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低頭打量自己，運動裝是瘦下來后買的，雖然經常穿，但也有七八成新，對比好些人衣裳磨出毛邊，她確實算講究。

大叔觀察的還挺仔細。

大叔又例舉了好幾個觀察人的方式方法。

李落總結，舉止可以看出一個人的修養，談吐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家世，衣著可以看出一個人的身家，皮膚狀況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工作環境和作息習慣，眼神則可以看出一個人是否經常讀書。

大叔還斷定她受文化教育程度不低。

李落受教：“你好厲害，見識應該挺多的吧。”普通老百姓可沒有他的閱歷。

“五年前，我還是市里頭大老爺身邊的秘書，因為犯了點小錯誤遭查辦丟工作，如今淪落賣冰棍。”

李落了然，怪不得呢。大叔如果跟她混，她豈不是可以規避很多風險？就是不知道大叔的品性如何，犯錯誤，什么錯誤？站錯隊嗎？她決定深入了解。“大叔，瞧你也是個性情中人，咱們留個聯系方式如何？往后我做買賣帶著你，咱倆有錢一起掙。”

大叔再次打量她：“你這小姑娘膽挺肥啊。”

“做買賣就是得豁出去，實不相瞞........”李落邊吃冰棍邊吹噓自己做肥皂買賣的事，三支冰棍吃完，她成功獲取對方的聯系地址，兩人口頭約定一番后分開。

李落經過一所中學門口。

放暑假，學校竟還有學生。

畢業班補課？

學生們幾乎各個背著單肩的布包，偶爾一兩個背雙肩包的，看來縣城的學生，只有少數家庭優越，多數家庭條件都不好。

其中一個學生走著走著，布包袋子斷裂，書和文具掉落一地。

她注意到敞開的破舊文具盒中僅有一支鉛筆頭和一支圓珠筆。

心道，讀書就像打仗，如果考試的時候，作為武器的鉛筆斷了，圓珠筆寫不出墨，仗還如何打？

是不是因為太貴，買不起啊？

她心思一動，徑直來到校門口的小賣部。

寥寥幾人。

紅黑條帶橡皮頭的鉛筆兩分錢一支，五分錢三支。圓珠筆一支一毛五，筆芯五分錢。橡皮五分。鉛筆刀一毛。本子一毛至三毛五不等。鋼筆最便宜的一塊五一支，放在老板身后的貨架上，看中，他才給拿，可能是怕別人偷。

普通人上一天班，才掙一塊多錢。

文具價格也太貴了點，怪不得沒人買呢。

“小姑娘，問了半天你買不買？”

李落：“買，我挑選著呢，這故事書多少錢？”

“一塊五。”

李落：“........”有關學習用品的東西價格為何如此貴？是產量不足嗎？怪不得這年頭讀書的人少，拋開學雜費不提，一年到頭用的文具，估計都要三四塊錢，且不包含課外閱讀。

她買了兩支圓珠筆，三支鉛筆，一個削筆刀，兩個厚的筆記本，一本帶橫線，一本空白紙張。

攏共花掉一塊一毛五。

揣懷里讓家走，一邁進大雜院的門，便見自家的房門敞著，秦勉下班了嗎？她提步上前，青年背對著她坐，微微低頭，脊背稍彎，呈放松的姿勢。

她有意清嗓子。

秦勉回頭，視線落向她抱在懷里的本子上：“你買筆記本是給我的么？”

“我不能自己用嗎？”

秦勉：“能。”

李落靠近他：“送你一支圓珠筆，咱倆用一樣的，屬于情侶款。”

秦勉幾不可見勾唇，雖然是哄人的，但莫名愛聽。

“今天，我犯了一個錯。”李落說。

秦勉臉色一秒變沉，怪不得送他東西。合著認錯呢。看來問題還不小！他質問：“什么錯？私下逛見不得光的交易市場被捉住挨口頭批評？還是出別的幺蛾子？”

“都不是，是愛你不知所措。瞧你臉黑的。”

秦勉：“........”

李落嘿嘿笑，而后狀似無意道：“街上的文具特別貴，這兩支筆就要三毛錢了，這個本子，一本三毛五呢，你知道哪里最便宜嗎？”

秦勉有種不祥的預感，像套話的第一個步驟。“不知道。”

“不知道？你們平時用的文具是單位發的嗎？上學的時候貴不貴？你說文具店一般都到哪里批發這些東西啊？”

秦勉：“.........”果然是套話，他直視她，女子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著笑意，仿佛饒有興致的盯著他。他不由感覺喉嚨發干，一瞬間竟忘記自己該說什么，他臉一側，避開她的凝視并忖度她的話，打聽文具批發，想倒賣？賣給誰？文具店？學生？他收回思緒：“上學的時候文具是獎品，學期末總能得一堆，多的用不完。”

李落：“........”又被他裝到了。“今天晚上還和我一起跑步嗎？”

“嗯。”秦勉話鋒一轉道：“我們單位需要找一個打掃衛生的阿姨，你閑著也是閑著，不如過去掙工資補貼家用。”把她放眼皮子底下監視，她才不會成天琢磨著買賣的事。

李落：“我不干！”打掃衛生，也包含掏單位的大糞吧？安排她做點什么不好，讓她做掏糞女孩？混蛋啊，好事不想著她！“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你必須養我。”

秦勉：“........”他沉默片刻道：“不想干就算了，明天我要下鄉走訪調查案子，你跟著一起長長見識吧。”往后他有工作，方便的話便帶著她。

如此她也沒有時間想做買賣的事。

等那股子熱情退去，就算讓她做，她估計也不會做。

李落不感興趣，委婉道：“天太熱了，想在家吃冰棍。”

“今天一樣熱，你不照樣往外跑？”秦勉說，而且是最熱的時候出門。

李落一噎。

秦勉：“我陪你跑步，你也該陪我工作，感情是相互的，你不能只讓我付出。”

李落：“.......”竟然同她打感情牌，且是她無法反駁的那種。好吧！又不是天天陪，就當下鄉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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