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歲榮又枯,白雪覆蓋大地。
妖王陳辟精心策劃的一場局就這樣被粉碎,魏琰玉將門派事務交付于親信弟子后便離開蜀山,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紫玲苑。
風凝霜將一把飼料撒入湖中,看錦鯉競相游來,冒頭爭食。
腰上一緊,傅天霽手臂環了上來,往她耳垂吹了口熱氣:“在想什么?不會是在想那程夢鳶吧?”
風凝霜看著擠做一團搶食的錦鯉,說:“就是好奇,程夢鳶那樣傲慢的人,為什么會對魏琰玉那樣死心塌地?他有那么好么?”
傅天霽腦海中浮現許多年前的一幕。
那年那日,他與魏琰玉還是內門弟子,一起督考外門考核。經過層層篩選,一名長相清麗的姑娘勝出,竟不知天高地厚提出要與他們切磋。他懶得理,魏琰玉卻和善地答應了。
程夢鳶在魏琰玉手上走不過半招便敗落,從那之后,她看魏琰玉的眼神就不一樣了。
又過了許多年,某一天,魏琰玉與他對酌而飲,感嘆說自己天資愚鈍,羨慕他的悟性。他問:為什么要比較?你想想你之于程夢鳶?魏琰玉曬然一笑,與他豪酌直至天明。
不錯,他與他也曾惺惺相惜,相交匪淺。只是后來魏琰玉擔起掌門,而他性情閑適,不愿涉及世情。鏡泓的仙逝就像一個分隔符,兩人往相反的方向延伸,漸行漸遠。那夜的坦誠相酌不復見,再想起,也不過一場笑話。
五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風凝霜腦袋探了過來:“怎么了?”
傅天霽收回神思,含笑逗她:“沒什么。你與死對頭也有惺惺相惜的一天?”
“說不上惺惺相惜。”風凝霜托腮道,“只是那天,難得她與我有點默契。”
凈嵐殿中,她與程夢鳶的拌嘴,半是演戲,半是真吵。從知道她是假意中計以后,程夢鳶便心有靈犀般配合她。只是里面有多少是真的信任,有多少是權衡以后的利用。誰也不知道,也不會再知道了。
傅天霽:“不必再糾結這個,她一直愛著魏琰玉,也算是死得其所。”
風凝霜沉吟道:“但陳辟這事,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有些怪怪的。”
傅天霽摸了摸她秀發,道:“這天下自有它的造化,不是你我能夠預測的。更何況你我聯手,天下無敵。無需擔心。”
風凝霜嫣然一笑:“傅上仙說得好。”
光影投在她臉上,映出一片柔美,傅天霽俯下身,捧著她的臉蛋細膩地吻著。暖風拂過,紫玲花瓣纏綿飛舞。
一只碩大的腦袋突然探入兩人之間,傅天霽低頭,只見烈焰鳥晃著腦袋,惱怒地瞪他。
風凝霜失笑,從懷里掏出一個罐子——滿滿的一罐火蠣蟲。烈焰鳥大喜,一把啄過來,叼著就跑。
傅天霽嘖嘖搖頭:“我還以為它對你有多忠心,原來幾條蟲子就打發了。”
風凝霜正要答話,突然想起什么,問:“對了,赤玄是鳥,這烈焰鳥也是神鳥,你說它夠赤玄打么?”
“這兩者完全不同好么?赤玄是金翅大鵬鳥與人所生,具備神獸的力量與人的智慧。而魏琰玉這坐騎還沒完全脫離‘獸’的范疇呢。”
“好吧好吧。反正我劍靈時代,是沒聽過赤玄這鳥......人。”
“霜吟劍是上古神劍,但你形成劍靈虛體是后來才有的事,你沒有聽過他也很自然。”
風凝霜打了個呵欠,一副提不起興趣的表情。
她與傅天霽參與過太多廝殺,見證過太過朝代更迭,年年歲歲何窮已。反正就如傅天霽所說,天下自有它的造化,何需他們操心?
