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回過神來,發現玄妙觀的觀門已經被“吱呀”一聲關上,只剩下她一個人站在門外。
而眼前的木門不像門,倒像是俗世和修行之人的一道涇渭分明的界線。
正在林重寒有些失落的時候,旁邊響起婢女的輕聲呼喊:“郡主,郡主?”
林重寒從剛剛的想法中抽身,有點自嘲于自己的莫名其妙的傷感。
一輛馬車已經停在玄妙觀門口,不知道等候了多久,馬車前搖搖晃晃地掛著一盞“林”府的燈籠。
這輛馬車是林父還在蘇州時用的馬車,因為他人去了京城,所以馬車一直閑置下來。
直到林重寒回了蘇州,她大伯才把這輛車重新撥出來,給她用。
車夫戴著斗笠、垂著手站在旁邊等候她上車。
林重寒掃了他一眼,奇道:“怎么不放個凳子下來,你家小姐我沒凳子,可爬不上這輛馬車。”
“是,”車夫從車上拿下凳子,“小姐恕罪,是小人疏忽。”
“不打緊,走吧,”她搭著婢女的手上了馬車,“咱們打道回府。”
車簾緩緩放下,林重寒這才想起一事,問:“今兒怎么是你來接我,春日呢?”
婢女低著頭,答:“春日姐姐今兒已經歇下了,所以才打發奴婢來接您。”
林重寒好像沒察覺到任何不對勁般點點頭,她抱怨道:“春日也真是,之前明明說過……”
話還沒落地,她猛地暴起,右手持劍刺向坐在她旁邊的婢女。
婢女對她毫不設防,被她突然割了喉。
大量鮮血從脖子上涌出,婢女原本的計劃被她在瞬間打亂,她徒勞地握著自己的脖頸,卻還是無法阻止鮮血汩汩流淌。
“你怎么……怎么知道的?”
婢女斷斷續續地問,她沒頭沒腦地問題卻奇跡般地被林重寒聽懂了。
她笑了笑,拿起婢女的衣服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跡。
“為什么知道?”
馬車上的燈光昏暗,深夜周圍一片寂靜,只剩下馬車車輪滾動時發出的轱轆聲。
林重寒笑了笑,慢慢說:“因為我曾經和春日有過約定,無論發生什么事,只要我從外面回來,就必須要她來接我。”
原來如此。
婢女的瞳孔已經有些渙散,她虛弱地依靠在馬車的墻壁上,突然挑釁似的沖林重寒一笑。
她問:“你現在殺了我,可就沒辦法知道我背后指使的人是誰了。”
“我為什么要知道?”
林重寒卻反問,她把匕首收進刀鞘里,臉上的表情無喜無悲。
她說:“你們這些做刺客的,不都擔心自己背后的勢力暴露嗎?我這人多疑,你不管說什么,我都不會信。”
“與其困擾自身,”林重寒像是聞不到車廂內濃烈的血腥味,“不如直接干脆殺了了事。”
“兵來將擋,我不怕。”
她的話逐漸變得如同在遠方響起時模糊,刺客發現現在連對方的臉都變得朦朦朧朧,格外模糊。
她不甘愿就這么丟掉任務和性命,但最后卻只能徒勞無功、難以抗拒地閉上眼。
真是大意了,如果有下次,她一定……
等到刺客徹底失去呼吸,林重寒才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氣。
“小姐,”車外傳來趕車車夫的聲音,他問,“可是出什么事了?”
林重寒看著滿地血跡的馬車,忍不住皺皺鼻子,她不覺得血腥可怖,倒覺得有些邋遢骯臟。
她揚聲道:“沒事,只是婢女不小心撞我刀口上來了,你說對吧,連二師父?”
在說最后幾個字的時候,林重寒故意加重咬音,想要在外面的車夫聽得清楚。
外面果然寂靜片刻。
不多時,馬車被人停下,車夫掀起簾子進來。
連二臉上還有易容,他問:“郡主怎么知道是在下?”
“停下來干嘛?”林重寒有些驚訝,“趕緊回家,讓底下人來把馬車清洗一下——算了,不用洗了,這馬車等下我找人送了。”
連二沒動,也沒說話。
林重寒過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她解釋道:“不是你的易容有問題,是你的身形比較熟悉,剛剛你又忘記幫我搬凳子。”
“雖然我學了武,”她說,“但在外人面前,我還是要靠凳子才能上馬車的,我們家的車夫不至于這么粗心大意。”
“最主要的是,剛剛車內的動靜常人不可能聽不見,但正常車夫卻不可能不聞不問。”
連二這才算接受這個答案。
他低頭看了眼已經氣絕身亡的刺客,不贊同地凝眉:“郡主既然知道有刺客,剛剛應該直接告訴卑職才是。”
“確實是我莽撞了,”林重寒爽快承認錯誤,“但當時我還不算太能確定你的身份,如果貿然挑出,反而不好。”
“左右她對我這個嬌嬌郡主已經放下警惕,不如直接將計就計。”
但連二仍然滿臉不贊同。
貴人不坐危堂下,林重寒也知道一點。
她生怕連二再啰嗦,找她的麻煩,于是連忙轉移話題:“不過話說,這刺客究竟是誰派來殺我的呢?”
“我一個手無寸鐵、也無實權的郡主,”林重寒有些匪夷所思,“她殺我有什么用呢?”
連二搖頭:“屬下不知。”
難道是她最近在蘇州的所作所為得罪了某些人?
但這一點同樣說不通,她只是在蘇州城治理鼠疫時出了點力氣,其他地方她壓根沒觸及到什么人的利益。
“想不通……”
此時連二卻一把掀起對方的袖子,他在林重寒驚訝的眼神中解釋道:“這個是為了檢查她身上是否有痕跡殘留,來確定她屬不屬于一些江湖組織。”
林重寒恍然。
等到連二把對方翻了一個身,掀開她后脖子上的黑發后,林重寒十分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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