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朝代更迭，世家大族卻悄然在壯大。船小好調頭，也好隱藏。”葉三娘深邃不見底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在這個過程中，無數的莊戶人家，自耕農扛不住風險倒下了，財富迅速的朝世家大族聚集。這里推舉天下共主就形成了必然了。”接著又道，“在漫長的歲月中，能在自然災害，亂世中活下來的世家，沒有一個是弱者。且又沒有能力強大到吃掉對方，那么就互相聯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樣李唐王朝就誕生了。”

“三國，兩晉，南北朝都是這樣。”陸夫人深以為然道。

“說白了楊隋李唐皇室其實是一家人，表親間的皇位游戲。”葉三娘清明的目光看著他們說道。

“唐朝時期，上至皇室宗親，下至勛貴王公，與前隋之間都有著十分密切的關系，李唐皇室與隋朝皇室之間，更是實打實的親戚。”葉燕行聞言猛點頭道。

“老話說的好：姑表親，娘舅親，姨媽沒了斷門親，李淵跟隋煬帝之間只是姨表親，一旦翻臉真是毫不留情。”陸夫人輕哼一聲說道，“親戚歸親戚，在江山皇位面前啥都不親。”

“李唐王朝就是世家共舉，所以它的開放包容性最高。”葉三娘柳眉輕挑看著他們說道，“所以李家直搗長安，就改朝換代了。他并非完全靠自己的能力一寸山河一寸血的打下來。”想了想道，“既然被世家共舉，成為天下共主，那么李家就得向著誰？屁股決定了位置。李家嚴重的依賴這些世家門閥。”

“難怪科舉起于隋唐，卻發展很慢。”陸大人聞言黑眸輕閃道，“阻力太大了。”

“五代十國，讓那些武將將世家給殺了個片甲不留。”葉燕行緊皺著眉頭道，“不過武將沒有武德，濫殺無辜。史書上記載這一時期屠城，食人比比皆是，沒有道德的約束，這天下就如煉獄一般。”

“宋朝重文抑武也不是沒有道理。”葉落行聞言隨聲附和道。

“可沒有武將守衛邊疆，保家衛國，宋朝沒有一統天下。”陸夫人撇撇嘴，頂看不上宋朝道，“有錢的宋朝也擋不住人家的鐵騎，簡直就是待宰的羔羊。”

葉三娘連連點頭道，“宋朝經濟最為活躍，最是有錢。李唐王朝怎么起來的，又是怎么衰敗的，宋朝看在眼里，所以黃袍加身后，就來了個杯酒釋兵權。沒了兵權那就卸甲歸田唄！其實門閥還是存在了，五代十國殺的那么狠，可新的門閥又起來了。”

陸大人對此身有體會，這城中的豪紳因為棉花事件被殺的十去九，可經過這幾年新的富戶就起來了。

“整個宋朝都在跟錢做斗爭，我記得嬰兒塔的時候，宋朝為何棄子成風，那是因為人頭稅收著太舒服了。”葉三娘清冷的目光看著他們說道，“王安石為啥變法，查查他推出的各項政策，核心就是為了錢。說白了就是朝廷沒錢了，不變不行了。而變法肯定要觸動其他世家的利益，所以反對者司馬光他們那些人不干了。”

“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陸大人聞言立馬說道，“當然不干了。”

“要錢從哪兒來？要么世家門閥身上，要么從老百姓身上刮皮。可世家門閥那都是有官身的，刀能砍在自己身上嗎？”葉三娘冷哼一聲道。

“那王安石自己出身也是門閥耶！”葉落行猛然意味過來道。

“對呀！整個宋朝就是希望變法的門閥與不希望變法的門閥之間的爭斗。”葉三娘眸光幽深地看著他們說道，“而且宋朝還經常被北方打秋風，來一次就要賠一大筆錢，這錢誰出呀？”

“朝廷沒錢，門閥有錢但是讓他們出錢比殺他爹都難。”葉落行不客氣地說道，“那最后落在百姓頭上，使勁兒的加稅。”

“嗯！”葉三娘輕點了下頭，唇邊劃過一抹笑容道，“王安石主張變法，蘇東坡是他的政敵，但是兩人都想怎么辦法改變大宋。所以兩人雖然針鋒相對卻還是互相尊重。所以當王安石與蘇東坡晚年再次相遇，二人都被貶，此時宦海沉浮反而惺惺相惜，王安石勸蘇東坡不如在自己家附近也置辦田產修屋舍，一起養老，蘇東坡做了一首詩，‘騎驢渺渺入荒陂，想見先生未病時。勸我試求三畝宅，從公十年已覺遲’。二人此刻皆已暮年，皇帝都不能解決的問題，他們也是沒有辦法的。”

“那怎么避免啊！”陸大人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說道。

“這個你們誰知道，秦漢，唐宋時期人均多少畝地？”葉三娘目光掃過他們道。

“娘親要說畝產我們知道，大約二三百斤。”葉落行嘿嘿一笑道，“人均多少畝地到沒算過？”

“我們沒注意過？”陸夫人聞言微微搖頭道。

“北方分地大概是二十畝左右，因為戰亂、瘟疫，人口銳減。”陸大人黝黑的雙眸看著她說道，“寡婦再嫁，適婚的少男少女都得趕緊成親，就是因為人少。”

“秦漢大概在十畝左右，唐朝大概在十二畝左右。”葉三娘烏黑的瞳仁看著他們說道，“一個成年一年大約需要主糧八百到一千斤。”抿了抿唇看著他們說道，“也就是說想要吃飽飯，必須人均四畝地左右。然后還要上稅，所以說人均四畝地已經入不敷出了。這是警戒線，一旦跌破，有自然災害就會出現大問題。”

“佃農就更慘了，是會餓死人的，田租有良心的地主老財還好，但通常情況下，田租都是一半。”葉三娘清冷的目光直白且殘酷的看著他們說道，“這是順其自然的情況下，你們可以算算如此生育下來，多少年后，這人均田畝降到四畝以下。”接著又道，“人口突破兩億需要多少年，也就百十來年。”

“嘶……”陸大人夫妻倆到抽一口冷氣，眼睛瞪著葉三娘，差點兒沒瞪脫了窗。

“有……有……有點兒夸張了吧！”陸大人吞咽了下口水看著她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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