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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康揮手一撒,便讓那成型的陣紋向下落去。
“誒!誒?誒!”
男子起初一驚,以為杜康是失誤了,陣紋要作廢,再一疑惑,是因為看見本來只是被壓縮成了巴掌大小的陣紋,在離開杜康的手掌之后,竟然像是長苞香蒲被從中割開一刀,而后大風一吹,便擴張成原本千百萬倍的規模,陣紋散開成均勻的一層,明顯是在控制之中。
最后一驚,則是看見那些陣紋緩緩落下,穿過背負青運輸、鋪設的民夫,越過負責指揮監視的監工,再透過表面,沒入基底,整體開始緩慢閃爍起靈光。
而后,在那交界之處,兩端陣法融洽到像是渾然天成那樣的融合、連接在一起,沒有絲毫阻礙。
即便是個菜雞,看到這一幕,也該明白發生了什么。
“就,就成了?”
“成了。”
“就……就這樣成了?”
“不然,還要怎么樣呢?”杜康笑了笑,反問道。
末了,又補充一句:“不過,這只是陣法而已,要說點化靈智,這方面還沒有開始做。”
男子聽到杜康的這句話,看上去是想要說些什么,但是最后卻什么都沒能說出來,只是憋得臉色漲紅。
什么叫只是陣法而已?
光是這一點就已經讓他無法接受了!
在他的知識范圍里面,陣法是需要一筆一畫的去刻畫的,稍有不慎就容易陣法達不到預期效果,甚至直接崩潰,即使是在陣法一道最為精通的大師,也避免不了出現失誤,需要進行多次模擬,多次嘗試,才能達到預期的效果,同時還需要借助各種材料來讓陣法穩定,方便控制刻畫之類。
而杜康……揮手成陣!
這就好比需要通過超算來計算才能模擬出來的天體軌道運行和火箭各項數據計算,正常人需要編輯模型,準確輸入數據,進行各種測試和模擬運算……然后杜康直接3D建模數據,結果發現完全正確。
兩者之間的差距,已經不是天差地別了,這根本就不在一個世界之中!
等等……好像也確實不是?
想到杜康的名字,男子悟了,一時間又變得豁然起來,如果真是杜康,那么能做到這種事情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話說回來,這樣的一道工程,是誰負責在做的?我之前聽你說是天師,龍虎山天師府?”
忙完了這件事,杜康負手而立,看著那夕陽漸落,金光照耀雄關漫道的美景,想起這個一開始就想問的問題,詢問。
“是天師府引導,而眾教配合行事,不然,光是以天師府的人力,是沒有辦法做到這件事的,”男子拱手回答,“皇上封龍虎山掌管天下道教事務,天師自然不能辜負了期待,雖然修行者不能干擾世俗事務,但也該在這怪力亂神之事上做好本職工作,長城正是其中的一道重要防御工事。”
“嗯,”杜康若有所思地點頭,“這陣圖,我記得你說是上古,具體上古到什么時候,清楚年代嗎?”
“這,”男子迷茫地眨了眨眼,“在下當然是不知道的。”
“無妨,我也只是隨口一問。”杜康搖了搖頭,并不糾結于這點,反推他也基本能夠推出個大致猜測來。
“如果公子想要知道的話,我可以為您去詢問,想必張天師一定會很樂意解答……”男子剛說著,便看見杜康眉毛微挑,扭頭看向遠方。
男子下意識地也隨著往那邊看去,卻什么都沒有發現,好在此時的他已經認清了自己作為一個菜雞的身份,直接開口詢問,“公子,發生什么了?”
于是,他就聽見杜康回答了他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副本怪來了。”
明明每個字都能聽懂,但連在一起,男子就感覺完全聽不懂了。
然后他又聽見杜康問:“你還記得當時傷了伱的那只域外邪神是往哪里去了嗎?”
“是往關內的方向去了……”男子下意識回答到一半,忽然反應過來,震驚道,“難道其他神仙大人并未能夠將其殺死?”
