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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到了十二月七八日之時,寧王府里的柳側妃沒了!
其實一個王府的妾室而已,沒了就沒了,本不會在京城里引起什么波動。但因著是寧王府,好多雙眼睛都盯著,寧王府清晨才發現柳側妃昨日夜里沒了,不過兩個時辰各家的女眷也都知道了。
寧王宿在前院,昨夜是通房侍寢,還沒睡醒就被貼身太監叫起來,此時衣冠不整,滿身戾氣的坐在那里。
貼身太監覷了眼寧王的神色,冷汗一直往外冒,話還沒說就已經‘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王爺,后院的柳側妃沒了!”
寧王渾渾噩噩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他從床榻上站起來,拖拽的被子帶倒了床邊的矮桌,上面的茶盞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定。
寧王的臉色陰沉難看的可怕,聲調都變的有些尖利:“你再說一遍,什么叫沒了?!”
不等太監回話,寧王已心慌的不行,一腳就踹了上去,大吼道:“本王讓你下藥,讓她病著,不是讓她死?!你是怎么辦事的?!”
貼身太監不住的磕頭,他跟著寧王當然知曉柳家對于王爺來說多重要,急急忙忙的為自己辯解:“王爺,王爺,奴才也沒想到柳側妃的身子那么虛啊,奴才,奴才真的只用了一點點啊,王爺!”
柳側妃是被下藥才會小產,本就十分虛弱,小產之后情緒得不到疏解,一心想要為自己的孩子報仇,在月子里就沒好好修養,到處的折騰,還出了門受了寒。
太監所下的藥量,對于普通人來說只是讓人一直的病著,但對于柳側妃來說卻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著寧王越來越不對勁的眼神,太監猛地抖了抖,膝行了幾步抱住寧王的大腿:“王爺,王爺,事情已經到了這步,現在當務之急是如何處理此事,應對柳家,奴才愚笨,倒是有個蠢法子!”
寧王頭疼的正是此事,剛才想著把這奴才推出去算了,可這奴才畢竟用了多年,還算順手。他惡聲惡氣的道:“說!”
貼身太監咽了咽唾沫,嗓音干啞的道:“不如,不如就說后院的主子嫉妒柳側妃的寵愛,起了不該有的歪心思。”
“只要王爺表現的傷心一些,秉公處理了害柳側妃的人,再給柳側妃辦一個風光的后事。王爺,如此即便是柳家也挑不出任何的不妥!”
寧王還在瞇著眼睛考慮,房門卻被被人推開了,榮貴妃身邊的拂冬走進來,先向寧王行了個禮,又對著那太監道:“還算這奴才有些腦子。”
原是寧王的奶嬤嬤眼見著事態不對,即可進宮求了榮貴妃。榮貴妃最起碼比寧王靈光些,當即便派了拂冬主持大局。
“王爺,奴婢服侍您更衣。”拂冬拉著寧王,她看著寧王長大,寧王還是聽她的話的。
拂冬繼續道:“王爺,柳側妃的死訊已經傳了出去,瞞是瞞不住了。柳家寵愛女兒,想來很快就會登門,王爺便按照這奴才說的裝個傷心樣子,剩下都有奴婢在。”
“王爺,”拂冬又壓低了聲音,“皇上近日頻頻請了太醫您是知道的,娘娘讓奴婢傳話給王爺,讓王爺在多忍耐些時日。”
寧王剛穿好了外衫,外面就有小太監來報,九門提督柳大人來訪。
京城人都知九門提督柳氏夫妻極為寵愛自己的獨女,所以嬌養的柳側妃性子張揚跋扈。
可柳家的仆從卻不覺得,小姐又不曾打罵家里人,受老爺夫人的影響,柳家的仆從都很偏向柳側妃。
在寧王府外等候自家的老爺的柳府管家心里焦急,眼淚也是抹了好幾回。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寧王府內才搖搖晃晃的走出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身影,身后跟著一個婦人,柳府管家立時快走幾步上前攙扶。
柳大人腳步虛浮,紅著眼眶朝著婦人拱拱手:“姑姑請回吧。”
拂冬一副悲傷不已,又欲言又止的模樣福了福身:“柳大人放心,柳側妃是王爺心尖上的人,如此,如此芳華早逝,王爺定會給柳家一個交代。”
柳大人沒有再說什么,由著管家扶著上了馬車。
柳夫人早在聽聞柳側妃死訊時就暈了過去,柳大人像是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癱坐在馬車上。他想起女兒小產之后,柳夫人前來王府看望,之后回家便頗為埋怨自己給女兒找了寧王這么一門姻親。
他當時還覺得柳夫人婦人之見,哪里明白寧王府里的好處,這門親事也是柳側妃自己極力贊成的。
可現在,柳大人萬分的懊悔,他能在九門提督這么搶手的職位一坐多年也不是傻子。怎么看不出來寧王臉上的心虛和虛情假意,怎么會聽不出榮貴妃身邊的拂冬姑姑連敲帶打,又安撫又威脅的話。
想起最近發生在女兒身上的事,柳大人一拳砸在了車壁上,老淚縱橫。
“蘭苕,我瞧著外面又陰天了,怕是要下一場大雪,東西給父親送去沒?”
溫璟靠坐在窗邊看了一下午的書,書上的字跡越發的模糊她才反應過來天已經暗下來了。
“娘娘放心,葉松親自送過去的,沒叫人發現蹤跡。”
葉松是姜緒風給溫璟的人,十多歲的小太監,人卻做事利落穩重,溫璟用了幾日便頗為順手了。
談話間,天空上已經飄起了雪花,姜緒風披著大氅進了長春園,溫璟起身迎他,被姜緒風一把拉進屋內:“孤身上冷,太子妃穿的單薄,離的遠一些。”
溫璟笑起來,聽話的坐回原位:“殿下今日回來的晚些,膳房準備了殿下愛吃的,臣妾都叫人備著,一會就能上來。”
姜緒風在火籠前驅了身上的涼意,又拿了手爐捂暖了自己的手,挨著溫璟坐下。這些動作他逐漸習慣,自己都沒意識到。
“父皇今日又請了太醫,剛才孤回來時,叫了寧王進宮侍疾。”姜緒風問了些閑話,頓了片刻,才道。
姜緒風斂著眉眼,溫璟看不見他的神情,只將自己的頭靠在姜緒風的肩上,手一下一下撫著姜緒風的胸口。
姜緒風低笑了一聲,握著溫璟的手把玩:“無事,孤這幾日大多數時間都在府中,勞煩太子妃陪孤了。”
自溫璟發現了姜緒風和她父親之間的密謀,姜緒風看公文信件都不曾避著溫璟了,溫璟練習繪畫的書桌完全被姜緒風霸占了。不過溫璟自己很有分寸,對那些也不感興趣。
康德帝看著隨時都要駕崩的架勢讓溫璟心中有些不安,她雙手環住姜緒風的脖子,埋在姜緒風的懷里深吸了一口氣,熟悉的冷香讓她心中微微安定。
“殿下,將杜良娣和林氏都送到莊子上去吧。”溫璟對上姜緒風的眼睛,眼底的溫柔映照出來,“那畢竟是殿下的血脈。”
姜緒風只是攬緊了一些溫璟,聲音輕的似是呢喃:“好,那太子妃陪著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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