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恩一片混亂。

他曾經在腦海中反復推演過無數次蝙蝠俠可能產生的反應。

對方狂怒，對方攻擊自己，對方沉著冷靜的應對，對方還有其他的后手……

他還反復推敲自己的應對，他甚至在草稿紙上羅列了幾十種不同情況下的手法，務必要誘導蝙蝠俠在各種情況下被迫破壞韋恩夫婦的尸體，從而徹底讓蝙蝠俠在悲痛和憤怒中失去理智，盡可能多的削弱對方的判斷力。

他計劃的很好，他策劃了很久，認真的簡直就像個在考試前試圖背完所有答案的學生。

但是為什么，考試內容變了？！？

他的大腦陷入了停滯。

但是貝恩的氣機只紊亂了很短的一瞬間。

“這不符合邏輯。”

他說道：“我研究過你，蝙蝠俠。你成為蝙蝠俠的契機來源于你父母的離去，還有童年創傷……”

我也是。

貝恩在心里默默的說道。

蝙蝠俠，童年的不幸塑造了我們，這構成了你我的鏈接。我們是如此的相似，我們是同一類人。

“你的父母在你的人生中占據了十分重要的位置，你絕不可能對他們視而不見。站起來吧，蝙蝠俠，這樣的小花招無法欺騙我，反而會玷污我們的戰斗。”

“當你看到我把他們從墳墓中挖出來的時候，你就該知道現在的情況。我要——”

“哈哈哈，你要把他們挫骨揚灰，或者把骨頭拆下來煮骨頭湯喝？”

然后他就看到蝙蝠俠說道：“煮啊，趕快去煮，到時候真煮出湯了記得分我一碗。”

呆滯。

“嘔！”

呆呆站在貝恩面前的托馬斯·韋恩突然嘔了一聲，一大坨綠色的惡心粘液被他從嘴巴里吐了出來，然后滴落在地上，在短短幾秒鐘內就鉆破地磚，在地上長出了一棵郁郁蔥蔥的綠色樹苗。

貝恩的臉色陰沉下來。

“好吧。”

他勾動了一下手指，然后托馬斯韋恩就原地起跳，以一個365度托馬斯回旋般反人類的姿勢向著蝙蝠俠沖去。

而他則操縱著布魯斯韋恩的親媽瑪莎韋恩當盾牌，整個人緊隨其后。

只要蝙蝠俠面對自己親爹的時候有半點猶豫，他就有機會在掀開最后的底牌之前真正意義上的重創對方——

呲！

陳韜毫不在意，他的半邊手臂潰散成黑沙，然后凝聚成刀刃，直接洞穿了托馬斯韋恩的胸口，然后像是取下奶油蛋糕上的那顆櫻桃一樣輕易的拿下了托馬斯韋恩的腦袋。

貝恩的動作止住了，他奔跑的姿態為之一頓，沉默的看著把那顆櫻桃在手下一上一下拋來拋去的陳韜。

“嘖，瞧瞧。”

陳韜說道：“過期的父母兌換券兌換出來的父母也是過期的。”

“……”貝恩一時語塞。

“這告訴了我們什么？不要用過期的東西。”

貝恩張了張嘴，盡力想要組織語言，但只感覺想說的話全都卡在了喉嚨里，像口老痰，吐不出來，咽不回去。

陳韜掂了掂手中的櫻桃，然后目光停留在托馬斯韋恩胸口的那個破洞上：“但這個故事也同樣告訴了我們，做人要心胸開闊一點，即使是過期的……”

“夠了！別說了！”貝恩捂住自己的腦袋，他不知道為什么被刺激的人變成了自己，托馬斯韋恩又不是他的爹。

但此時的陳韜只覺得念頭通達，內心舒暢。

沒錯，這才是本來的他。

這么長時間來，他總是在下意識的模仿漫畫中他印象中蝙蝠俠的行事作風、計劃手段，模仿到都快失去自我了，甚至連講話行走都是一股濃濃的布魯斯味兒……

但這并不對。

無論暫時成為蝙蝠俠、還是決心解決貝恩，這都是陳韜的抉擇，即使他戴上了蝙蝠俠的面具，所踐行的也應當是陳韜的正義——蝙蝠俠的正義。

正如他之前豪不猶豫的謀殺小丑一樣。

他可以模仿甚至完全復刻布魯斯的所作所為，但絕不應該變成他——或者說也沒人能變成他。

他的哀傷，他的痛楚，他的愛，他的恨，陳韜發現自己不可能，也不需要去成為他。

“這不符合邏輯。”貝恩用難以置信的語氣重復了一次之前所說的話：“為什么？”

因為我雖然決定暫時當蝙蝠俠，但卻不是布魯斯韋恩啊。

咳，當然不能這么回答貝恩。

于是陳韜用了一個萬金油回答：

“因為我是蝙蝠俠。”

貝恩沉默。

“我懂了。”

“？”

你懂什么了？

“你這個瘋子！”

怎么開始突然罵起人來了。

“我真是太蠢了，到現在才弄清楚你的本質。”

貝恩說道：

“你將蝙蝠俠的身份視在布魯斯·韋恩這個身份之上。雖然我還沒有見過其他的超級義警，但我基本上可以猜想到他們的情況：他們戴著超級英雄的面具，而面具下的他們依然只不過是個凡人。”

“而你不同。”貝恩下定論道：“從來不存在什么偽裝成蝙蝠俠的布魯斯韋恩，只有偽裝成布魯斯韋恩的蝙蝠俠。”

“我錯就錯在于，我試圖用正常人的邏輯來推導你的行為，而忽略了你和你的那些敵人們一樣都是瘋子。而瘋子們，則從來不存在什么哪個瘋的更淺一些，哪個瘋的更深一些的問題。”

“因此，布魯斯韋恩的悲傷情仇根本不重要，無論我怎樣傷害托馬斯韋恩，也不可能調動蝙蝠俠的半點情緒，因為布魯斯韋恩不存在……他只是個假人，一張面具。面具下的只有你……蝙蝠俠，一個瘋子。”

這可真是個天大的誤會。

陳韜心想：我只不過是戴著蝙蝠俠的面具而已。

當然他也沒打算戳破貝恩的結論……坦白的說，在缺少了“蝙蝠俠是穿越者”這個最關鍵情報的情況下，貝恩的這個推導似乎是看上去最合乎邏輯的結論。

他基于一個錯誤的前提，推導出了一套完整的邏輯，然后自己把自己說服了，然后自己在那里表演駭然驚詫……

呃，算了，這個誤會就這樣吧。

陳韜把布魯斯韋恩親爹的好大頭塞回原來的地方。

植物將斷口處連接，托馬斯韋恩發出一陣含糊不清的嘀咕：

“阿巴阿巴巴巴……”

“那么……貝恩。讓我們一次性把最后的牌都掀開吧。你不會沒有招了吧？”

“當然不會。”

貝恩回答他。

他伸手召回了托馬斯韋恩，然后從瑪莎韋恩的身上掏出一臺投影通訊儀裝在自己的手臂上。

“核彈。”

他說到：“現在小丑正準備發射核彈。”

他在通訊儀上點了一下，隨著立體的影像亮起，小丑出現在光線投射出的二維屏幕上。

“哈哈哈哈哈，蝙蝠！猜猜什么叫做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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