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垂臥山顛之雄獅第三百二十四章垂臥山顛之雄獅←→:
不過這些人顯然接到了金彩頭不許動手的命令。他們只是圍住我們,手背在身后,而且離我們足有幾米遠,一副生怕惹我們發飆的樣子。我們坐在地上,耐心地等待。肖胖子抽出了煙,發給我一支,又轉手遞給那位光頭和斷手:“你們別那么緊張嘛,來一根?”他們沒理會肖胖子。肖胖子知道他們不敢動手,開始吹起了牛:“竹啊,你說當年我們在沙漠,面對一百號馬幫人拿著砍刀騎著大馬追襲,當時是你撂翻的人比較多,還是我撂翻的人比較多?”小竹也配合,閃著大眼睛:“那肯定是我啊!”肖胖子聞言,皺眉道:“你吹啥牛呢?!當時我光馬幫人的耳朵就割了六十多只,這是我比你牛比的證據!”小竹已經裝不下去了,神情又害臊又樂,頭埋在膝蓋里,強憋住想笑的情緒。肖胖子見狀,抬手碰了一下小竹:“嘿!死丫頭我跟你說話呢,是不是很佩服我?!”小竹頭仍舊埋膝蓋,低聲回道:“哎呀,你別碰我,去跟哥聊這事吧……”老糧幫那群人幫滿臉驚疑。看不出他們的表情到底是信還不信。我尋思肖胖子不在津門勸業場來上兩場單口相聲,都對不起他那張破嘴!一支煙抽完。醫院有人匆匆跑出來了,對我們說道:“總瓢把頭有請!”我們從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往醫院里面走去。老糧幫的人立馬閃開了一條路。他們分立兩旁,倒像迎接貴賓一樣。我們進入醫院,穿過門診大樓,來到后院,再穿過住院部,來了后院一棟獨棟三層小洋樓面前。整個醫院除了老糧幫的人和少數醫護人員,沒其它人。到了三層小洋樓面前。帶路之人退下了。金彩頭在一樓大門口,冷冰冰地說道:“跟我來吧!”他帶我們上了二樓。一樓與二樓之間是一道“漢堡夾心門”。最里面一層是鋼、中間一層是木、外面一層是厚繃棉。這種門,安保、隔音效果頂級。常見于一些關重囚犯的場所。外面那層棉,還可以防止重囚犯撞門自殺。總瓢把頭不愧是天神!守護場所竟然如此嚴密。上了二樓之后,金彩頭腳步停下了,指著前面,轉頭對我說道:“最里面那個房間是總瓢把頭的病房,你過去,身邊的兩位請留下來。”肖胖子不干了:“怎么滴?我們不能陪總瓢把頭嘮嘮家常?”金彩頭厲聲回道:“不能!”肖胖子聞言,眼睛瞪得老大:“哎,你現在說話分貝好像挺特么高啊……”我冷聲制止道:“待著!”肖胖子聞言,待原地不吭聲了。我朝走廊走過去。走過一道邊框閃著紅點的門框。這玩意兒類似火車站那種進站安檢門,估計是測我身上有沒帶武器。爾后。有兩位老糧幫的人再次來搜我的身。確認我身上沒任何利器之后,一位帶著我走向最里面那個房間,摁了墻上的密碼鎖,門開了。進去之后。一股無比濃郁的藥味傳來。這是一間大套房。右手邊是一個小房間,里面還坐著一位醫生、一位護士。再進去。一張木床上躺著一位形容枯槁的老人。他幾乎沒頭發了,皮貼在骨頭上,臉上戴著氧氣面罩,身上還插著管子。除此之外。房間里竟然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古董。青瓷銅罐、書畫紙硯、玉娟扇幣……我突然想起來。顏旺曾經跟我說過,幾十年前,總瓢把頭曾是古董江湖之人,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退出了古董江湖,再不問古董江湖之事。幾個月前他給顏旺打電話,吩咐顏旺做冕旒帝王帽贗品,屬于總瓢把頭幾十年來第一次再次摻和古董江湖之事。看來老頭人雖然退出,但心中對古玩的愛好一直沒消散。要不然,他也不會在病房里面擺放這么多古董。老頭病床旁邊有一位醫生,正在給他打針。打完針之后。醫生轉身對我說:“只能維持半個小時的清醒,你有事必須加快點說,千萬不要刺激老先生。”我點了點頭。這個時候。總瓢把頭揮了揮手,艱難地指了指臉上的氧氣面罩。他眼睛一直沒睜開。醫生非常無奈,只得先替他取了氧氣面罩。總瓢把頭又示意醫生扶他起來。醫生皺眉道:“老先生,您不能起來。”總瓢把頭聞言,無比堅定地敲了敲木床。醫生只得在木床頭墊了兩團軟枕頭,扶著他,讓他半靠在上面。待醫生帶著幾位醫護人員離開房間之后。總瓢把頭總算睜開了眼睛。不睜眼還沒什么感覺。他一睜開眼睛。我腦海突然閃現出一句話:老兵不死,只是逐漸凋零。總瓢把頭的眼神,雖然久病無光,卻若垂臥山顛之上的雄獅之眼,既布滿滄桑與故事,交雜著老人特有的睿智從容,又充斥著刀光劍影,一副傲視江湖梟雄的穩健和淡漠。總瓢把頭身上所透露出來的那股氣勢。我所見過其它任何江湖人士,無一能夠比擬。這是我離老司理身份最為接近的一次!我壓抑住內心深處的狂熱和激動,向總瓢把頭深深鞠了一躬:“老爺子身體欠安,我卻非常冒昧而無禮地打擾,心中愧疚萬分,還望老爺子見諒!”這話是真誠的。從內心來說,是對老前輩的尊重,也是對自己無禮的致歉。總瓢把頭目光淡然地打量了我幾眼,緩緩開口了,聲音很無力,但吐字清晰。他在用自己強大的控制能力,盡量讓對話變得順暢。“貴客登門,老夫無力起身回禮,還望恕罪。”我回道:“老爺子客氣!”總瓢把頭手沒力氣抬起,卻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請坐。”我坐了下來。時間緊迫。我必須迅速理一下思路,組織好語言,問清楚老司理的身份。正當要開口之時。老爺子突然問道:“小伙子古董行之人?”我心中頓時驚詫不已。來津門之后,我從來沒有露過身份。總瓢把頭在十幾分鐘之前,還不知道我要來,他又是怎么識別出來的?這一句突然問話。倒把我剛才的思路給硬生生打斷了。我索性順著他的話題,說道:“老爺子不愧為江湖扛鼎尊神,一矢中的,卻不知您又如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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