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蕭帝去哪兒,他都會寸步不離,哪怕是如廁,又或者,寵幸宮妃,他都不會離開太遠。
赤宵是蕭帝的影子。
他在,蕭帝就一定在!
蕭帝帶影衛出城,跟蕭玦的人一起回來,這且不說,還特意易容改音。
搞這么多彎彎繞,為什么?
自然是掩人耳目!
一個做父親的,寵愛自已的兒子,又為何需要掩人耳目?
他要掩的是誰的耳目?
或者,干脆說,他到底,想做什么?
答案已經在心底清晰浮現。
“呵……”蕭峻咧著嘴,呵呵笑出聲來,“怪不得東宮那位說他是位好角兒!他這戲唱得,比那梨園的臺柱子還要好上一百倍!”
這么多年,苦心積慮,挑拔皇后和貴妃兩派廝殺,只為了將他們兩家手中的權勢聚攏到自己手中,爾后,全數交到他最最心愛的兒子之手!
“蕭顥,你好狠的心啊!”蕭峻頜骨緊咬,眸內猩紅一片!
江清歌坐在馬車之中,緩緩駛入皇城。
看著那川流不息的人群,再看看身邊的蕭玦,以及對面的蕭帝,她忽然有種難以言悅的自豪驕傲!
從蘇老夫人帶蘇離回城那一日起,她便感受到人心冷暖。
曾經跟她玩得好的閨密姐妹,因為她的身份,都不約而同的疏遠了她。
而她曾經得罪過的那些人,只要有機會,必會譏誚她的出身,說她是個骯臟粗蠻的村婦所生。
她的才華,她的優秀,她的努力,在身份面前,什么都不是!
從那一刻起,她就徹底恨上蘇離,恨上了蘇老夫人!
若不是蘇老夫人多事,找回蘇離,她又怎會落入那般尷尬境地?
直到現在,哪怕她福運圣女之名滿天下,依然有些嘴賤的人,還要拿她的身份說事。
這一次,她會讓這些人好好瞧瞧!
她是農婦所生又如何?
她會坐上那至尊鳳位,讓所有人都拜倒在她腳底!
就像面前的蕭玦一樣。
他再驕傲又如何?
到頭來,不還是乖乖的追在她身后,懇求她為他留下來?
想著蕭玦留住自己所說的那些話,江清歌有些飄飄然。
哪怕這男人的癡心背后,有媚心符的作用,江清歌依然覺得很是受用。
此行不光收攏了蕭玦的心,還成功獲取了蕭帝的好感。
若將來蕭玦入主東宮,那太子妃之位非她莫屬!
馬車經過岔道時停了下來。
江清歌從馬車上跳下來,徑自回府。
蕭玦和蕭帝回皇宮,目光卻仍粘在江清歌身上,頗有些難舍難分。
“玦兒很喜歡她!”蕭帝笑問。
“兒臣不知該怎么說……”蕭玦茫然道,“此女極是聰慧通透,兒臣與她相處,很是輕松愉悅,但若說心動,卻也沒有!可這一次,卻好像不一樣了……”
“可能因為她救了你吧!”蕭帝道,“患難之時見真情!你如今在世人眼中并不受寵,她卻愿意為你如此,可見是真心戀慕!玦兒,這樣的女子,值得你珍惜!就像你母妃……”
他說到淑妃,唇角笑意愈濃,“當年張謝兩家,只想利用朕,只有你母妃,是真心疼惜朕!真心疼惜你的女子,是這世間的瑰寶,可遇而不可求啊!”
“父皇對母妃來說,才更是可遇不可求!”蕭玦看著蕭帝,眼眶微濕,“母妃說,世間男子皆薄幸,為君者,更是后宮佳麗三千!母妃說她無貌無才無德,卻能獨能父皇恩寵,這是她十輩子都修不來的福份!兒臣能成為父皇的兒子,怕是要修了二三十世,才能修來您這樣的好父親!”
蕭帝聞言朗笑出聲:“可這么多年,朕的恩寵,也只敢在那無人處才敢顯露出來!便算你們受了委屈,也不能站在你們那邊!這些年,你們也受了不少苦啊!”
“不,有父皇的愛,我們甘之如飴!”蕭玦忙道,“哪怕一直這樣,兒臣也愿意!”
“傻孩子,你愿意,父皇還不愿意呢!”蕭帝道,“且再耐心等上一個月,待朕將東宮余孽拔除,你就可以安心住進去了!到時,我們一家人就能無畏無懼的站到所有人面前,再不用擔心別人的明槍暗箭了!”
蕭玦聽得心潮澎湃,激動異常,哽聲道:“父皇如此愛重兒臣,兒臣感恩涕零!普天之下,古往今來,有哪一位父親,能做到父皇這般?兒臣真的好命!”
他說了許多奉承之語,捧得蕭帝十分舒坦,只可惜,這般父慈子孝的畫面,很快便被急急迎來的羽林軍打斷了!
“皇上,出事了!”
“什么事這么慌張?”蕭帝皺眉。
“是戚家!”羽林衛統領萬松急急道,“昨夜戚家慘遭滅口,一百余口人,無一幸存!”
他將戚家走水之事簡略說了一遍,蕭帝聽得目瞪口呆!
“怎么會這樣?這事是何人所做?可有查出什么線索?”他一迭聲追問。
萬松苦著臉搖頭:“只知道大火是在夜間起的,等到發覺時,便已無法搶救了!大火將整個戚府燒得一干二凈!微臣進去搜查過,便連尸身都與那房梁燒在了一處,難以辨認,更別說那些行兇的蛛絲馬跡了!戚家女兒戚梅聽聞噩耗,當場暈死過去,這會兒還在暖閣里哭著喊著要見圣上呢!洪大人正陪著她!”
“讓她進來吧!”蕭帝捏捏眉心,“這真是晴天霹靂,也是難為她了!”
戚梅進門即匍匐于地,哭得不能自己。
蕭帝好言安慰了幾句,戚梅哭道:“求皇上召父親回京吧!出了這等大事,父親必須得回來啊!”
“這是自然!”蕭帝點頭,“這些事朕自會差人去辦!如今戚家只剩你這一縷骨血,你要好生保重,等著你父親歸來!”
戚梅哭哭啼啼退下了,洪陽卻留了下來。
君臣倆和蕭玦一起聚在御書房,討論這飛來橫禍的幕后黑手。
洪陽與戚正是兒女親家,又是同鄉好友,便連升遷的方法,都別無二致,都是用那種見不得人的手段,接管了原屬于別人的軍隊。
此時見戚家如此,洪陽真正是兔死狐悲。
“陛下,您說,此事會不會是太子……”他壓低聲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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