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你默默的思考著，即使“思考”這個詞對現在的你來說聽上去有些可笑。

你不像是超人，是個生而超凡的氪星男孩，被一個地球父母教育成了人類的道德楷模。

你想說的是，超人完全是有資格和理由成為超級英雄的，好嗎？

多么閃閃發光而又傳奇的人生啊！

好吧，你不知道你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刻想到這些，也許是巴巴托斯。的黑暗能量對伱的思維起了什么作用。但無論怎么說，你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腦袋，發散性的思考著。

你不像是神奇女俠。一個從小被教育懲奸除惡的半神亞馬遜女戰士，幾乎是女性力量的完美化身，英武，美麗而強大。

你不像是沙贊，被一個垂死的老巫師認證為他偉大力量的傳人，你不像是閃電俠命中注定是那個制造神速力的人，你不像綠燈俠，或是火星獵人，或是海王。

他們過往的人生中永遠都有什么可以支撐他們成為英雄的東西，而他們也永遠都能從中攫取力量。

戴安娜所受過的那些所有足以使他成為英雄的訓練。

克拉克父母教會他的愛。

哦，當然了。

你也不像是……

蝙蝠俠。

除了和蝙蝠俠一樣都是孤兒以外，你們沒有任何相像的地方。

你沒有什么像蝙蝠俠那樣刻骨銘心的過去。

你的過去乏善可陳，空無一物。

你從未有什么刻骨銘心的過去，你只是。簡單的讀書，然后從業，你在行業里干的不錯，你獲得了不少成就，但這些你所了解的技能都和成為一個超級英雄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蝙蝠俠的過去在塑造蝙蝠俠，貝恩的過去在塑造這貝恩——但你呢？

你的過往似乎并沒有什么重塑你的地方。

你沒多少激烈的愛，激烈的恨，你只是渾渾噩噩，像匆匆的螞蟻一樣忙忙碌碌，日復一日，做著你不喜歡又不討厭的工作。

你盡可能把工作干好，你也干得很好。但你又不知道你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

你有時候會覺得自己不應該待在這里，但又不知道該往何處。

于是你想著：

等我退休了就好了。

但你知道從小到大你都是以“等我xxx了，就好了！”這樣的句式來安慰自己的。

哦，對，你很擅長安慰自己。

因為從沒人安慰你。大家看上去都挺忙碌的。

陳韜突然覺得有些迷茫，他想要從這紛紛擾擾的亂局中抽身而去，這不是他的責任，不是他該管的——

陳韜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刺痛，緊接著是徹骨的寒意，像是醫生在用針筒抽走你鮮血時，你感受到的那種涼意放大成百上千萬倍。

我……我是蝙蝠俠，名字是陳韜。

我的計劃生效了，巴巴托斯的力量被抽取走了一部分，它的力量有一部分被用于驅動整個宇宙。

這讓我擁有了喘息之機。

陳韜低下頭，看見自己已經不受控制的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怪物。

他大體還保持著西方巨龍的形象，但是腦袋已經被反監視者最經典的藍色子彈頭所覆蓋。

巴巴托斯的力量在浸染這具軀體，試圖將他像黑暗騎士團那些成員們一樣染上屬于自己的顏色，但現在這種速度被減緩，正如狂笑之蝠在被徹底轉化之前抵抗小丑病毒的那段時間一樣。

陳韜不清楚自己現在清醒的時間還能夠維持得了多久，也許是幾小時后，也許是下一秒，他就會像狂笑之蝠一樣，因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這樣小小的動作而被徹底轉化，完全的放棄自己所曾經為之而奮斗過的一切。但他唯一知道的是通過他之前做的準備，這個過程能夠被他拉到很長，長到他來得及做完某件事情為止。

反監視者眼睜睜的看著他的雙眼從迷茫轉化為堅定，然后化為徹底的瘋狂。

當被那雙赤紅色像要吃人一樣的眼睛盯上的時候，反監視者已經知道自己要經歷什么了。

蝙蝠俠的計劃一套又一套，就像蝙蝠俠的計劃一樣。反監視者已經快要受夠了。

在他漫長的生命中，從來沒有見過像眼前的這個蝙蝠俠一樣讓人厭煩的對手，不是強大，不是可怕，只是讓人厭煩。

不過這都不關他的什么事，他已經完成了和巴巴托斯的交易，現在他可以……

緊接著他就發現了自己重新連接上了巴巴托斯。

“巴巴托斯。”

他呼喚了巴巴托斯的名字，盡管他只說了一個名字，反監視者的疑問和質疑不需要說出口他都清楚。

我們之間的交易都已經結束了，你還想干什么？

“蝙蝠俠使用某種方法分流了我的力量，讓我無法快速浸染他。”

