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玉葉瞬間明白了杜康的意思，笑道：“只是，無論對誰，賜名都是一件很慎重的事情。如果起了名，那就意味著有了一種聯系、責任，例如寵物、仆從，還是徒弟之類。

這還是一只自然成精的玄貓，日后若是它遇到什么事而你不出手，心里難免過意不去。所以，一般來說，我們都是不會輕易賜名的。”

杜康明白了，基本就是可能會對于修行中人的“心念”造成影響，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的關系，和那種“黃大仙討封”的事情并不相同。

當然，如果是徒弟這種關系，那就要有“日后你若惹出事來，莫把為師說出去便好”的顧慮了。

“這樣的話，我倒是沒有什么顧慮了，玄貓……”杜康蹲下身子，與玄貓對視，忍不住就想伸出手去摸它的頭，“就叫你小黑怎么樣？”

一只有力的貓爪抬起來擋住了杜康的手，玄貓那圓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更圓，清澈的眼神中又透露明顯的嫌棄，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看你長得像模像樣，很順眼，聞起來味道也挺好的，怎么能起出這種名字的，就這還想摸我頭？！”

“這也未免太草率了一些吧，杜公子！”石玉葉吐槽，“聽起來只是小名而非正經的名字。”

“很……接地氣。”稷神想了想，給出一個聽上去很高情商的評價。

“我可是典型的起名廢啊，要我這么短時間內就想出來一個好聽又有含義的名字是不是太為難我了？”杜康顯得很是理直氣壯，正視自己實力不足，有什么錯？

當然，杜康也是有在繼續認真想的，只是片刻之后，他還是只能無奈地選擇暫時放棄，看向玄貓，用商量的口吻：“要不然這樣吧，既然你是玄貓，那么我先用小玄來當做小名稱呼你，至于你的大名，等我慢慢想，想到一個合適的就問你行不行，直到你滿意為止，怎么樣？”

“……”玄貓想了想，大概是感受到了杜康的言真意切，點點頭，將貓爪放下，不再阻攔杜康。

杜康的手繼續前伸，如愿以償地放在了小玄頭上。

貓的體溫要比人高，杜康的手剛放上去，首先感覺到的是一股熱意，隨后便是那油光水滑的毛發所帶來的順滑手感，不算大也不算小，剛好足夠杜康一只手盤，手感極佳。

一開始小玄還有些不太適應，大概是從未與其他人甚至是生物有過如此親密，這種形式的互動，身體甚至能夠明顯看得出帶著一絲僵硬。

但，大概也就是幾秒鐘的時間過后，貓貓小玄就體會到那種快樂了，半瞇起眼睛，甚至發出了舒適的呼聲。

“就這？我還沒有施展出三成功力呢！”杜康心想。

不過想想也是，作為云養貓的愛好者，杜康不僅理論知識豐富，而且還經常喜歡去貓咖擼貓，一手技術就是從無數次消費中鍛煉出來的。到后來，那些一天要接那么多客人的貓貓們都能在杜康的手下感到舒適銷魂，飄飄乎如墜云霧，這小玄，也就是第一次，自然是顯得不堪了……

嗯？怎么感覺好像哪里有些不太對勁？

“小玄啊，問你個事，之前那老農，是怎么開始和你打上交道，開始祭祀你，而你又開始保護他的梨樹的？”

杜康并沒有接著施展進一步的擼貓手法，而是將手拿開，問道。

倒不是擔心出現“提高舒適閾值”這種情況，而是杜康擔心功力用得過多，小玄就沒有心思聽他在說些什么了，孰輕孰重他還是能夠分得清的，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從小玄這看看能不能問出一些有用的消息來。

“哦，就是有一次他被一只老虎追，然后我把那只老虎給引走了，算是救了他一命吧。”

小玄有些渙散無神的目光重新凝聚起來，有些依依不舍地偷偷瞟了杜康的手一眼，搖晃著頭抖了抖身子，說道：“再然后，過了一些天，他就拿來了好多條新鮮的魚，還有一個泥捏的像，說是照著我捏的，要用來燒香，聽說這樣對我有好處什么的，但是那個樣子……”

