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石頭下意識“嗯”了一聲,隨即反應上來,姐姐是要去給自己報仇,立馬緊緊拉住姐姐的手,身子往后退。
“姐,不去,不去,我……不疼了!”
姐姐去了,肯定會被打的!
祖母會打姐姐,二嬸會打姐姐,三嬸會打姐姐……反正,都會打姐姐!
他不要姐姐挨打!
楊慕看著撅著屁股,用力踩著地,拼命后退的小人兒,心里揪著疼。
這一刻,她忽然就明白,為什么前世人們會給那些家暴孩子的家長寄花圈了。
“石頭,姐今天教你一個道理——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她彎下腰,把背簍放下,一把抱起弟弟,朝著坐在菜地里捂著嘴的楊小花走去。
楊小花都嚇傻了,根本不敢動,任由楊慕一步步走來,把她夾在腋下,朝著前院走去。
楊石頭被姐姐抱在臂彎,抱著姐姐的脖子,瑟瑟發抖。
楊慕腳下生風,一路穿過中門,到了前院,直直朝著西廂房走過去,抬腳用力踹門。
“哐!”
“哐!”
“哐!”
西廂房三個房門都踹開了,楊小花的娘賴氏卻不在。
“小兔崽子,你瘋了?”尖銳的聲音傳來。
楊慕冷冷轉身,看到肥胖的賴氏叉腰走出上房,正瞪著綠豆眼兇神惡煞的看著自己。
賴氏是三房媳婦,好吃懶做一身肉,還總偷吃東西以后嫁禍給大房楊慕姐弟,妥妥的不要臉。
等賴氏看到自家閨女在人家腋下夾著,尖叫一聲,忙甩著肥肉小跑過來。
楊慕一把將楊小花塞進賴氏懷里,道:“看好你的孩子,再敢打我弟弟,我就都打回來!”
賴氏接過孩子,看楊小花一嘴的血,怒氣上涌,放下女兒,一巴掌甩向楊慕的臉頰,嘴上罵:“賠錢貨,反了你了!”
“啪!”
賴氏臉上挨了一巴掌,原地轉了兩圈,然后愣住。
她有些分不清,她是不是被那個賠錢貨打了?
大房那個賠錢貨時常挨老楊家的打,上到婆婆趙氏,下到她閨女小花,誰都能打賠錢貨。
多少年了,那賠錢貨只有挨打的份!別說還手了,躲開的次數也不多。
賠錢貨怎么敢打她?
一定是剛剛沒有發揮好,她要再打一次!
賴氏抬起下巴,卷起袖子,抬高巴掌,大叫一聲“嘿!”
楊慕一腳踹在她肚子上,將她踹倒在地。
賴氏碩大的身軀倒地,揚起滿地的灰塵,地面都仿佛顫抖了一下。
楊慕踩在她過于豐滿的胸口,語氣充滿威脅。
“你閨女再敢打我弟弟一下,我就還給她十下!不信,你就試試!”
后一句是對被嚇傻了的楊小花說的。
說完話,楊慕就抱著弟弟,氣勢洶洶的走了。
賴氏躺在地上,側頭看著楊慕穿過中門,回到后院,終于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楊小花一屁股坐在地上,朝著老天爺,撕心裂肺的干嚎起來。
“哇……”
后院的楊慕捂住耳朵,胖孩子哭起來聲音都這么大的嗎?
她忽然感覺到臂彎的小豆丁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
“怎么了?”收斂了暴戾的氣息,她輕聲問。
楊石頭抽抽搭搭,“祖母……會……會打死你!他們都……打會死你!”
小小的人兒通過有限的人生閱歷,已經預判了姐姐的未來。
楊慕一臉黑線,小老弟,你這話,我聽著不太順耳啊。
她忍住糾正弟弟話的沖動,環顧后院。
老楊家是幾年前剛剛蓋的新瓦房,后院很大。
西院墻邊一大片菜園子,外加個茅廁;東院墻邊是柴房、廚房和原主一家的住房。
楊慕抱著楊石頭坐在大房的屋子和廚房之間,這里有一口水井和一個磨盤。
水井邊放著兩大盆的臟衣服,原主需要晚飯前洗干凈,不許浪費井水,要用河水。
磨盤邊放著半袋子玉米,原主需要今天把這些玉米磨成玉米面。
柴房門口的地上還丟著一些粗柴火,原主需要劈成小條。
楊慕視線迅速掃視了一下滿地等著她干的活,對弟弟道:“以后,不要讓人欺負你。誰打你,你都給我打回去!”