“這我不用你說都能看出來。”反監視者說道：“但現在，蝙蝠俠已經吞下了那顆心臟了，現在他成為你麾下的成員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我現在也已經控制了我的這一具傀儡，所以我們的交易已經達成了。我現在要離開了。你不會想要攔著我的，對吧？”

“不，我需要你破壞掉蝙蝠俠遺留在你們現在所站這個宇宙中的推進系統。”巴巴托斯說道：“我在這場交易中有額外付出，因此我理當得到報償。”

“你的額外付出只是客觀因素導致的必要投入。”

“如果不是你不愿意和黑死帝對抗的話。”

“你就不能停止對蝙蝠俠能量的供給嗎？”

“那些能量不來源于我直接給予，來源于那顆被蝙蝠俠吞下的心臟。在制造這顆心臟的時候，我原本準備一次性將它轉化為巴巴托斯之龍。”

巴巴托斯說道。

如果說改造蝙蝠俠是一個工程的話，巴巴托斯在工程開始之前就把所有的像款項一樣的黑暗能量，通通支付進入了那個反監視者心臟的賬戶內。

目的是等工程一旦開始，就能夠提供足夠多的黑暗能量“款項”支持，在一瞬間完成蝙蝠改造工程。

誰想到蝙蝠俠拿了“款項”卻沒有去做蝙蝠改造工程，而是直接將他們花在了推動宇宙上，以其拖慢了本該發生的事情。

對于巴巴托斯來說，“款項”都給出去了。他自然沒法遙控“資金流動”。

但并不代表他不可以讓反監視者摧毀蝙蝠俠的那個“推動宇宙工程”，讓他被迫重新將“款項”用回來。

“……好吧。”

于是最后反監視者說道：“我會摧毀那些推進塔。”

他警告道：“這是我們最后的交……”

轟隆隆隆隆隆隆！

但震耳欲聾的響聲打斷了他們之間的對話。

“發生了什么？”巴巴托斯直接問道。

“見鬼。”

反監視者說道。

巴巴托斯也發現究竟發生什么了。

在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宏觀黑暗多元宇宙視角下，那個原本巴巴托斯以為只是用來分攤他輸入的能量的4座推進塔震動起來，驅動整個宇宙像是發動機嚴重動力不足的汽車一樣勉強行動了起來。

但無論是夜梟還是巴巴托斯還是反監視者都弄錯了一件事：

從一開始，陳韜就沒覺得自己能夠僅憑著僅僅4座推進塔就驅動整個宇宙前進。

大部分的主要推進塔體系都被他置換進了自己的宇宙，然后以此為動力源，讓萊克斯盧瑟像開車一樣開著自己的宇宙走了。

而剩下的4座，無論有多么大，提供多少能量，他們也不可能像完整的推進塔體系一樣驅動整個宇宙有序緩慢加速前進，但他們依然能做到一件事。

將宇宙抬起來。

想象一下。

在你的面前……有一個名為宇宙的萬鈞重錘。

你原本是舉不起他的，無論怎么樣都不可能舉得動，即使你注射了名為“巴巴托斯黑暗能量”的藥劑，但除非你徹底吸收這種藥劑，完全把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否則注射藥劑僅僅只能讓你增加一點力量，仍然不足以抬起。

但倘若這個時候，這把錘子的底部突然有4個孔開始噴火，無形間制造了向上的抬舉力量……

你是不是就能夠順著這種抬舉的力量，勉勉強強的、吃力的、硬生生的，在付出一定代價的情況下……

將那萬鈞巨錘，高高舉起！！！

轟隆隆隆隆隆隆！

在那宇宙深處，世界仿佛被賦予了意志。無形的運動在編織，龐大的質量撼動時空的邊際。

由宇宙所化為的重錘，凝聚了億萬年來的星光與暗物質，每一顆星辰的閃爍都在為之共鳴。

哥譚市，大都會，各種各樣的外星球……

在夜梟的宇宙中，每一個擁有智慧的生物都駭然的察覺到了這種變化，他們尖叫，他們哭泣，他們恐懼，他們茫然失措。

他們的人生，成就，歷史，未來，這一切的一切都在這如此浩大、宏觀的轟鳴聲中，宛如宇宙的塵埃一般微不足道。

在回蕩震顫的引力波中，反監視者說道：

“巴巴托斯，蝙蝠俠不會停手的。”

黑暗多元宇宙之龍陰沉著臉，蜷曲著自己的爪子，像是見到豪豬的美洲獅。

“他只有現在這個機會了，這不是我放不放過他，而是他放不放過我。”反監視者說道：“我恐怕不得不承認，攻守易形。我們的對抗不可調和。這一點蝙蝠俠很清楚。”

