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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開處,景王裴玉晟走了進來。
進到里面,看到簾子掛落,便知禮的停下了腳步,隱隱看到里面有女子對他側身行禮,目光落在一邊的丫環春秀的身上,明白里面的便是劉小姐,當下微微一笑。
“見過景王殿下。”女子嬌婉的聲音,有些低沉。
“劉小姐客氣了,本王聽說劉小姐在此處,來的匆忙,若是有不道之處,還望劉小姐見諒。”
裴玉晟客氣的道。
“景王客氣了。”曲莫影柔聲道。
裴玉晟在一邊的椅子上大大方方的坐下,然后目光又轉向簾子,簾子雖然不厚,但里面的光線看起來不是很足,只是隱隱的看到女子的身影,戴著帷帽,臉自然是看不清楚的。
“之前登門幾次,每一次本王都是無功而返。”裴玉晟笑著寒暄道。
“我一個人在京中,父親又不便,許多地方有不便,還請殿下海涵。”曲莫影答道。
這話說的極是有禮,兩個人之間并無關系,景王求見她一個單身的女眷,其實是極不全適的。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問劉小姐幾句話,關乎輔國將軍的事情。”裴玉晟笑盈盈的道,把兩個人之間的關系納入正途。
“是……何事?”曲莫影一怔,聽聲音似乎有些驚訝。
“輔國將軍年紀也不小了,可有意思回京?”裴玉晟笑問道,看似并不是很刻意,頗為感慨的道,“本王小的時候,就聽聞過輔國將軍的事跡,一直深以為憾,若本王不是皇子,必然離京去邊境殺敵,好男兒自當去沙場歷練一番才是。”
“殿下有心了,只是家父的心思,我……也不清楚。”曲莫影心頭一動,水眸微微的轉了轉,已經有些明白裴玉晟的心思了。
爹爹死了,京中缺了一個軍方的實權人物,這個時候輔國將軍若是回京,的確是最好的時機。
當然這個最好的時機是針對裴玉晟的,裴元浚恐怕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局面吧!
“那就麻煩劉小姐去關問可好?”裴玉晟又道,“若輔國將軍歸京,本王還想請輔國將軍教習兵馬的學識,一解多年的遺憾。”
“這……”曲莫影猶豫了一下,拒絕道,“這些事情,我不太懂,家父也不會讓我管這種事情。”
如果答應了這個話題,這以后裴玉晟類似的話題會更多,也可以找到理由上門求見了,這實在不是她愿意看到的事情。
“聽聞劉小姐也是巾幗英雄,又是輔國將軍的獨生愛女,以前還在邊境的時候救過王叔,現在怎么推托起來,莫不是覺得本王誠意不夠?”裴玉晟溫和的笑道,帶著幾分調侃的意思,語聲并不凌厲。
曲莫影卻聽出了其他的幾分意思,笑了笑,才道:“殿下聽的都是傳言,當不得真!”
“既然劉小姐不愿意問這樣的話,那替本王向輔國將軍,問問他常看的兵法戰冊是哪些?本王想知道輔國將軍往日最喜歡看的是哪幾本,如果能得到一本有輔國將軍注冊的兵法就最好了。”
裴玉晟仿佛沒聽出曲莫影話里的拒絕的意思,繼續道。
方才已經拒絕過了,眼下這個又很明顯有親近的意思,但又無傷大雅,算不得什么大事,這位景王果然手段不凡,話說到這里卻是不便再拒絕了。
“好,自當問過家父。”曲莫影同意下來。
這事既然是裴元浚主事的,自有他去辦。
“那本王就多謝劉小姐了。”裴玉晟站起來向著簾子處深深一禮,曲莫影急忙站起來還禮。
“既如此,本王就等劉小姐的好消息。”裴玉晟站直身子笑道,然后對著向后的一個小內侍點了點頭,小內侍上前,手里捧著一卷字畫樣子的東西,“聽聞輔國將國字寫的不錯,本王這里有一幅字也麻煩劉小姐送到輔國將軍的手里。”
既然答應了前面的話,也就是說,這字是必須送的。
這一步步走的都極穩,不能推拒。
“我替家父謝過景王殿下。”曲莫影笑道,春秀上前兩步,從小內侍的手中接過,重新站回一邊。
“本王就不打擾劉小姐了,先行告退。”裴玉晟有禮的道,溫文爾雅并不激進。
“有勞殿下。”曲莫影在簾子里站起身,恭敬的行禮,然后看著裴玉晟離開,待得重新坐下,簾子已經被掛了起來。
春秀把字放到了曲莫影面前的書案前:“小姐,是否要打開看看?”