說到這里，小玄頗為人性化地搖了搖頭，看向杜康，嘆口氣：“就和你起的那個小黑差不多。”

石玉葉噗呲一聲笑起來。

“小黑怎么了！明明是很可愛的名字啊！如果在后面再加一個‘子’的話，那你可是瞬間就有了好幾億的粉絲啊！”

杜康心里吶喊，不過很是明智地沒有喊出聲來，外表帶著禮貌的微笑，示意小玄接著說。

“雖然很丑，但我覺得他說的話好像是真的，所以就在那泥像上按了一下。”小玄說道。

“泥像留印，自有靈生。”稷神點點頭，“算是誤打誤撞給泥像認主，成了神像，難怪香火能一直到你這里。”

“我也不懂啊，只是，那種東西，確實讓我感覺暖暖的挺舒服的，力氣也大了些。”小玄說著說著還展示起來，它用爪子輕輕拍了拍土地，堅實的土地上頓時出現足有兩三厘米厚的小梅花印坑。

“這貓貓拳要是打到人身上，估計得斷幾根肋骨？”杜康不由心想。

“再然后，我隱隱約約能夠聽得到他在說話，好像在求我辦事，要給我帶魚，讓我保佑他的梨收成，可是我又不會種梨……但是沒關系，我很聰明的，所以我跟他說，可以幫他驅除鼠害蟲害，避免野獸吃他的梨。

還有，其實只給魚也可以的，但那個‘香’的感覺也不錯，所以我就沒說，反正是他自己要給燒我的……”

小玄抬起前爪虛指幾個方向：“我還專門留了一些老鼠和害蟲呢，如果他后面反悔，不燒‘香’給我的話，我就不管了，但是他剛剛給我啦，所以我就把剩下的那些也除掉了……”

“這是無師自通了許愿與還愿的精髓啊！”杜康不由得感慨，“小玄確實挺聰明的。”

許愿就像預付款、定金，還愿就像是補尾款。如果實現不了，抽神像，或者砸廟，那就是勞動糾紛。所以，只支付了定金的情況下，當然是不能全做完，得留一手的，不然人耍賴不結尾款那可就完蛋了……華夏神仙與人類之間的相處模式就是如此務實。

“是吧！”小玄一仰頭。

杜康很懂地將手放上去，開盤，以作獎勵，問道：“再然后呢，除了這些還有其他的事情嗎？比如道士，或者是其他像我們這樣的人來找你之類的。”

“道士啊，好像聽那個人說過，他說有個‘道士’把他的梨都變沒了，很生氣，但是又不敢去惹，只能自認倒霉什么的……其他像你們這樣的人？好像就沒有了。”

小玄努力想了想，說完之后，眼神又開始逐漸變得渙散起來。

“奇怪。”稷神皺眉。

“這么看來，道士確實很有嫌疑？”杜康問道。

“但是有嫌疑是一個方面，我覺得奇怪的是另外一點，那招搖山的山神竟然真的沒有來找它。”

稷神搖頭，說道，“若是有大道行在身的大妖，擔心打不過，不敢來找也就罷了。

只是一只初得修行的懵懂小貓，惹上這淫祀之事，雖然只是初犯，而且是不知之罪，但就算不予處罰，也應該過問一下，警告一番才對，怎么會置之不理呢？”

“要不然，去找他，當面問一下？”杜康覺得稷神言之有理，“按理來說，山神的管轄范圍，出了這種事情，他應該知曉一些情況才對。”

“確實是應該去找一下。”石玉葉忽然開口，面色嚴肅，“我剛剛問了下內部人士，得知了一件事。”

“什么？”杜康問道。

石玉葉看著杜康，緩緩開口，一字一頓道。

“招搖山的山神，這個月，已經缺勤十多天了。”

杜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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