支隊隊長駱京川,我們的人馬上會上山來找你們,你們就呆在原地不要走動......”
“駱隊長。”江岑打斷道:“這件事還沒結束,我們抓住的這個男人是個癮君子,經他吐露,山里可能還有兩名以上的同伙。
“這片烏溪山以西幾百公里外連接的是云滇,他們應該是從云滇一路穿山走出來的。”
江岑手里摩挲著從男人身上搜出來的煙盒,煙盒上產地一欄正刻著“云滇某煙草制造公司”的名字。
“駱隊長,你懂我的意思嗎?”
握著對講的駱京川一瞬間止住了腳步,眉頭緊鎖,額間遍布陰云。
江岑的意思他自然是懂的。
如果這幾個癮君子是從云滇山里出來的,十之八九是毒販,那烏溪山的深山里就必然藏著一條走私毒品的路線。
那這案子的重大性可就不是簡簡單單的持刀傷人這么簡單了。
正當他還想詢問江岑細節時,對講里傳來了她平靜的聲音:“駱隊長,申請配槍吧!”
駱京川心頭一怔,他現在無比想順著對講的電波頻道傳過去親眼看看這個叫江岑的女明星。
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人能面對歹徒那般的鎮定自若,能從歹徒口中分析出這么多疑點,更能淡定的指揮一名警察行動。
她說出“配槍”二字的語氣沒有普通群眾忐忑后怕的波瀾,就像是日常工作中的一環,隨意且平靜。
“好。”駱京川回道:“你們就待在原地,我們會盡快趕到。”
江岑此刻正用刀從那歹徒穿的內衫上裁下幾根布條,然后依次在男人額頭的傷口上蹭著血液。
“駱隊長,如果這個男人沒有按時回去,那么他的同伙肯定是要轉移的,這大山里要藏人實在太簡單,如果被他們跑了,下次在想找出這條毒線可不容易。”
駱京川心口子突突突的跳,也不知道為什么,幾乎是下意識就明白了江岑的想法,就像多年并肩戰斗的隊友,一個眼神、語氣就能讀懂對方的意思。
駱京川厲聲呵斥道:“江岑,你別亂來,這是我們警察的職責,你就是個群眾,我們不用你去涉險!”
江岑覺得有些好笑,這說得多好呀,是我們警察的職責。
可惜江岑卻只能在心里說這句話,說給她自己聽。
“你們黔貴的標語不是說‘全民禁毒,人人有責’么,不要太小看了群眾!”
江岑說完這句話就暫時關閉了對講。
“江岑!江岑!嘖!”
駱京川簡直要被江岑氣出腦淤血,趕緊拿出警用電話播回了市局指揮中心請求支援。
江岑將沾了歹徒血液的布條拴在自己褲腰上,取了一根遞給正傻愣愣盯著自己打量的段衾嶼。
“拿著,待會兒警察來了將這個交給他。”
段衾嶼沒接,蹙眉問道:“你想干什么?”
“跟你無關。”
對于江岑明顯拒絕的語氣,段衾嶼覺得心里堵著一口氣在,并沒伸手去接布條。
江岑只當他太子病又犯了,不耐煩的轉身走到陳景年的面前。
“景年,你今年十八歲,是個大人了,岑姐可不可以交給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陳景年因為剛剛江岑制服歹徒的舉動心里已經將她視為最高偶像,一度超越了曾經的偶像C羅,這時見她要交給自己重要任務,當即激動得險些給她敬個禮。
“岑姐放心,我保證將犯人看牢,絕對不會讓他有機會逃跑!”
江岑將手里的布條遞給陳景年,“逃跑他是不可能了,岑姐需要你拿著這個沾血的布條,等警察來了后交給他們,讓警犬根據味道追蹤我。”
陳景年想都沒想就接了過去,然后才反應過來,問:“岑姐,為什么要追蹤你?你要去哪兒?”
江岑沒回答他,只是背對著他揮了揮手,留下一個堅毅決然的背影。
就像無數的逆行者,陳景年覺得那一刻她背影好像逆著一道光。
江岑沒有絲毫猶豫,走到那石頭鑿出來的矮洞前,躬身便鉆了進去。
直到確認她真想獨自去找毒販的窩點,段衾嶼心中有一團無名的火越燃越烈,瞬間就沖上了大腦,連腦髓都快要燒化了。
“又是這個背影,為什么又是背影?她真的是她?!”
同樣的孤傲,偏執,不顧自身安危,又一樣的勇敢,一往無前!
段衾嶼喃喃自語,語氣中有曾經誤解江岑的羞愧,又有壓抑不住憤怒。
“她怎么敢就這樣一個人去了,她真以為自己是超級英雄么!”
陳景年從未見過這么歇斯底里的段衾嶼,段衾嶼自十八歲出道就從未在人前有過片刻失禮,精密得像個儀器。
而現在這個一身狼狽,雙目赤紅,活像個發現媳婦兒出軌捉奸在床的男人,真的是他們那個儀表堂堂、莊重嚴謹的太子爺?
還有他口中呢喃自語什么“她”又是“她”的,給陳景年聽得云里霧里。
陳景年被他這反常的模樣嚇得默默后退了兩步,不敢去觸他的霉頭。
段衾嶼卻突然轉過頭來,幽深的瞳孔里仿佛跳動著火光。
“陳景年。”
“我在!”陳景年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回答。
“有件事我必須去確認,這里交給你了。”
陳景年一驚:“咦,怎么都交給我,衾嶼哥你要……”
“去哪兒”還沒問出來,就見段衾嶼追著江岑離開方向跑了。
“原來是去追岑姐呀!”
陳景年嘴角不自覺的咧開,眼神里也跳動的著小火苗,只是與段衾嶼憤怒的火苗不同,他跳的是名叫“八卦”的火。
別說,這倆還挺般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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