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我師尊聽見,保管又要吹胡子瞪眼了。”
火靈兒笑呵呵地走到身邊,就這么挨著他盤坐在空氣中。
裙擺晃動間,余元隱約可見兩條修長筆直的玉腿在眼前一晃而過。
“就你那個師尊天天除了吹胡子瞪眼還會干別的嗎?”
提起火靈兒那個師尊,余元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說他是不是修道修出毛病來了,聽說九龍島的呂岳師叔不僅擅長瘟癀之術,連岐黃之術也十分精通,要不你哪天去把呂岳師叔請來給他瞧瞧。”
“別說我師尊壞話!”
火靈兒瞪了余元一眼,隨后語氣又軟了下來。
“我知道你心里有氣,但這事也怪不得我師尊,他畢竟是截教首徒,那呂岳把狀告到蓬萊島來,他也必須要給一個交代才行。”
“你瞎說什么呢,我有什么好氣的。”
余元樂呵道:“我巴不得能罰得狠點,最好是直接把我開革出門,這樣我去昆侖投靠我舅舅時才比較方便。”
火靈兒伸出蔥白如玉的纖手毫不客氣地拍在余元肩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整天就知道胡說!”
火靈兒咬著牙道:“你要是跑去昆侖,我非得追過去給你兩口,把小時候被你咬的那兩下找回來!”
“那都千年前的事了,您還記著吶?”
“那當然!”
火靈兒沒好氣地道:“打從我化形之后,我就沒吃過那么大的虧,當時要不是打不過你,我非得咬回來不可!”
“得,那我現在就讓你咬兩下好了。”
余元說著抬起胳膊,主動送到火靈兒圣母面前。
“臟兮兮的,誰要咬你!”
火靈兒嫌棄地把那條沾染著墨綠色藥液的胳膊推到一旁,轉移話題道:“對了,我來時看到你那個師弟了。島上山頭那么多,師叔怎么把他安排在乾元宮邊上了?”
余元此前也察覺到了這事,聽她說來也不覺意外,笑著道:“可能是想讓小師弟離我近一點,也好學習我身上的優點。”
“呵,優點……”
火靈兒輕笑道:“你能具體說說,你有什么優點嗎?”
“那可太多了。”余元張口就來:“比如高大帥氣,身強體壯,龍精虎猛……”
“閉嘴吧你!”
火靈兒忍無可忍,又是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拍在余元精赤的后背上。
余元只當她在按摩,絲毫不以為意。
“說正經的。”
火靈兒伸手撩了一下垂落下來的一縷秀發,正色道:“今天我聽到了一件挺有意思的事,說是北俱蘆洲那兒發生了一件奇事……”
未等她說完,余元便興趣缺缺地打斷了她的話。
“北俱蘆洲那里不是巫妖兩族的流放地嗎,能有什么奇事發生?再說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跟咱們有什么關系?”
“現在還不知道是好是壞呢。”
“如果是好事的話,那跟咱們更沒關系了。”
余元一攤手,笑著道:“你看這三界之內,大羅遍地走,金仙不如狗,哪次有什么好事不是一群人爭搶著上前?”
“你才不如狗呢!”
已經修成金仙之體的火靈兒氣得牙癢癢,有些后悔剛剛沒有一口咬下去。
反應過來的余元笑道:“我的錯,誤傷友軍了。別的金仙不如狗,只有師姐比狗強,這樣總行了吧?”
話音方落,便見火靈兒手中多出了一柄大錘,四周混沌氣息繚繞,正惡狠狠地盯著自己。
在暴力面前,余元選擇了閉嘴,用雙手示意道:您請繼續說!
火靈兒這才消了氣,收起了混元錘,回想著自己要說的話,片刻后方才開口道:“這事還得從巫妖量劫說起。巫妖量劫你知道的吧?”
余元眨了眨眼,示意自己知道。
火靈兒繼續道:“巫妖量劫之后,洪荒大陸被打散,分作四大部洲,那北俱蘆洲本就是原先西方大陸最貧瘠的部分,之后又被北海玄龜的怨氣沾染,幾乎淪為廢土,人跡罕至,毒瘴叢生,是以就被當成了巫妖兩族的流放地。”
聽到這里,余元眼中不由閃過兩道精光。
他現在挺需要一些新的草藥,看來得抽空去北俱蘆洲走一趟了。
火靈兒并沒有注意到他的神情變化,自顧自地道:“因為北俱蘆洲的特殊環境,這些年來一直很少有人會關注那里。直到前不久天庭復立,才發現臨近北俱蘆洲境處時常有兇獸精怪出現,造下不少殺孽。
是以天帝想要遣人前去北俱蘆洲察看是否有巫妖殘黨作祟,便派了個真仙到蓬萊想請教主派些截教弟子前去相助。”
余元若有所思,問道:“這事教主怎么說?”
