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翠英氣的摔摔打打,說話語氣也越發不客氣。
「你看你!干活笨手笨腳的,這一晚上鏟破了桌子打碎了茶碗,你能干點什么?」
「我看你一直沒有回來,惦記著你,想著出去迎迎你的,這差點被你嚇的掉了魂!紅梅啊!你現在已經是我們王家媳婦了,這里才是你的家,可不興動不動就回去的……」
紅梅心里一顫。
婆婆是怎么知道她回娘家的?莫非,婆婆一直跟著她?
「這套茶碗最少不得十多塊錢!這得賠給人家啊!都是錢啊,唐嬸子還不一定樂意!這事多晦氣!這事辦的……」
馮翠英發泄般抓起摔斷了把的茶碗,一把扔到了墻根。
嚇的邱紅梅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大氣都不敢出。
「娘,嫂子,你們這是……這不是唐嬸子家的茶碗?娘,怎么碎成這個樣子了?這茶碗是我從唐嬸子家借來的,我怎么去還啊?」
小靜從屋子里一溜小跑跑了出來,低頭看到茶碗,急的說話都帶著哭腔。
「還不是你嫂子……」
馮翠英的聲音里明顯帶著不快。
「娘,小靜,對不起,是我不小心打碎了……我明兒個跟唐嬸子說,等哪天我到縣城去買一套新的還唐嬸子……」
邱紅梅的心抽搐成一團,腦袋怎么也抬不起來,心里苦的跟吃了黃連似的,硬著頭皮小心翼翼沖著馮翠英賠著不是。
「買?你哪里有錢買?還不得是我們王家花錢……」
或許是馮翠英意識到說的話有些過重,話頭一轉。
「行了!行了!時候不早了,早點回屋休息吧!開順在我們炕上睡著了,你去把他抱回你們床上去。這爺倆睡的四仰八叉的,把整個炕頭都沾滿了,哪里還有我睡的空?都是有媳婦的人了,還跑到我們炕頭上來……」
馮翠英皺著眉頭把破爛的茶碗往墻角一扔,拉著小靜就往屋子里走。
邱紅梅呆立片刻,使勁搖搖嘴唇,捏著左手劃破的手指,低頭跟在身后。
鍋屋炕頭上,王大福同王開順爺倆睡的正香,呼嚕聲一聲高過一聲。
炕頭東邊躺著王大福,混賬兒子的婚事終于成了,他一個高興多喝了幾杯,硬撐到散場人已經暈的找不到東南西北,兩只腳就跟踩棉花似的躺在了門檻上,還是邱紅梅把他背到了炕頭上。
這會他睡的正酣,一只腳搭在睡在他下頭的開順臉上。
鬼知道王開順搞什么鬼,摟著老爹的腳啃的正香,一邊啃嘴巴還發出吧唧吧唧清脆的動靜,時不時咧嘴嘿嘿傻笑幾聲,含糊不清的喊著媳婦。
馮翠英眉頭一皺,歪頭對著站在身邊的邱紅梅吩咐著。
「把他抱到你們屋子去,他爹這腳十天半月洗一次,臭烘烘的跟臭魚爛蝦似的,塞到嘴里嘴巴得多臭……」
邱紅梅走上起來,伸出手就要去抱開順。
「娘,娘,嫂子的手,嫂子的手流血了……」
小靜眼尖,看到邱紅梅流著血的手,不禁驚叫出聲。
「你看看,手怎么破了?破了你不知道跟我說一聲啊?」
邱紅梅感激抬頭,剛要說聲謝謝娘,嘴里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嘴的話,被馮翠英脫口而出的話直接噎回到了肚子里。
「紅梅啊,你長點心吧,開順身上這身西服,花了三十多塊錢做的,弄上血還能洗干凈了!新婚大喜的日子弄破了手,這多不吉利,不知道的,還以為新娘子想弄什么花招呢……」
紅梅心里一頓。
她不傻,她知道婆婆說的花招是什么意思。
她咬咬牙,努力控制著自己,不
能跟以前那樣跟爆竹似的,點火就著。
她的身份變了,她現在不是邱家的閨女,她是王家的新媳婦,得懂事。
「娘要不要找田嬸子幫嫂子上上藥?」
小靜抓起邱紅梅的量,嚇的不由打個哆嗦。
左手食指割開一道一厘米多長的口子,皮肉外翻露出血紅的血肉,看起來有點觸目驚心。
「看什么看!莊戶人家哪里有這么嬌氣的!天天地里坡里的干活,哪個不挨個磕磕碰碰的!來紅梅,按上點毛毛就止血了,小靜你從抹布上撕扯下一塊來,給你嫂子包手上!」
說話間,馮翠英麻利從舊衣服口袋里翻出一堆灰絮來,不容邱紅梅拒絕,直接一把按到了她手指傷口之處,拿過王小靜遞過來的布條,三兩下就把邱紅梅受傷的手指給包成了一個粽子
邱紅梅是從內心里拒絕的,田嬸子說過,舊衣服里的這些灰絮上有細菌,不能用來止血,會造成感染。
可現在這情況,這些話她要是說出來,豈不是辜負了婆婆小姑子的一片好心?
「謝謝娘……」
低聲違心說一句,她彎腰抱起躺在炕頭上的開順就往屋子里走。
「紅梅啊,待會等開順醒了,你給他洗把臉刷刷牙洗洗腳再睡啊,唉,年輕人都大大拉拉的,哪里會伺候人啊……」
身后傳來馮翠英的念叨聲,邱紅梅的額頭已經冒出了一層汗珠子。
她把睡的跟死豬樣的王開順往婚床上一扔,自己也坐了下來,直接癱軟在床上,任憑淚水順著臉頰往下淌。
得虧這會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她不確定她要是一直站在馮翠英面前的話,她的怒氣是不是能夠控制住。
她憋悶的要命,感覺有一只無形的大手死死攥著她的一顆心,幾乎讓她窒息,她心疼的厲害……
她不敢想象,在這個家里,她每天就得忍受婆婆的冷言冷語,就得看婆婆的臉色,她是不是能夠承受得住。
她期待著開順早點醒過來,能跟她說一兩句掏心窩子的話,她還能好受一些。
「媳婦,嘿嘿,媳婦……」
睡的正酣的王開順,嘴巴一咧嘿嘿笑出聲來,突然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小身板一動,眉頭一皺,嘔的一聲傳出來,一股惡臭難聞的嘔吐物照著邱紅梅身上就吐了過來……
「開順!」
邱紅梅一躍而起,一把拎起身上滿是污垢之物的開順大聲喊著。
「怎么了,怎么了?」
已經脫了衣服,準備上炕頭睡覺的馮翠英,聽到屋子里的動靜,一路小跑著跑了進來。
看到面前這一幕,馮翠英恨的牙根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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