“即使我剛才離開，也依然有可能會因為與你的交易對他產生侵害，蝙蝠俠現在就像是被毒蛇咬傷的人，與其坐等毒發身亡，還不如拼死一搏。”

“只要他能一錘子摧毀我現在這個受我控制的傀儡之身，他就能夠為自己奪回斡旋的余地。并且一勞永逸的解決我所帶來的所有危險……”

反監視者說道：“而這行為無論成敗，都會導致他的直接死亡……”

“英勇的決斷，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看似有機會活下來的局面下慷慨赴死的。所以，巴巴托斯。”

反監視者對巴巴托斯說道：“其一，我要求你想辦法在宇宙外限制他揮動宇宙重錘的能力，其二，我要求你全力以赴的強化現在這個受我控制的傀儡，以便讓我能夠從上游投射更多的力量，我需要這具傀儡之身變得夠硬，能夠承受住以一個宇宙作為重錘的錘擊。”

“其三，現在他的重錘還沒有舞動起來，力量依然不夠，我會趁此機會想辦法去摧毀他的推進塔。”反監視者說道：

“我們現在立于不敗之地，無論怎么選擇都不會輸。如果我破壞了他，那么蝙蝠俠就沒有辦法分攤你的能量，馬上就會被你掌控。”

“而如果破壞失敗，那也不要緊，逃走就行了。”反監視者說道：“蝙蝠俠根本沒有限制我的能力，只要時間夠久，吸收了你能量的他，早晚都會被你所腐蝕的對吧，那也不必急于一時。”

“所有的計劃，怎么樣都行。”反監視者總結道：“這是個嘗試。”

他在原地留下了一個影魔分身作為假象。他不求暫時能欺騙蝙蝠俠多久，只求暫時拖延。

正義聯盟沒能拖住他哪怕一秒。這再一次證明了之前他在與對方對抗的時候并未全力以赴。

反監視者在宇宙中快速的尋找，很快，他就確認了4座推進塔的位置，馬上他就能夠……他一邊這么想著，一邊想著巴巴托斯究竟能不能和約定那樣給他提供幫助，一邊正打算動手。

但那轟隆聲突然停住了。

事情峰回路轉，即使以反監視者的閱歷也顯得有些驚愕。

“發生什么事了？巴巴托斯？”

反監視者問道。

“我不知道該怎么說，這很有可能是這個宇宙蝙蝠俠的陰謀。但無論怎么看……”

反監視者停止了自己出現在推進塔前的移動。他打開傳送門，跨越千山萬水，很快就出現在了蝙蝠俠的面前。

蝙蝠俠就那么靜靜的漂浮在宇宙中，像是一具真正的尸體。

反監視者硬頂著正義聯盟的攻擊，湊到了蝙蝠俠的面前。

“他死了。”

“什么？”

“我是說他死了。”

“什么意思？說清楚點反監視者。”

“蝙蝠俠從沒想過作為一個活物，成為負擔整個宇宙的動力源頭是多么困難的事情。”

“就像是電路不能夠通過超出它負荷上限的電流，一旦那么做了。”

“就會將電線燒毀。”

“所以，蝙蝠俠已死……”

“死于黑暗多元宇宙一個沒向好方向發展的小小命運，我曾經編織過這些命運，而他們在我最意想不到的時候發揮了作用。”

巴巴托斯說道：“快，抓住那具尸體，就算死了只要不久也沒關系，他已經接受了我的力量，我想我能夠將它改造成……”

無窮無盡的力量充斥著陳韜的身體，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疼痛，也前所未有的強大。

他知道自己這么做很危險，他很清楚自己將會直面死亡。

但他從未懷疑過自己會失敗。

他感覺到自己能夠揮起那柄重錘，然后猛地敲擊在反監視者的身上，緊接著……

緊接著陳韜聽到一聲熟悉的聲響，盡管他此前從未聽到過。

那聲音就像風吹拂過一本碩大的書的書頁。

他猛然坐直身體，他發現自己出現在一塊鳥語花香的叢林中，他驚愕的站起身。

“有人嗎？有什么人在那里嗎？”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到這里的，他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爬起來，渾身的超能力好像突然消失于無形。

他迷茫的走來走去，然后轉過巨石——

“哦！”

在溫暖和煦的陽光下，陳韜看到一個妙齡少女撐著一把黑色的洋傘，坐在花叢間笑顏如花。

她的臂膀之間挽著一束枯萎的花。

“抱歉。”

陳韜聽到她用有些俏皮的聲調說道。

“你嚇到了我一小下子。”

陳韜注視著她的臉。

那哥特畫風的妝容下，那少女的右眼下有一道小小的黑色彎鉤印記。

看上去像是妝容的效果。

陳韜意識到自己見到了誰。

他覺得有些發抖。

——因為他見到了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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