“大概是吧,畢竟這家伙的速度還挺快的。”杜康說道。
確實是挺快的,杜康此時仍然保持著“靈融地脈”的狀態,神識范圍之廣,呈圓形的話,直徑數百公里都是有的,而那一道顯得狂暴、錯亂、血腥的靈力氣息在進入他的感知范圍之后,幾乎是以每小時近千公里的速度飛馳。
再加上被杜康察覺到的時候,就已經只有一半的路程,再過一會兒,估計都快要出現在視野范圍內了。
至于為何之前沒有察覺到,這一點杜康并不感到困惑。
說到底,靈融地脈之后的“神念”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通過杜康自己本身發出的神念覆蓋,而是借著地脈相連,溝通靈氣之后,察覺那些吸收靈氣或放出靈氣的事物,從而達到和神念掃描基本一致的效果……想要破解的辦法也很簡單,只要完全不吸收或者不放出靈氣,那就沒辦法察覺到。
相當于杜康所做的是通過服務器可以搜查到所有聯網的用戶,而對方只要斷網,那當然查不到在干什么,這就和世界上最頂尖的黑客也沒有辦法遠程黑掉一臺不以任何手段聯網的電腦一樣,因為根本沒有連通,如何產生信息交互?
但是,這個辦法雖然說來簡單,想要一直做到,卻是極難的。
如果只是單機,可以玩游戲,但完全不吸收或不放出靈氣卻不同——那代表著不能釋放法術,或者說法術不能對外界靈氣造成影響。
這就和要計算機工作又不讓計算機用電一樣,屬于癡人說夢。
一旦被發現,陷入交戰狀態,那么行蹤就再也難以遮掩了。
“長城還未修好,”男子看向那仍然還未竣工的長城,又看向杜康,“還好公子在此,不然,若是被那家伙逃去,這一次就虧大了。”
“就算是沒有我在,那邪神也逃不出去多遠。”杜康笑了笑,“不過,正好可以試驗一下,剛剛完成的陣法,有何錯漏之處。”
天空之中,化為一團血云的邪神正在以極快的速度逃竄,帶著相當混亂的情緒,驚恐、不安、激動等。
他自然是知道這里屬于“禁區”的范圍,有無數強大的神仙,還有一種完全獨立的相處方式。雖然生靈的質量也高,但相對比起有可能被直接消滅的危險而言,性價比肯定嚴重不足……還不如一直在自己的小地盤靠著那些早已被掌控作為奴隸的蠻夷修行。
但是,作為一個以血肉修行,威壓收取各類供奉的邪神,腦子不好也是正常的。連正常人都會因為被各種吹捧和拍馬屁,而逐漸變得越來越飄,迷失自我,更何況還是一個因為走歪門邪道修行而性格暴躁的邪神?
故而,腦子一抽,揣著大概是“又沒有親身經歷過,怎么知道是不是傳言有誤”、“我在我那天下無敵在這里肯定也沒有問題”、“實在不行撈一筆就跑”、“萬一能夠成功這樣一片廣袤而肥碩的領土就全歸我了”之類的想法,以及一時的沖動,它來了。
剛開始還是有些小成功的,尤其是在擊敗了那個道士,還毀壞了一些法寶之后,但是就在它準備斬草除根順便吸收一波就跑的時候……就又有神仙來了。
光是一個山神,差點就將它嚇破了膽,慌不擇路再加上對方的惡意圍堵之下,往長城之內的方向逃去,頓時形成了一個關門打狗的局面。
偶爾的腦子抽,并不代表著沒有腦子。所以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后,它立刻做出改變,仗著速度快的優勢,拉開一段距離之后,分出一個分身,繼續往前跑,本體斷絕了所有靈力藏匿起來,待到追擊的人一時不察,超出一段距離之后,它這才掉頭往來時的方向跑,而且是直接不顧一切地爆發……這時候它的智商還是相當在線的。
它仍然記得自己穿過來的時候,那一段城墻還沒有修好,這代表著如果沒有強敵駐守的話它就能夠直接越過,逃回自己的場地。
倒不是說到了那里就安全,而是熟悉那里的地形,還有布置,以及還能大規模掠奪生靈來恢復自身實力,說不定還能夠來個禍水東引,將其他的邪神也拉下水,到時候渾水摸魚,說不定不僅可以回本,甚至還可以發家致富。
心里的小算盤打的那叫一個啪啪響,再加上所有的實力都用來提升速度保命,它也就沒有多么去注意那一段看上去還未完成的長城有什么異常之處。
事實上就算是它停下來認真去觀察也很難發現,杜康的陣法,隱匿這項功能和自我吸收,自我修復必定是有的,這是老銀幣和懶狗必需的功能,而杜康恰好同時具有這兩種屬性……不是陣法大師的話,想要發現就只有一種辦法。
“砰!”