“師祖他要閉關悟道,便著我師尊處置。”
“那你師尊怎么說?”
“我師尊的意思是截教乃圣人大教,總不能天帝隨便派個人來,咱們就自降身份聽從調遣,所以便把那個真仙打發走了。”
“打發走了?!”
余元的聲音立時提了八個度。
“對啊。難道有什么問題嗎?”
火靈兒奇怪地道:“天帝若是想借助咱們截教的力量,理應親自登門求請才是,即便他不親自來,至少也應該派個大羅金仙來吧?結果他卻只派個小小的真仙前來,可見對我截教的輕慢,我師尊此番處置正是維護我圣人大教的威風。”
“呵呵~”
余元冷笑了兩聲,望著火靈兒道:“有沒有可能是天庭實在人手空缺的厲害,找不出更厲害的呢?”
火靈兒愣了愣,“應該……不會吧?那可是天庭啊,即便剛剛復立,也不應該連個大羅金仙都沒有吧?”
“呵~”
余元依舊冷笑,“若是天帝手底下能有大羅金仙聽令,你覺得調查北俱蘆洲這種小事,他還需要派人來求截教弟子幫忙嗎?”
“這……”
火靈兒說不出話來了。
頓了片刻,她猛地站起身來,便要往外走。
“干嘛去?”余元疑惑道。
火靈兒停下腳步,認真地道:“我去找師尊,把這情況告訴他。”
“你這……”
余元有些不知道說什么好。
火靈兒倒是自己想明白了。
“師尊他功參造化,通曉陰陽,這天上地下的事情就沒有他不知道的……所以他不可能不知道?”
余元點了點頭,笑道:“看來你還不算蠢。”
火靈兒白了他一眼,面上仍舊帶有疑惑之色,“師尊既然知道,那為何還把天庭來的那個真仙給打發走?”
余元聳了聳肩,“那誰知道呢?”
“不行,我還是得去問問師尊!”
火靈兒說著便伸手一揮,殿門自行開啟,她整個人化作了一團霞光沖天而起,消失在夜幕之中。
在她離開之后,余元整個人躺倒在墨綠的藥液中,只剩下腦袋還浮在水面上。
在他印象中,剛上任的昊天上帝手底下基本上就是小貓小狗三兩只,真要遇上點事情根本不頂用。
所以當他想做點事情時,就必須得求爺爺告奶奶一般請闡教或者截教幫忙。
甚至委派手下前去還不行,必須得他這個天帝親自前去求請。
“三界至尊!”
“嘿,圣人大教……”
算了,這些狗屁倒灶的事還是不想了。
聞仲師弟剛剛拜師,怎么著也得送個見面禮給他。
要不明早給他抓個坐騎?
對了,他的坐騎是啥來著?
……
天庭。
三界中心,神仙居所。
可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瓦礫焦土。
曾經那一座座金光萬道滾紅霓的道宮寶殿塌了;那一片片瑞氣千條噴紫霧的藥圃果園禿了;那一個個體態婀娜身玲瓏的仙子宮娥跑了;那一群群珍奇祥瑞的飛禽走獸丟了……
李長庚駕著白云自東海一路行來,看著這天庭的境況,忍不住搖頭嘆息。
天庭被禍害的太慘了!
就像是一塊芳草萋萋的風水寶地,如果被太多的飛禽走獸肆虐過,肯定早已一片狼藉,泥濘不堪。
天庭就是在巫妖大戰之中飽受蹂躪,直接被打成了廢墟。
自那一戰之后,歷經歲月變更,滄海桑田,天庭終于復立,由昊天上帝入主天庭,尊為天帝,統領三界。
只是想要在短時間內讓這廢墟般的天庭恢復昔日榮光,絕非一個天帝便可做到。
更何況還有巫妖兩族殘黨在暗中不斷地試探,渴望重鑄昔日榮光。
是以,天帝也需要幫手,而且是大量的幫手!
李長庚如今便是替天帝找幫手的人。
這次去蓬萊尋求截教相助,也是他自告奮勇接下了這個差事。
沒想到結果卻是興沖沖地去,悻悻然地回。
別說見到圣人了,他連蓬萊島都沒見到,只到了號稱“截教大本營”的金鰲島便被打發回來了。
現如今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向天帝陛下訴說。
他只是個小小真仙,人微言輕,不受重視,這他是知道的。
因此早在去金鰲島之前,他還特地向天帝求了一道符詔,始終捧在手上,言明自己是奉天帝之命前來求見教主圣人,可是那些截教弟子卻是連看也不看便打發他離去。
什么天帝符詔,在那些截教弟子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不愧是圣人大教,真是好大的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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