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牧云域到荒古雷澤這一路上都沒有傳送陣,謝景山為了節省時間,在江月白到坊市鴻雁樓給黎九川傳訊的時候,從他家山海樓拿了一架煙霞輕舟。
疾如電,輕如煙,無懼任何惡劣天氣,堪稱多人飛行法寶中的極品。
謝景山任勞任怨的操控著烏篷船一樣的煙霞輕舟在高空之中疾馳,他轉身看后面幾人。
葛玉嬋坐在船艙頂上,對著萬載玄冰練習飛針術,普通法器都難擊穿的玄冰,偏偏被她那普通的針一扎一個洞。
并且她每次都精準無比的命中同一個洞,直到把一根針完全懟進去,才換另一個地方。
謝景山看得一陣腰疼,又看云裳坐在船艙門口,手捧著吉祥,面對擺成一排的五只靈鼠。
「吉祥你就睜開眼看一看,喜歡哪個現在就帶走,或者全帶走,你只管入洞房,后面它們養胎生寶寶都我來伺候,絕對不讓你操半分心。」
「這些都看不上?沒關系,我還有,今天保證讓你挑出個滿意,來來來,你看這個花毛鼠,以靈花為食,身上都是花香味,你聞聞香不香,它聲音軟,性子柔……」
謝景山額角狂抽,這都是什么不堪入耳的虎狼之詞,云裳平日悶不吭聲,盯著她多看兩眼都能臉紅,怎么面對靈獸跟被奪舍了一樣?
「……別跑,我輕輕的,保證不戳破,真的,你相信我啊……」
船艙里傳來江月白的聲音,謝景山身子一歪越過云裳看進去,發現江月白正把小綠按在地上,手里拿著一把刻刀。
江月白很敏銳,轉頭跟謝景山四目相對。
「看什么?再看我給你那小禍斗腦門上也刻個符。」
小禍斗呲著牙,狗仗人勢地對著江月白叫,江月白刀一揮起來,小禍斗咻的縮回去。
等江月白轉頭,小禍斗又冒出來,兇巴巴地看著江月白。
江月白沒管他們,按著小綠不讓它動,要在小綠的燈籠上刻兩道符。
小綠現在的實力不差,就這硬度能直接給金丹真人撞吐血。
可它本性還是跟鬼燈一樣,外強中干,欺軟怕硬,再加上它本身的特殊,經常在外面嘎悠容易惹出禍端。
所以把神隱和龜息兩道符刻在它身上,將它變成一個能夠隨意隱形的燈籠,就能完美解決這些問題,也不用一直把它收起來。
它還可以神出鬼沒,殺個出其不意。
江月白按住小綠,非常迅速的在燈籠兩邊刻下兩道符,但兩道符很快就被小綠身上帶的火靈氣吞噬,無法留存在它身上。
這種情況江月白已經預想到,解決辦法有兩種,一個是尋找能夠承受小綠火靈氣的材料煉制符砂,一個是每天多刻畫幾次,日積月累之后,符力就能留存在燈籠上。
目前她手上啥也沒有,用什么從材料也沒頭緒,只能先用第二種方法,每天先刻它三百次!….
江月白本體按著小綠刻符,鶴羽分身和傀儡分身坐在對面,一個做題,一個畫圖。
做題分析的是《青龍槍訣》和《燎原百槍訣》。
畫圖畫的是八陣盤六十四根陣簽的陣圖,已經到收尾階段,查驗過后沒有問題,就可以著手煉制。
一心三用,上頭!
四人輪流操控煙霞輕舟,日夜不停的趕路,終在十多日后,看見連綿起伏的山川,天邊黑云密布,銀色閃電明滅閃動。
咔嚓!
