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北寒的語氣平靜,絲毫不覺得哪里不對勁。
左星顏眨了眨眼,竟真的乖乖坐了過去。
坐在荊北寒身邊果然暖和了許多,這下,左星顏才終于醞釀出些許睡意。
就在這時,左星顏忽然想起什么,從包袱里又開始翻翻翻,很快翻出一件灰色的男子長衫,又翻出兩粒褐色藥丸,放在荊北寒手上。
“你之前穿的衣服被我剪壞了,你穿這件吧,把這藥也吃了,省得傷口發炎感染。”
左星顏遞過來的長衫,是她從武威候府某個晾衣桿上搜刮來的,雖然干凈卻是半舊的。
一看就是被人穿過。
荊北寒看著手中的衣服,心情有些復雜。
他的娘子,從包袱里拿出一件男人穿過的半舊長衫,給他穿?
這怎么說都有些不對勁吧?
即便心中不滿,荊北寒還是聽話地吃了藥,這才盯著那件長衫,開始糾結要不要穿。
糾結不出答案的時候,再看一眼左星顏,好家伙!她都開始做夢了。
荊北寒猶豫好一會兒,終于忍不住輕輕碰了碰左星顏的肩膀,“這衣服,你是從哪兒弄的?”
他聲音低沉悅耳,像是上好的鐘鼎樂器,讓人聽了便流連忘返。
即便是在睡夢中,左星顏也仿佛聽到這聲音,她無意識地翻身,咕噥了一句:“偷的……”
偷的?荊北寒聽到這兩個字,不知道怎的,心情莫名就好了起來。
既然是偷的,那可以穿!
荊北寒趕緊就把長衫套在了身上。
睡覺之前,看到左星顏側身睡得像是有些不舒服,荊北寒便輕輕將她翻過來,讓她靠在自己肩上。
左星顏感受到暖意,像只小貓咪一樣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睡得更沉。
荊北寒和左星顏的一夜,就這樣安然無恙地過去了。
可山林里穿梭的宋差頭等人,就沒那么好運了。
他們一行人在山林里行走,道路崎嶇不平,偶爾還會有蛇蟲毒蟻之類的東西。
荊義被一條蛇咬了腳踝,若不是荊逍銘給他把毒血吸出,估計他的小命也得交代在這兒。
“相公……”白氏看到自己相公吸了毒血之后,臉色有些發青,嚇得趕忙上前攙扶。
荊逍銘擺擺手,只說自己沒事,反過來安撫妻子。
被二兒子救了命的荊義,沒有絲毫感謝夸獎的意思,只是淡淡瞥了荊逍銘一眼,讓他一個妾室攙扶著繼續往前走。
荊延年也被荊景年扶著,看到荊逍銘身形晃蕩,忽然想到嫂嫂給他的水囊,便讓荊景年把水囊給荊逍銘。
“銘哥,你喝點水。”
荊延年總覺得嫂嫂給他的水囊,像是有種神奇的力量,不管多累,只要喝了一口水就會覺得輕松很多。
銘哥吸了毒血,肯定對身體有影響,喝點水沒準兒能有用。
果然,荊逍銘喝了水之后,面色真的沒那么難看。
荊逍銘隱約也察覺跟這水囊里的水有關,他驚愕地看了荊延年一眼,見對方殷切地看過來,瞬間心領神會。
叮囑娘子把水囊還給荊延年,荊逍銘沒有多說半個字。
走到天色昏沉的時候,宋差頭在一片空地上叫停眾人。
林子里樹影重重,晚上得舉著火把趕路,宋差頭讓眾人歇一會兒,吃點東西再繼續走。
沒過一會兒,荊義的妾室張氏忽然站起來,扭扭捏捏走到宋差頭身邊,她想帶著女兒荊妍去小解。
宋差頭斜了這對母女一眼,“快去快回。”
張氏趕忙應了,帶著荊妍快步走進不遠處的林子里。
荊妍是荊義的小女兒,雖然是妾室所生,卻頗得荊義寵愛。
平日里性子也是囂張跋扈的,甚至對荊逍銘這個正妻之子都敢呼來喝去。
這一路上她之所以這么安靜,都是有荊家大姑這個榜樣在,看到荊家大姑被抽得皮開肉綻,只敢窩里橫的荊妍,連個屁都不敢放。
已經是十三歲的大姑娘了,就連小解,都得讓她娘陪著去跟宋差頭說。
“娘,咱們直接走不就行了,干什么還要去找荊北寒他們?他們都摔下懸崖,肯定死了啊,兩個死人干嘛還要咱們冒險下懸崖去找?”
荊妍邊走邊跟張氏抱怨,她本來就不喜歡相貌明艷嬌媚的左星顏。
倒不是左星顏做了什么惹她不快,荊妍只是對所有比她長得好看的女子,都感到厭惡。
張氏同樣不滿,畢竟那懸崖下那么危險,稍有不慎可能就丟了性命。
可這話她不敢說,如今女兒說出來她也不敢附和,只是不輕不重地斥了一句。
“這話不要再說,讓你大伯聽到,定會數落你。”
荊妍嘴硬,“我說得本來就是對的。”
張氏沒再接話,找了個隱蔽的灌木叢,蹲下身小解。
荊妍也蹲下來,還閑不住地四處張望。
這一張望可不得了了,荊妍竟然看到身側漆黑的林子里,有幾雙綠瑩瑩的眼珠,正死死地盯著她和她娘。
是狼!
荊妍嚇得當即一屁股跌坐在地。
旁邊的張氏見了,氣急敗壞伸了荊妍后背兩下,“死丫頭!褲子都沒提就坐地上,趕緊起來!”
荊妍手腳發軟,任由張氏打她。
緩了兩秒才像是終于找到自己的聲音似的,慘白著臉看向張氏,哆哆嗦嗦道:“娘,有,有狼……”
“什么?!”
張氏一激靈,順著荊妍的手指看過去,果然對上幾雙狼視眈眈的綠眼睛。
這下,張氏腿也軟了。
母女兩個互相攙扶著,小心翼翼起身穿好褲子。
張氏拉住荊妍的手,“妍兒,待會兒娘一說跑,你就趕緊跑,咱們得回去告訴你爹他們。”
荊妍趕忙點頭。
“跑!”
隨著張氏高喊出聲,母女二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往回跑。
荊妍年輕,跑得快些,張氏跑的時候,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那些狼竟真的在追她們。
她嚇得腳下一慌,竟直接絆倒在地。
“妍兒!拉娘一把!”
眼看后面的狼就要追上來,張氏嚇得趕緊呼喚荊妍。
誰知荊妍回頭看到張氏身后的狼,竟毫不猶豫地扔下張氏,轉頭就跑了。
張氏眼底浮現濃濃的震驚和絕望。
一群餓狼撲上來,轉瞬間就將張氏撕扯成碎片。
她的腦袋被咬得血肉模糊,一雙眼珠死不瞑目,眼底仍帶著一絲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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