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人手短,哪怕那個人是她的祖母也不例外。
祖母人老成精,從來不做虧本的生意,也決不輕易出手。
她要答應嗎?
魏寶珠抬起頭看向魏老夫人。
魏老夫人開出的條件對魏寶珠來說,無疑有著巨大的誘惑。
魏寶珠若是能替林府平了那筆債,整個林家都要承她的情。
還有嫁妝。
魏府的女兒出嫁,公帳上都會出一份嫁妝,雖然不算太多,但錢捏在自己手里當然更好,且這些嫁妝產生的收益也將屬于她。若是再加上魏老夫人最值錢的鋪子的三成干股,她往后什么都不用做,就吃穿不愁了,再也不用陷入如她母親那般的窘境!
這樣的誘惑,窮瘋了的林氏不會舍得放棄。
魏寶珠也同樣舍不得放棄!
但魏寶珠也不傻。
她本身就是魏家的孫女,親事都捏在祖母手里,祖母倘若交代她去做什么,她又何嘗敢拒絕?
但祖母依舊扔給她如此大的好處,又是為了什么?
魏寶珠逐漸冷靜下來,望著魏老夫人,說道:「還請祖母明言。」
魏老夫人見她沒有立即答應,反而滿意的笑了,似乎對她的謹慎穩重感到滿意。
她探頭撥弄了一下半開的月季,衰老的目光漸漸醞起濃重的冷意,「很簡單,殺了阮氏。」
魏寶珠一驚,猛地后退了幾步。
殺了阮氏?
李清懿的二嬸?
她不敢置信的望著魏老夫人,這還叫簡單?
阮氏不是什么丫頭婆子,更不是溫姨娘那樣的妾室,甚至不是魏家的哪一房夫人!
她是宣德侯府唯一的女主人,是李家的當家主母!更是皇上欽點的太子少師的妻子!
若只是殺了她,并不是辦不到。
可殺了之后呢?
她娘不過是訛了阮氏一點錢財,李清懿就想瘋狗一樣將她娘幾百年前做的丑事都翻了出來!最后還搭上了命!
祖母一定是瘋了。
她踉蹌的后退幾步,靠在桌案上,不可置信的看著魏老夫人。
魏老夫人好似早就料到了她的反應,她神色平靜,舉止如常,莫說瘋了,就連一絲絲激動的情緒都沒有。..
可她既然沒瘋,為什么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祖母,你方才,說什么?」
魏寶珠希望自己是聽錯了。
魏老夫人的手指從半開的月季花上掠過,忽然一用力,將那碩大美麗的花苞給揪了下來,用沒有半分憐惜的口吻問道:「怎么,你不敢?」
對方冷颼颼的話語從唇齒間輕飄冒出,激的魏寶珠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抿了抿唇,努力讓自己放松繃緊的臉色。
看來祖母并沒有開玩笑。
不是試探她,也不是瘋了。
是真的想讓她去殺了阮氏。
她有些不明白為什么,為什么她要殺阮氏?
誠然,要不是阮氏拿了假銀票,母親根本不會死。
她也想讓阮氏倒霉,但祖母有什么理由呢?
就算祖母讓她去殺李清懿都沒有這么讓人難以置信。
殺了阮氏,后果她很可能無法應對。
「祖母,我不懂……」
她望著魏老夫人,疑惑幾乎要從她身體上的每一個毛孔冒出來。
她不是不想殺阮氏,是她現在沒那個本事,阮氏若是死在她手上,李家絕對會活剝了她!
「你不需要知道為什么,你只需知道她得
死。」
魏寶珠感到無數涼意在心頭匯聚,「如果孫女做不到……」
魏老夫人望著窗外的夜色,緩緩開口,「你已經有了那樣一個母親,將來想要過上好日子,將要有個好前途,就要靠魏家替你籌謀,替你打算。如果魏家放棄了你,你下半輩子恐怕連你母親都不如。」
為魏家找到一顆「補藥」,并非她一時興起的念頭,而是她早就在籌謀這件事,只不過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目標。
如今李清懿住進了魏家,李家又與她密不可分,實在是太正好不過了。
李家就像一顆固元丹,將她吞下,魏家將容光煥發。
但她不需要與魏寶珠說明這一切,阮氏的死,要悄無聲息,不需要太多人知道內情。
魏寶珠靜靜的立在陰影中,看著燭光下的魏老夫人,卻覺得她此時的面容比自己更加晦暗。
她不是不知道祖母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能生出大伯那樣的兒子,本身又會是什么良善人物?
