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到了那張紙上的地址之后，蝙蝠俠可能就會在那里等著他。

而他呢？他什么都沒有準備。

沒有人質，沒有嘎嘎狂笑的食人魚，甚至沒有一顆準備炸開的炸彈。

他甚至沒有為蝙蝠殺過人！

他應該站在幾十具咧開嘴狂笑的尸體中央，鼓掌歡迎姍姍來遲的蝙蝠俠，向他最最愛的達令獻上來自哥譚的日常問候，然后向他噴射強酸胸花或者扔小丑炸藥之類的，像是初戀的少女向她的情郎送上香吻。

然后他的蝙蝠會送他吃最愛吃的大嘴巴子，像是情郎寵溺的刮著少女小巧的瓊鼻，然后在一陣舒爽的暴打中將他送進阿卡姆。

他也許會收獲一些玫瑰（被打的吐血），幾枚吻痕（被打斷幾根肋骨），亦或者一場差點被勒死的高峰。

但現在這些都沒有，沒有炸藥，沒有人質，就像一場美妙的夜晚之前，沒有一場電影、燭光晚餐、浪漫的約會和煙火大會，而直接簡單粗暴的快進到了兩人一起坐在床上面面相覷。

但這沒有關系，對嗎？

因為這是蝙蝠俠想要的事情。

卡羅市長就是一件破衣裳，無論他（或者她？）穿上去怎樣賣弄，也無法勾引到蝙蝠俠。

那么這件衣服就是件爛衣裳。

少女的內心充滿了焦慮感，她感到情人的愛意正在流失，但她卻不知道該怎樣挽回。

連卡羅市長這件鏤空黑絲兔耳小短裙都無法勾引到她的情郎，那像人質或炸藥這種燭光晚餐和交杯酒，難道就能得到他情郎的垂青嗎？

可是去策劃在市中心或者水庫里釋放笑氣或者隨便炸掉點建筑這樣的煙火大會時間又來不及了。

哦，還有貝恩，那個小碧池，嗯？可惡的第三者，但她是個大度的人，她不會沖過去抓花對方的臉，她克制住了自己，那會破壞他情郎的性致。

哦，所以現在蒼白皮膚的小姑娘又有些糾結了，她感覺自己似乎有些輕賤，像是在街邊等待生意的那些人，蝙蝠俠招招手就巴巴地送了上去，毫無矜持和廉恥。

但誰叫他恨蝙蝠俠呢？

他不能容忍蝙蝠俠無視他，更不能容忍戈登或者那些無趣的警察來玷污他。

所以……如果蝙蝠俠不會來的話。

那么他就自己巴巴的送上門去好了，哪怕被視作愚蠢也無所謂。

即使是殘忍的幸臨，也比最溫和的無視要好。

然后……就是現在了。

“不。”

小丑踉踉蹌蹌的后退。

事情本不該是這樣的。

“不……不不不不！”

小丑猛地朝著陳韜撲了上來，陳韜沒有躲，他看出這不是什么歇斯底里的攻擊，而只是不可置信的觸摸。

“你是誰？你是什么鬼東西？把我的蝙蝠還給我！”

“哈——哈哈哈啊哈～”

“你還不明白嗎？我就是蝙蝠俠啊。”

銀白色的粒子顫動，小丑看到那張蝙蝠俠的臉陡然間出現，然后在轉瞬間再次消失于無形。

“你……”

小丑覺得自己臉上挨了重重的一下，他看見對面的那個紫色頭發的蒼白怪胎高高舉起他手中的撬棍，一下一下的毆打著自己。

沒有蝙蝠俠那種甜蜜的愛意，只剩下冰冷的惡毒與直擊人靈魂的殘忍。

那種舒爽的感覺不見了，只有深寒入骨的疼痛。

他感覺蝙蝠俠拎著自己的領口將自己提了起來，他被蝙蝠俠就這么拖著，帶到了房間的角落。

小丑看到蝙蝠俠，不，那個蝙蝠俠變成的蒼白怪物，打開了放在角落里的木箱子。

“一套蝙蝠俠制服？”小丑說道：“老天爺啊。”

他的語調正常而又平緩，嘴吧下拉，即使他嘴角割開的創口令他做出這樣平靜表情的時候又怪異又驚悚，但是小丑完全沒有在意這些，他聽到蝙蝠俠發出怪笑。

“哈啊哈哈哈——”

小丑全身發冷，他從沒想過他這么熟悉的笑聲聽著卻會這么恐怖。

“我一直在思考，小丑。”

