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阿哥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但他很快就意識到了三阿哥的意思，于是將情緒強壓了下去，和三阿哥一起討論了起來。

四阿哥雖然沉默，但也明顯在思考著答案。

“我的意思是問，他究竟是什么樣的身份？”三阿哥將問題重復了一遍，“白蓮教？朱三太子？還是曾經的罪臣之后想要平反？”

大阿哥的手指在桌子上有規律地敲擊著。

沉吟片刻后說：“不太確定。”

這不是他敷衍，而是真的沒有足夠的線索來確定。

三阿哥不以為意，“行，就當暫時還不確定好了，咱們從其他方向再來推論。”

就在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還忙于推測的時候，康熙的腦海中卻不期然地想起了一個人。

雖然潛意識覺得不太可能，但……多問一句又有何妨？

想到這里，康熙站起身，帶著梁九功去大牢里見了一個人。

周青。

“你怎么又來了？”

她曾經如同緞子一般柔軟光滑的發絲已經變成了干枯的稻草，原本因為受刑而沾滿了血跡的囚服已經干涸，大塊大塊的黑色污跡粘在上面，十分凄慘。

周青甚至還能笑出來，無聊地靠坐在欄桿上，取笑著康熙。

“難道當皇帝的都這么閑嗎？”

沒有理會她的譏諷，康熙開口第一句就是：

“阿驍是你什么人？”

周青把玩著發霉茅草的手一頓，若無其事地說：“不認識。”

康熙瞇著眼睛，將她一瞬間的不自然收入了眼底。

“不認識？”

“那他為什么想盡辦法要將你救出去？”

周青夸張地笑了起來，“怎么可能？韃子皇帝你就別想詐我了，反正我一人做事一人當，問心無愧，但是不認識的人……我自然也不會去牽扯。”

康熙勾了勾嘴角，笑意卻不及眼底，“你只說是不認識的人，卻不說是無辜的人……果然，你和他是認識的。”

周青就像是被掐住了喉嚨的小雞崽兒，笑聲頓時消失不見了。

唯有一絲剩下的余音還在牢房中縈繞。

她抬起頭，望著居高臨下看著她的康熙，眼神中終于帶上了一絲謹慎。

“我發現了，您可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上一回見我，是因為糖寶兒的事情。這一回又拿這個什么阿驍來試探我，你究竟想問什么？”

她站起身來，將沾在身上的茅草都撣干凈了，希望自己在康熙面前盡量不要那么狼狽。

康熙往前兩步。

他和周青之間，僅僅只隔著牢籠的柵欄，甚至都能清晰地看到對方眼底的情緒。

康熙說：“若非涉及糖寶兒，朕也絕不可能來此處見你。”

周青想到一種可能，不由擰緊了眉頭，“你剛剛說，阿驍要救我？”

電光火石之間，她想到了什么，脫口而出一聲驚呼：“阿驍帶走了糖寶兒？！”

康熙眼神陰沉，“你果然知道。”

周青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一個出乎她意料的答案，“這……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

周青兩只手用力地抓住了柵欄，問康熙：“他原話說了什么？”

康熙沒說話，梁九功連忙說道：“他說，若想救愨靖公主，便要用他想要的東西來換。”

聽到這個答案，周青用真情實意困惑的眼神看向康熙：“那你怎么就知道，他想要的是我呢？”

康熙當然不會說，這只是他的一個猜測罷了。

他冷著臉道：

“這個阿驍昨日出現在燈會上，用口型告訴了糖寶兒他要‘以命換命’，今日就易容成小廝潛入行宮，在伺候的人眼皮子底下帶走了糖寶兒。”

“他當初會救下糖寶兒，究竟是不是故意為之？還有，他對糖寶兒是否有壞心？”

周青沉默了一會兒，她想：自己的弱點是糖寶，這個韃子皇帝好像已經發現了這點，并且習慣利用了。

“那時候……不算是故意為之吧。”周青說得有些心虛，于是飛快地轉移了話題，“據我所知，他對糖寶兒并沒有壞心。”

“你是不是漏了兩個字——但是？”康熙識人無數，一看見周青的表情大約就明白過來了。

周青苦笑著終于松了口：“既然你都知道要來找我問阿驍的消息了，難道還有什么錯覺嗎？”

“阿驍也是白蓮教的人沒錯，就算他和我一樣，對糖寶兒都有好感，可只要教主下令，不管是殺了糖寶兒，還是要將她擄走，我們絕無二話。”

她故意如此說道。

三阿哥目光幽深，“不，凡事都是有因才有果，既然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那么說明他相信我們能查到他到底想要什么。”

想了想，三阿哥抬起頭問大阿哥：“他是什么身份？”

“砰。”

大阿哥一腳將旁邊的凳子踹翻了，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氣。

“所以他昨天是故意在糖寶兒的面前出現，故意說那些話讓糖寶兒知道，一切都是為了今天的行動。”

比起大阿哥的憤怒，三阿哥更冷靜地將視線放在了阿驍的那句話上。

大阿哥煩躁地說：“不知道。”

“都說他只留了這句話就走了，誰也不知道他到底要的是什么東西。”

而作為目擊人的李純和其他宮人都被分開審問。

“對方有幾個人？”

“一、一個。”

三阿哥的臉上再也看不見之前溫和的笑意，折扇的扇骨差點兒被他硬生生捏碎。

“所以，他想要的是什么？”

也就是說……

他們說的都是真話。

得知情況的康熙更是無比震怒，“查！朕要知道他是怎么扮成李純的小廝！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大阿哥等人親自帶著侍衛前來查明情況。

“他想要什么？”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什么也沒有說啊！說完那些話之后，他就帶著公主離開了！”

不管是李純還是其他人，不管如何翻來覆去地審問，答案都是一樣的。

“他在離開前說了什么？”

“他說，他說……如果想救愨靖公主的話，就得拿他想要的東西去換。”

李純和宮人的異常，直到織造府行宮中的一個小婢女經過花園時才被發現。

“啊——”

她的一聲驚叫，幾乎將整座行宮都驚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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