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賬號:第五三六章王之威懾夜間父可敵國三戒大師:、、、、、
“這……”程前按說應該狡辯的,可他居然不由自主,陷入了激烈的心理斗爭。
見他面色蒼白說不出話來,朱楨輕嘆一聲:“本王估計,你會說‘我只是個燒窯的,誰出錢我就賣給誰,哪知道他們都賣給誰了,對吧?’”
程前心說‘那可不。’
他剛要點頭,就聽殿下話鋒一轉,幽幽道:“但你得想清楚了,這次問你話的是本王,下次就不一定換成誰了。”
語氣雖然平淡,威脅的意味卻一下子拉滿,就連堂堂尚書欽差都頂不住,程前一個商人哪能頂得住?
他登時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差點嚇尿了褲子。
景德鎮又不是什么世外桃源。相反,這里是消息極靈通的‘十二省碼頭’。程前這個會首,當然聽說過圍繞著兩位殿下的諸多可怕傳聞。
據說,江西的前任高官熊啟泰,被他們剝皮揎草,到現在還跟風箏似的,掛在南昌城頭飄蕩呢。
據說,就連張天師也被他們囚禁在王府中,日夜拷打。連正一道都要被解散了,所有教徒全部要發配……
還據說,他們殺了好幾萬人,把南昌城外的土地,都變成了紅色……
類似的傳聞還有很多,一個比一個邪乎。一住://.xbquge.a
總之,這兩個恐怖的大魔王,碾死自己就像碾死只螞蟻一樣,絕不會有半點猶豫的。
現在大魔王之一已經發出嚴重的警告,要是自己還不說實話的話,后果簡直是不堪設想……
只要不犯糊涂,這簡直是一道別無選擇的選擇題。
“我說,我都說,殿下不要殺我啊……”程前鼻涕眼淚全下來了,自信滿滿的行業會首的風采蕩然無存。
“這話說的。”朱楨就很委屈道:“本王帶這么多好朋友,是專程來拜訪的,不是來喊打喊殺的。只是伱好像不珍惜本王的友誼罷了。”
“是是,是小人一時糊涂。”程前趕忙重重給自己兩個耳光,然后竹筒倒豆子道:“其實小人沒有干過不法的行徑,主要是下意識的要為客戶保密。”
“哎,你看,又推卸責任。”朱楨卻又搖頭道:“本王喜歡勇于自我批評的人,知錯能改還是好朋友。不喜歡這種推卸責任,錯的總是別人的人。”
說著他看一眼考察團眾人,問道:“對吧?”
“對對對。”眾人趕忙點頭如搗蒜,朱合趕緊現身說法道:“程會首,我們也犯過錯,犯錯不可怕,關鍵是千萬不要一錯再錯啊。”
“是是,我知道他們把瓷器都賣到海外了。”程前終于被捏成了老六的形狀,老老實實答道:
“同樣一件玉壺春瓶,在國內賣二兩銀子,在海外就能賣二十兩。那些海商能給我們出到五兩,當然優先賣給他們了……不過大部分青花也沒這么貴,就是說這么個意思。”
“那些海商什么路數?”朱楨淡淡問道。
“就是福州、泉州、廣州那邊的老板。”程前忙答道:“原先控制著泉州市舶司、廣州市舶司的那些巨富。”
“你不知道洪武七年,市舶司都關了嗎?”朱楨語氣不變的問道。
“知道。”程前點點頭。
“知道還供貨給他們?”
“早,早就下的訂單……”程前咽口唾沫道。
“現在是洪武十一年了!就算洪武七年下的訂單,也全都消化完了!”朱楨勃然變色道:“看來想讓你說點兒實話,真是太難了!”
說著他拂袖起身,作勢要走,還不小心把那件珍貴的釉里紅帶到了地上,喀嚓摔了個粉碎。
望著那滿地紅白相間的碎瓷片,程前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忙磕頭如搗蒜,帶著哭腔道:“小人再也不敢了,我就是貪圖他們給錢多。就睜一眼閉一眼,繼續給他們供貨了。”
“我看你是兩只眼都閉上了!”朱楨指著他,氣憤道:“明明已經富得流油了,還要掙這種掉腦袋的錢,是怎么想的呀!”
“小人利令智昏了呀,殿下!”程前至少此時悔青了腸子,狠狠抽著自己耳光,把自己打的鼻青臉腫道:
“其實剛海禁那會兒,小人和同行們也想過停止向他們供貨。”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懺悔道:“可是他們給的實在太多了。要是沒有這條銷路,只賣給國內,我們一件玉壺春瓶最多買到一千錢,大半的瓷窯都要……”
他剛想說‘關張’,但已經被殿下馴化的心靈,瞬間響起警告,便硬生生改口道:
“都要少賺太多了。大家實在不愿意,我們就讓海商加錢,然后以八兩一只,繼續向他們供貨。”
“乖乖……”考察團的眾大戶暗暗咋舌,這幫瓷戶賺了多少錢?心中愈發堅定,要把一部分產能轉移到自家去。
“你們還挺會議價的。”朱楨不禁笑道:“不像他們,都被海商拿捏了。”
“不一樣的。一來,我們景德瓷從南宋就開始外銷,一百多年下來,我們的瓷器在海外能賣多少錢,自然一清二楚。”程前忙道:
“再說,景德鎮不大,一共五百來窯戶,組成個行會同進共退,就能跟海商談價錢了。不像江南那么大,千家萬戶都能產絲綢,自然很難跟海商議價。”
在楚王殿下的教育下,他迅速學會了謙虛和與人為善兩樣美德。
“現在不會了,江南出口的絲綢,都要經過織染局認證。”朱楨笑道:“有織染局跟市舶司來統一議價,不會讓織戶吃虧了。”
“是是是,”考察團眾大戶忙捧哏道:“殿下最是公平了!”
是絲毫不敢提,織染局跟市舶司的大老板,根本就是一個人……
程前這會兒腦袋也靈光了,馬上明白過來,試探問道:“那以后,我們景德瓷就不賣給那些閩粵海商了,只賣給太倉市舶司?”
“哈哈,你誤會了,市舶司只負責運輸和保護航路,不進貨的。”朱楨笑著指了指投資團道:“他們才是負責買賣貨物的海商。”
“是是,我們的瓷器以后只賣給江南海商。”程前現在也顧不上許多了,保命要緊。
“那倒不必,只是一條,不能賣給走私商。”老六糾正他一句,沉聲道:“本王的總理海事衙門,一項重要的職責,就是打擊海上走私,維護合法貿易!”
“是是,不賣給走私商。”程前第三次改口,心說這三個說法有啥區別嗎?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朱楨卻仿佛能看穿他心思般,淡淡道:
“放心,朝廷還給了本王若干市舶司的名額,本王不會只設太倉一個市舶司,條件成熟之后,肯定會重開泉州、廣州這些地方的市舶司的。”
程前一下就明白了,殿下所謂的條件成熟,當然就是那幫閩粵海商,全都跟眼前這幫江南海商一般,服服帖帖的時候了。
但在那之前,他們景德鎮的貨,還是只能賣給這幫江南海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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