“不用。”曲莫影搖了搖頭,她又不是真的劉藍欣,根本不必多事,這接下來有什么,自有裴元浚處理。
“打開看看吧!”身后忽然傳來裴元浚的聲音,曲莫影愕然的回頭,發現自己原本坐著的椅子后面靠椅處,那塊門板居然打開了,是一個暗門,裴元浚走了出來,他的容色向來俊美過人,唯眸色看人的時候一片幽冷,會把人嚇得頭也不敢頭。
任是再俊美的容顏,在那些不敢看他的人眼中,也是陰森和詭譎,那里仿佛有著無邊的鬼獄和森森的白骨。
見他出來,曲莫影身子往邊上退了一退,把主位讓給他。
春秀應了一聲,上前把字打開,攤平在書案前,的確是一幅字,字跡遒勁有力,一看就知道是字畫大家的手筆。
“景王還真不錯,知道輔國將軍喜歡這種遒勁有力的,只是沒想到居然他馬車里居然就一直帶著這樣的字。”裴元浚撫掌笑了,笑意沖淡了他眸底的陰寒。
見他側頭看自己,曲莫影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這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她的事情,她也無須打聽清楚。
至于裴玉晟有心無心,也跟她無關,她只是暫時替裴元浚裝一下劉藍欣罷了,也不知道這位劉大小姐為什么不自己進京,卻要找人假扮于她。
當然,這些也不是她該問的事情。
“才從凌安伯府回來?”裴元浚在當中的椅子上懶洋洋的坐下,看了看曲莫影忽然輕笑著問道。
“是!”曲莫影的心重重一疼,頭低了下來。
“凌安伯季永明過世了?”裴元浚伸手輕輕的敲了敲桌面,很隨意的問道。
“是的!”曲莫影咬咬唇,眼眶有些微紅,難受的感覺洶涌上來,讓她有種滅頂之災般的窒息。
心被狠狠的抓了一把,鮮血淋漓。
“想做何事?”裴元浚忽然輕笑著,問的很突兀。
曲莫影頓了一下之后,驀的抬頭,“王爺想做什么?”
“本王無所謂,不過,你嘛……”裴元浚笑了,似乎覺得曲莫影的反應有趣,目光落在她微微握起的拳頭上面,“你看起來似乎很不好!”
稍稍沉默了一下,曲莫影點點頭,坦言承認:“是的,我……很不好!”
既然隱藏不了心情,就不必隱藏,她對太子和季府的敵意,裴元浚必然是知道的,那又何須遮遮掩掩。
“想要什么?”裴元浚為曲莫影的坦白笑了,饒有興趣的問道,一雙俊美的睡鳳眼挑了起來,多了幾分溫婉風流,若不知道眼前的這位是鄖郡王,怕誰也不會把他跟傳說中神懼鬼憎的鄖郡王聯系在一起。
吉海笑著偷偷的抬眼看了看眼前的這位曲四小姐,很滿意看到的一切,又偷偷的低下頭。
“表姐和姨父之死,似乎另有玄疑。”曲莫影定了定神,她眼下還是前生自己的表妹,有這么一個身份在,也是有理由懷疑這些事情的。
“太子妃為救太子受傷,如今傷重難醫而死,至于凌安伯,聽聞當天晚上也受了傷,后來又聽說太子妃傷重昏迷,可能不好了之后,也吐血昏過去,情況很不好,自此扯到太子妃大去之后才去,也算不得什么意外。”裴元浚不以為意的道。
原來還有這么一種說法,外面的說法是外面的,是給普通人傳的,而這個才是真正的解釋,這也解釋了凌安伯明明是武將出身,怎么可能這么脆弱。
心重重的顫抖了一下,裴洛安還真是什么都想到了,這些解釋出來,知道內情的權門世家,又有誰還會懷疑。
“那……那表妹呢,怎么會好生生的突然就沒了……又一聲不響的……居然……居然連落喪都沒有進行……說沖撞?真的是沖撞了表姐的親事嗎?”曲莫影心頭劇烈的跳動了幾下,眼眸處一片深寒。
“季府的那位三小姐?”裴元浚似乎覺得越發的有趣起來,挑了挑俊眉問道。
“對!”曲莫影道。
“那位三小姐恐怕并沒有死!”裴元浚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意味深長的道。
這話幾乎每一下都扎在她心頭,心狂亂的跳了幾下,曲莫影愕然抬頭,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動,嘴張了數次,才發出微啞的聲音:“表……表妹……她……她還在?她沒……沒出事嗎?那她現在在哪里?”
難道這又是對外的傳言嗎?眼底期望的看向裴元浚,手指微微顫抖。
她是不是可以理解,妹妹還活道?她很期盼聽到這樣的話,但又覺得不太可能,季悠然手上的鐲子,季悠然當時說的話和表情,無一不說明她在那種時候說的都是真的,無須要再騙自己這么一個將死之人了……
可既便如此,她依然期望季悠然說的是假的,哪怕是一點點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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