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昭昭特別絕望吧？

怕是比他此時此刻還要難受上一萬倍。

江止臉色頓時蒼白得更加厲害，那些記憶，他確實無法忘懷。

剛拜入流云宗的昭昭，不過是失翻了一碗茶水，就被他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怒斥。

江止心如刀絞，過往他犯的所有錯事，如今都像是一根一根銀針一樣，毫不猶豫地往他身上扎，讓他疼得徹夜難眠，寢食難安。

他說：「昭昭，你要怎么樣才可以信我呢？」

而那新的弟子又對她百般陷害，那時候的虞昭不也是殷殷切切的希望，這人能信自己一次嗎？

可是結果呢？

她抬起頭，目光十分冷淡地落在江止身上，隨后嗤笑了一聲，徑直開口笑道：「江止，我之前也十分希望你能相信我一次，可你是怎么做的呢？」

「我在青絕山里足足找了三個月，可依舊沒有找到。」他說到這里的時候，似乎也覺得自己說的話太過不可信了一些，于是難得委屈地低下了頭，聲音沙啞到了極致。

他還是走上前去，不甘心地扯住了虞昭的衣袖，眼眶泛紅：「你能相信我一次嗎？」

「你有什么好解釋的？」虞昭心煩意亂：「江止，我真不知道，你口中的話，到底還有幾分可信。」

江止臉色頓時蒼白幾分，他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指尖，難得的有些驚恐：「昭昭，你聽我說，我不知道為什么你的……」

江止看到這尸體的時候，腦子瞬間就懵了，他下意識的將目光轉移到了虞昭臉上，見到那人充滿冰寒的表情時，心里頓時咯噔了一聲。

幾乎顧不得別的了，他三步并作兩步地走上前去，直接扯住了虞昭的手臂。

虞昭微微閉上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想，所以……是這人將自己殺死了之后，將自己的尸首隨意丟棄，才會流落到這里嗎？

尸體二字他實在是說不出口，便將這個字眼兒給吞了進去：「為什么會在這里，那一日結束之后，你便憑空消失了，我根本就找不到，我怕別人將你……拖走，于是封鎖了整個青絕山。」

這話說得讓虞昭有一瞬間的恍惚，好像又回到了自己滿心歡喜來到青絕山的時候。

她的師尊早就收了別的弟子，根本不記得她了。

那時候的她是迫切希望江止可以認出自己的，是迫切地想將二人之間的誤會盡數解除，從而恢復到原樣的。

可剛一進入到流云宗，現實就給了她一個耳光。

虞昭從那悲傷的情緒當中回過神來，下意識的轉頭看向他，見到這個人扯著自己的手臂時，毫不猶豫地甩開，一雙眼里流露出的都是譏諷。

「昭昭。」江止急到了極致，嗓音都跟著沙啞了不少：「你聽我說好嗎？這件事情我可以給你解釋的。」

虞昭微微閉了閉眼睛，隨后冷硬的開口：「江止，你身上哪里還有一點可信度？」

「若是你當真想將我的尸骨收斂，我的尸骨又何至于流落到現在？」說到這里的時候，她的眼眶都微微泛紅。

她咬牙，每一句話都說得痛苦萬分，就那樣用無比失望的目光看著江止，一字一句地開口：「江止，不管再怎么說，我們之間都是有著十幾年的感情的，就算我不小心將妖邪之人放出，迫使你必須殺了我……」

「那最起碼，你也該讓我入土為安吧？」

「你將我的尸骨隨意丟棄，所有人都不知道我被埋葬在哪里，現在又奢求我的原諒

？江止，你難道不覺得你自己做的這些事，太過好笑了一些嗎？」

她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樣，直接扎在了江止心里最為柔軟的地方。

時時刻刻提醒著他所做的錯事。

他慢慢地湊上前去，手指扯著她的衣裳說：「昭昭，我真的沒有，你相信我一次可以嗎？」

虞昭惡狠狠地甩開了他的手，像是被什么臟東西觸碰到了似的，毫不猶豫地將他扯過的衣角都撕扯下來。

那塊破敗的布被丟在了他的面前，就像是他的一整顆心似的。

躺在這冰天雪地的寒霜里，布條微微蜷縮。

像他一樣支離破碎。

「江止！」他聽到那人用十分冷硬的語氣喊他，甚至聲音里都帶著濃郁的厭惡。

他沉悶地抬起頭去，看到那人眼中不加掩飾的惡意。

虞昭說：「江止，我之前不是沒有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要的，是你在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后，依然猶猶豫豫的！」

江止驟然回想起自己，從寒池當中出來拯救蘇晚的時候了。.c

他聲音沙啞著，喃喃地開口道：「我是有自己的苦衷的，昭昭，我當時真的以為蘇晚和你同屬于一個靈魂，我真的以為你們兩個是同一個人的。」

他這番話說得十分痛苦，說到最后似乎自己也覺得并不可信，于是微微閉上了眼睛，睫毛顫抖著，聲音也跟著顫抖著：「昭昭，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我只是想讓你好好活著，是我太著急了。」

「是我著急地找人，然后找錯了人，是我想不顧一切地補償你，但不知道自己找錯了人，也補償錯了人。」他這一番話說得語無倫次，說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什么了。

他突然就泄氣了。

他苦笑了一聲，隨后輕輕的開口說道：「昭昭，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從頭到尾都十分在乎你。」

「你別和我在這里演苦情戲！」虞昭，深吸了一口氣說得又快又急：「我還是之前和你說的那句話，既然你說你是真心待我的，那為什么我出現在你身邊的時候，你沒有第一眼就認出我？」

「一開始我根本就沒有想著隱藏自己的身份，甚至連所有的習慣都是一模一樣的，可即便如此，你依然認不出！」

如果不是這個解釋的話，虞昭真的很難想象到底是什么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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