天昏地暗,雷光撕破黑暗,帶著磅礴又凌厲的氣勢撞擊在山巔,風急雨嘯,正駕馭煙霞輕舟的江月白冷不丁一顫。
過雷澤勢在必行,可她心里多少還是有些打鼓
「那邊是陰山嗎?」
云裳湊到江月白身邊,指著遠處那片寸草不生,黑巖的大山。
江月白抬眼看過去,的確是陰山,是她苦熬了五年的地方。
「過去看看。」
江月白手持玉符調轉船頭,直奔陰山礦場。
到了跟前,發現整個礦場已經廢棄,礦車翻倒遍地狼藉,曾經住人的木屋塌了大半,上面布滿蛛網。
他們一靠近,藏在各處廢墟中的毒蟲老鼠紛紛逃竄。
葛玉嬋也走到江月白身邊,「我聽說蒼炎之地的礦山被發掘出來之后,這邊的礦場就慢慢廢棄了,后來各大門派駐守的大秘境陸陸續續開放,這里就更沒人了。」
云裳點頭,謝景山從船艙里走出來,一身鋒銳劍氣,是剛剛修煉完。
「怎么到這里了?誒我想起來了,還一直沒去過你在陰山礦場修煉的地方看看,我看你手記上寫的,那可是為你后來崛起奠定基礎的地方,走走走,帶我們看看去。」
謝景山一提,云裳忙不迭的點頭。
葛玉嬋也投來好奇的目光,「疾行數日,也該找個地方休整一下。」
「好,那就看看去。」
江月白莞爾一笑,駕馭煙霞輕舟繞過山頭,按照記憶中的方位尋找那處位于山腰的方寸之地。
不多時,江月白便找到當年她觀雷的斷崖。
煙霞輕舟落地,江月白第一個跳下船,腳踩在枯葉上,那清脆的聲音叫她渾身過電般,升起一種難言的激流。
往事如煙,又譬如昨日。
江月白呼吸略微急促起來,她獨自一人,走向山谷深處。
轟隆!
悶雷聲響,閃電照亮漆黑山谷,江月白仿佛看到當年的自己,每日忙忙碌碌,提著柴刀來回穿梭在這片不大的地方。
讀書練功,種地畫符,劈竹子做傀儡……
原本的靈田已經被小獸挖得面目全非,蓋著厚厚的枯葉,旁邊的竹林在狂風中沙沙作響。
竹下的筍沒人來挖,又生了不少嫩綠的竹枝。
沙沙沙……
穿過竹林,江月白看到她那座依山而建的竹屋,歷經二十多年的風雨,還穩穩的靠在山上,只是落滿枯葉,掛了幾張雪白蛛網罷了。….
踏進荒草叢生的小院,兩旁田地的雜草中,竟還有幾株火荊棘,下方盤著一條略有靈氣的紅紋毒蛇,弓身對著江月白嘶鳴。
江月白笑了笑沒理它,推開門,刺耳的門軸摩擦聲回蕩在山谷中,灰塵撲簌簌的掉落。
昏暗的房間里,她親的竹桌竹椅,竹架竹床都還在,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臨走時隨手擺在桌上的竹杯也未曾挪動過。
「這么多年,這里竟一直沒有其他人來過。」
江月白有些感慨,仔細一想又笑了,這么一個要啥沒啥的破地方,誰稀罕?
舊地重游,她倒是生出幾分懷念來。
那時的日子雖苦,心中卻始終憋著股氣,有目標有沖勁,為了鍛體,親手引雷劈自己。
哪像現在的自己,區區雷劫而已,就嚇破了膽。
真不爭氣!
江月白突然想起什么,跑到屋后蹲下來,用雙手分開厚厚的枯葉,挖開早已失效的符陣和泥土。
泥土沾在身上,抹在臉上,一連挖出三四個破掉的葫蘆,終于找到一個還完好無損的。
就像尋到遺失許久的寶藏,江月白驀地笑起來,笑到鼻頭酸澀。
江月白帶著一聲泥跑到屋前,看到謝景山,云裳和葛玉嬋三人走過來,迫不及待的舉起手上酒葫蘆。
「我二十年前埋下的靈酒,你們要不要嘗一嘗。」
三人看她滿身滿臉都是泥的樣子,哪還有天衍宗金丹期魁首,望舒真人的樣子。
此時的她,純真得就像跟朋友炫耀和分享好東西的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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