楊石頭大大的眼睛看著姐姐,似懂非懂。
楊慕看著孩子可憐兮兮的樣子,覺得這種事情,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畢竟這孩子是被霸凌著長大的,一下子也不可能強硬起來。
“咕嚕嚕……”
“咕嚕嚕……”
姐弟倆的肚子同時叫了。
此時其實是半下午,老楊家的規矩,姐弟倆沒有資格吃早飯和晚飯,只能吃午飯,還是吃不飽的。
今天中午的午飯,楊慕是一碗清湯寡水的菜湯,楊石頭只有半碗。
楊慕只好先去做飯。
只是做飯前,得先看看那個壓寨相公醒了沒,套一套他的來歷。
如果來歷不明,或者是個有麻煩的人,就丟回外公的土匪寨去!
后院的小破屋子最多也就十平米,一張大床,一個瘸腿的炕桌晃晃蕩蕩,一個沒有蓋子的大柜子里面是舊衣服。
這就是所有家當。
大床上躺著一個人,正是原主的壓寨相公。
男人靜靜地躺在那里,顯然還沒有醒。
楊慕看著床上好看的不像話的男人,又看了看那桿子好腰和大長腿。
這質量,丟回土匪窩,有點可惜了呀!
土匪窩的那些糙老爺們,怎么能照顧好這樣的帥哥呢?還是我勉為其難吧!
楊慕一面感嘆自己是個好人,一面拎著小背簍去了廚房做飯。
甕里米面都有,做個春筍野菇面吧!
把面盆拿出來,舀出兩碗面粉來,她轉身去舀水。
水翁里平靜的水面倒映出一張憔悴而精致的面龐,脖子上有個深色的五指印和一根掛繩。
楊慕腦子一懵,迅速往領口一掏。
原主的脖子上,也掛著一個小葫蘆!
記憶太多,她都沒注意這個細節!
和她前世戴著的那個葫蘆一模一樣!
楊慕忽然想到自己為什么會穿越了!
因為這個葫蘆!
前世,她自小就戴著一個葫蘆,孤兒院的楊院長說,這是她被丟棄在孤兒院門口的時候,就戴著的。
后來,她不論是上學還是憑借身手進了情報處,都隨身帶著這個葫蘆。
而原主模糊的記憶中,身上也一直戴著這個小葫蘆。
原主是被人牙子賣來賣去的小孩,這小葫蘆太普通,連人牙子都沒有興趣奪走。
楊慕輕輕撫摸著小葫蘆,感覺很是親切。
穿越前,她在回家的路上,被高空墜物砸死了。
聽說過有被煙灰缸砸死的人,也聽說過被花盆砸死的人,而她,是被一只狗砸死的。
那只狗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自殺,從天而降,砸中了她。
狗沒事,她死了。
她的血液染上了葫蘆,然后就穿越了。
剛穿越過來,就又被一個高大的男人捏死了。
然后再穿越……
這特么叫什么事!
等等……血?
楊慕猛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血啊!
滴血認主呀!
穿越必備思路,怎么就忘了?
都怪那個殺手,給自己捏懵了。
黑乎乎的菜刀劃過手指,殷紅的血液緩緩滴在小葫蘆上。
楊慕盯著小葫蘆,心里默念:“我要金手指,我要金手指……”
安靜的空氣中,忽然傳出一聲輕微的響動。
“咔!”
拇指大的小葫蘆尖頭處裂開一條小縫隙。
楊慕眨眨眼,稍微用力一拔,“啵”的一聲,小葫蘆開了。
小葫蘆里,似乎只有一點點水,十滴,不能再多了。
這是啥?
楊慕郁悶,怎么就沒有個提示呢?
按理說,這應該是泉水啥的,或者是藥用,或者是種菜。
如果是種菜的話,就這十來滴也太少了吧?
“姐,我餓。”
小石頭在門外露出一個小腦袋。
楊慕回過神來,看著那孩子因為太瘦而顯得過于大的眼睛,心里一疼,道:“飯馬上好!”
激動過后的楊慕慢慢冷靜下來,不管這金手指是啥,反正是個法器,找個人試試毒就知道了。
她快步去了大房的破屋子,拔下小葫蘆的蓋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小葫蘆里的水統統倒入昏迷男人的嘴里。
她現在請不起大夫,男人已經昏迷至少五天了,她不能見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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