“告訴我，什么是贏？”

小丑聽到蝙蝠俠變成的蒼白怪胎瘋瘋癲癲的笑著：“就讓我們直接進入問題的核心吧，好嗎？黑黑的小心臟呀，跳呀跳跳呀跳呀，為什么我沒有殺了你？”

然后他的腦袋在一片銀白中變回了蝙蝠俠的腦袋，那擁有著尖尖耳朵的漂亮蝙蝠腦袋，就那么被簡單粗暴的安裝在紫色的西裝身體上，嘲弄著所有人。

在哥譚每個最深沉的噩夢里，即使是小丑這樣扭曲的腦袋中，都沒有見過這么恐怖的場景。

“因為這樣你就贏了。”

蝙蝠俠的聲音低啞暗沉，這心上人的呼喚溫柔沙啞，他低下頭滿臉悲憫。

“蝙蝠俠，是你！這究竟怎么了，這一切究竟……”

“我，我沒法控制住自己……”

“不，不！親愛的，我在這里……蝙蝠俠，你永遠不可能被打敗，你不會——”

小丑顫顫巍巍的伸出他的手，他的手在劇烈的毆打中五指扭曲，像是被扭過的麻花。

但小丑一點都不覺得痛。只要有蝙蝠俠就好，只要蝙蝠俠還在就好，無論蝙蝠俠陷入怎樣的窘境，蝙蝠俠總是能贏的，蝙蝠俠總是能擊敗他，擊敗任何人！

他顫抖著想要撫摸蝙蝠俠的臉頰，但卻只摸到了高高揚起的嘴角。

蝙蝠俠的聲音在下一秒就轉化為歇斯底里的狂笑。

“哈哈，哈哈，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嘶啞的笑聲逐漸變形，逐漸拉高，他好像笑的嗆到了，小丑看到蝙蝠俠的嘴角裂開，那蝙蝠頭罩下的臉一片慘白，像自己的倒影。

“不！不！”

小丑歇斯底里的尖叫，幾乎要把喉嚨嘔出自己的嘴巴。

那個蒼白的怪胎開始給他穿上蝙蝠俠的衣服，那面罩下下半張臉已經變成慘白色的蝙蝠俠還在說話，他的上半張臉在銀白色光芒中變回蒼白：

“哈哈哈，我愛這回答！那樣你就贏了，我就贏了！但是不一樣，你知道嗎？不一樣，現在這樣才是我贏了，小蝙蝠，我堅持不懈。”

“你剛剛說的你不那么做，是因為那會讓我贏，這是你告訴自己告訴別人的，因為你不想承認真相——還有滑坡理論的老借口，我說的對嗎？”

“蝙蝠俠殺了小丑，然后突然，誰知道呢，有什么能阻止蝙蝠俠把小丑這些壞家伙全殺了，變得徹底瘋狂呢？”

小丑眼睜睜看著那個蒼白的怪物笑著說道：“但我覺得那就是胡扯，老朋友。”

小丑的全身已經一點一點被那個蒼白怪物穿上了一身的蝙蝠俠制服，他半張慘白的臉被掩蓋在蝙蝠俠那張漆黑的面具下。

伴隨著銀白色的光芒，那個怪物也變回了蝙蝠俠的外表，一身蝙蝠俠的制服，尖尖的耳朵——哦不，理所應當的，那張面罩下的臉依然是慘白的，嘴巴咧到耳根。

好了，現在他們兩個幾乎一模一樣了——披著蝙蝠俠外衣的蒼白之人。

“我是說，你真覺得你不能只殺了我小丑，然后就停手？沒有人會知道的，你可以找個避人耳目的地方，在黑暗中動手，你能承受住的對吧？事后說些‘哎呀，可憐的小丑，我認識他’之類的話？”

“不！”小丑說道：“我絕不會這么做！”

他的蝙蝠制服和尖耳朵在黑夜里熠熠生輝。

然后在剎那間，一切都消失了。

歇斯底里的狂笑，高高揚起的嘴角，鮮紅的牙齒和惡毒的眼神。

小丑聽到蝙蝠俠對他說道：“你……你得幫幫我……我壓制不了他太久。”

小丑的脖子被松開了，他一個踉蹌，茫然無措的站在了地上。

他摸了摸自己的蝙蝠面具和披風。

“在旁邊……旁邊轉角的那個深紅色的柜子……你得進去，往里面爬！”

他聽到蝙蝠俠對他說：“你得進去，這樣才能把我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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