速度極快的,化身腥臭血云的邪神明明看上去是一團云霧,卻在即將要從空中飛過,越過那看上去低矮,只能防止游騎騎馬通過的長城之時,牢牢實實地撞在了一道透明的城墻之上,發出一聲轟然巨響!后面的身軀也避讓不及,全部懟上去,攤開成了一片,看上去竟然還頗有些喜感。
因為阻攔了物體,那在平日里不會顯現也不會起到作用的透明屏障伴隨著靈光出現——那是一段不知道有多高的透明長城,一直到邪神撞上的高度,但誰都知道,這絕對不會是極限,這是根據敵人撞擊的位置判斷而形成的一道屏障,可以最大化地節省靈氣使用,提高效率!
“世人皆知長城之長,可有人知長城之高?”杜康笑了起來,他一直在觀察著陣法的運行情況,此時已經有了判斷。雖然有敵人疏忽以及可能智商存在一點問題的因素在,但這種反應機制和強度,是絕對能夠滿足需求的。
最主要的是,在此之后,數百年的時光以后,這樣的陣法,同樣能夠起到相應的作用!
甚至,這樣的一道超級防御措施,震懾意義要遠大于實際作用。
以及,杜康大致上想清楚,關于靈智點化,要往哪個方向去做了。
“饒……饒命!”撞得暈乎乎的邪神在那透明的城墻上滑落一段距離之后,總算是緩過來一點,勉強漂浮在空中,全速狀態下的撞擊,可不是誰都能夠承受得住的,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別看剛才是血云狀態,但該受力還是會受力,甚至防御力還會變差許多。
不過現在它顧不上去想這些了,它不知道這長城的陣法為何明明之前還沒完成現在卻突然完善,并且能夠發揮作用,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一個陷阱還是有大能出手。它只知道現在自己處于窮途末路的狀態,再不爭取一下,就只有死亡……
“我入境以來,未有任何殺戮!應該是無罪的,你們應該把我遣送回去……”
“犯境者殺。”
夕陽斜落,明明是萬里無云的天空之中忽然落下好幾道雷霆,直接打斷了這邪神的話語,讓它此后再也說不出話來。
雷霆,至正至剛至熱,一直都是對付這種邪神妖魔最好的法術,屬于克星之中的克星。
追擊之人中,一個看上去有些干瘦但很是精神的道士緩緩落下,到杜康和男子面前,向杜康行禮:“貧道張懋丞,多謝上仙出手相助。”
“分內之事。”杜康微笑點頭,“不知道長準備如何處理此事后續?”
“蠻夷之地,吾等一向懶得去管,但現如今既然有敵冒犯,那么自然不能輕易放過,應當嚴懲。”張天師嚴肅道,“無非伐山破廟,滅除蠻夷野神,以儆效尤。”
“聽起來很有意思啊。”杜康感慨,絲毫不懷疑能否做到。
“不知上仙,是如何完成的這陣法?”張天師目光灼灼地盯著杜康,詢問,“我聽聞有邪神犯境,毀壞陣盤而趕來,未曾想到陣法竟然已被上仙完成……”
“吾乃杜康。”
只此四字,便已足夠。
第四十五代天師:張懋丞字文開號九陽。生于公元一三八七年,卒于公元一四四四年。為人恬淡雅靜,不為名物束縛。四歲時即學禹步,天上漸有隱隱雷聲響應。后多次被朝廷召見,掌天下道教事。在位四十八年,歲五十七而羽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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