“歲除快到了,不如我們換個地方過?總在這紫玲苑住,也怪無聊的。”一想到玩樂,她的興致就來了。
“我也正有此意。”傅天霽手腕一翻,一錦黃卷軸出現在他手中,“今日到蜀山一趟,恰好接到了這個。”
“圣旨?”風凝霜有些意外,接過來讀了讀。
“邀請我們去鄞都過歲暮?”風凝霜蹙起眉頭,將圣旨還給傅天霽,“不去不去。皇帝老兒晦氣得很!”
傅天霽笑:“晦氣?”
“當年蒙滈山他那猥瑣求生的樣子你是沒見過。跟他過新年?搞不好沾一身晦氣,還影響來年運勢!”
“皇帝應該是知道了蜀山的事,害怕赤玄的蘇醒,名義上邀我們去過新年,實際是想我們留下來保護他罷了。”傅天霽說。
“總之這屆皇帝不行,貪生怕死又膽小。”風凝霜萬分嫌棄地做出總結。
“確實。不過霜兒,鄞都你還未去過吧?”
風凝霜頓了頓。
她想起小時候看過外祖母從宮中帶出來的一幅畫,描繪的是皇城鄞都的盛景。
中央巍巍皇城,宮殿富麗堂皇。外圍房屋高矮錯落,繁華的街道綠樹掩映,黛瓦白墻層疊延展。城里一條河流九曲十八彎,淌過喧鬧街市、靜巷閑柳。熱鬧的人群,皇城上空綻放的煙火,勾勒出盛世的煙火氣。
而她最喜歡的,就是這濃郁的煙火氣。
傅天霽拍拍她腦袋:“你喜歡熱鬧。歲暮的鄞都是極熱鬧的。”
風凝霜兩眼放光,“那咱們不去皇宮,就逛逛鄞都......”
傅天霽笑了笑,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容師侄給你的信,與圣旨一道來的。”
風凝霜驚訝:“容師兄?好久沒他消息了。”急忙接過信,拆開讀起來。
“小師妹,別來無恙罷?聽說你事情有點多啊,差點嫁給我師尊,我師叔又闖關去搶婚......我說,你倆還能更狗血點么?(此處省略吐槽三百)
“最近又聽說蜀山有變,情況危急,我想回去,但我還沒打包好包袱,轉眼聽說你與師叔將麻煩解決了。我說你們倆要不要這么效率啊?害我回去的理由都沒了!母后天天念叨不放我走,唉,宮里太無聊了,小師妹,我很懷念以前和你花街巷柳的日子啊!蕊珠樓那次你還記得不,哦對了,后來你還曾見過那聶琬不曾?”
風凝霜捏了捏額角——還真的一如既往的容鳳珩風格,絮絮叨叨,思維跳躍,沒個重點。
“小師妹,你和師叔來鄞都與我一起過新年吧。我老想你們了!還有小師妹,你能不能給師兄我捎帶幾壇百日醉?宮里的酒跟白開水一樣,沒勁。你還記得追月節那晚不?我們幾人行酒令,我那時發揮不行,才第五回就掛倒了。這次我要一雪前恥,嘿嘿。”
“還有,帶衛堼與叔宴那本書來,宮里的書之乎者也的,沒點意思,再讀下去我容鳳珩只怕就成憨憨了。好了,不見不散,等你們哦!(笑臉一個)”
念完,風凝霜無語——容鳳珩這家伙真的是皇子么?文風油膩無比。
傅天霽搖頭:“早就是傻憨憨了,話說得亂七八糟,詞語亦亂用。我要是皇帝,將江山交給他之前,我都得掂量掂量。”
風凝霜噗嗤一笑:“你這話說得真的沒有問題?”
“你是想說,這兩人還真的是父子倆,都是半斤八兩吧。”
風凝霜揚了揚手中的信,“可不就是?簡直是兩朵奇葩!”
“奇葩逸麗,淑質艶光。”傅天霽笑,“司馬相如的詞還能被你這么引申,只怕后人都會學去了。”
風凝霜捂嘴笑。陽光正好,閑適無聊,她又把這顛三倒四的信讀了一遍,涼亭里回蕩著陣陣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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