但她仍舊覺得可怕。
對方竟然讓自己的孫女去殺一個與魏家無冤無仇的人。
「祖母,我不是不敢,我是沒辦法。」
魏寶珠煩躁的踱了兩步,又說,「我若是這么做,李清懿不會放過去我,李庸也不會放過我阮家更不會放過我。」
魏老夫人覷著她,循循善誘,「所以這件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我甚至不會將這件事告訴我的兒子你的父親。并且,我會全力支持你,只要你計劃得當,小心行事,李清懿不會知道,李庸也不會知道,阮氏的娘家要找也是只能找到李家頭上。等到事成之后,我就給你挑選親事,只要是愿意跟魏府結親的人家,你隨便挑!」
魏寶珠震驚的看著她,「可是……可我怎么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她皺著眉頭詢問,聲音里漸漸沒了疑惑彷徨。
她怕的是殺了阮氏的后果,并不是害怕殺人。
魏老夫人神情漸冷,走到她面前,「你母親就做的很好,難道你一點都沒得到她的真傳?若不是對李清懿沒有防備,你母親做的一切堪稱天衣無縫。現在你已經知道了李清懿是個不好惹的,只要防備著她,事情未必不能成,再說,李清懿也不過跟你一樣是個十來歲的黃毛丫頭,你就這么怕她?」
魏寶珠也沉下臉,「可我母親殺的人根本不能跟阮氏相比。阮氏是李庸正妻,更是朝廷命婦,朝廷命婦莫名其妙的死了,是會有專人審理這些事的,何況李家和阮家都這么有錢,有錢能使鬼推磨,誰知道她們擁有多大的力量?到時候若是查出了我,別說祖母給我這些東西,就算是金山銀山我也無福享受了!」
魏老夫人卻不以為然,「命婦又如何,李家才到京城幾天,又有多少人脈可以動用?再者說,朝廷再查,也得有證據才能查,你好好開動你的腦子,讓她死的不露痕跡不就成了?難道我還能不替你打掩護?非要讓人看出破綻?」
魏寶珠咬唇,「就算是這樣,祖母為何一定讓我去,為何不找個信得過的下人。」
魏老夫人搖頭:「這件事,不能讓任何外人知道,至少,這個動手的人一定要姓魏,與魏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你最好不要假手于人,如果有,事后也必須立刻除掉!」
她頓了頓,又說:「之所以交給你去辦,自然是因為你母親已經對阮氏伸過手了,你去接觸李家,甚至痛恨李家,都不奇怪,也更順理成章。就算之后李家人有所懷疑,也不會聯想到魏家的其他人,比如我。」
魏寶珠聞言,眸色冷下來。
魏老夫人說道:「你是我的孫女,說白了,也是我魏家的財產,籌碼。身為魏家的孫女,不管
是哪一個,將來都要為家族付出,而你,這件事就是你要為魏家做的事,做好了,功成身退,魏家不會再對你做任何要求。」
她的話,雖然自私冷酷,毫無人性。
但魏寶珠不得不承認,她只不過是將那「披著」親情的真相給說出來了而已。
就算她不答應這件事,以后也要為了家族而受到擺布。
魏老夫人看她的面色,又說,「你所考慮的,不過是最壞的情況,你怎么不想想,這件事辦成了的好處?看看你母親,做的事件件都讓人找不到證據。」
魏寶珠抬起頭,望著她,眼里的情緒無比復雜。
即便是一件工具,好歹她被祖母坦誠相告,不必再顧忌什么虛偽的親情。
但她還是要好好考慮考慮。
因為這件事風險太大了。
一不小心,不僅會丟掉將來,還會像她母親一樣丟了性命。
魏寶珠深吸一口氣,調整了心緒,說道:「祖母,我要回去好好想一想,改日再給祖母答復。」
魏老夫人不置可否,淡淡道:「去吧。」
魏寶珠緩步走到門口,打開門走了出去。
回了二房,魏寶珠進了自己的屋子就再沒出來。
一夜輾轉反側,幾乎沒合過眼,就這么翻來覆去到了天亮,滿耳滿腦都是魏老夫人讓她殺阮氏的話,還有她分析的那一大堆利弊。
當然還有她給出的那些誘人的條件。
她內心深處知道這件事不能做,可她又深深為自己的處境而感到憂慮。
就算以后不能到四皇子身邊,她有了那些銀錢傍身,又有祖母的保證,她哪怕下嫁,也能保下半輩子。
不過,她若是辦成了這件事,也等于有了祖母的把柄,以后在魏家,她再也不用擔心!
細細想來,好處是數也數不盡。
但,阮氏又不是魏家人,她在李家,想要悄無聲息的,在李家一眾忠心奴仆眼皮子底下捕捉痕跡的殺人,又如何能辦得到呢?
魏寶珠頭疼欲裂,不知不覺就熬到了天亮。
翌日,她再次到了松鶴堂,神情委頓,雙目無神,魏老夫人卻也只當沒看見,什么都沒提。
李清懿自然注意到了魏寶珠頻繁出入鶴延堂的事。
這兩日她反來覆去的琢磨,心里的懷疑又不覺加重了些許。
尤其當這兩日她回想起前世之事時,從前很多被她忽略過去的微小事情又一點點浮上腦海。
李清懿知道,林氏算計李家錢財的事情已經引起了魏老夫人的注意。
接下來,她不知道魏老夫人作何打算。
但對方決不會因為李家態度強硬就放棄那個念頭。
魏家人的胃口一向大得很!
瞧著魏老夫人近日里對魏寶珠的態度。
難道她想讓林氏的女兒以「贖罪」的名義,替她去做這件事情?
可魏寶珠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又能對李家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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