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是一個丫環,而且死了已經有一會了,身上都泡腫了,管事們把人打撈到湖邊,上去一摸鼻息,早就死透了。
急忙回來稟報。
這丫環是寧氏身邊的人,被寧氏差到府外辦事去了,之前還有人問起她,說怎么入晚了還沒有回來。
只不過當時大家也沒在意,府里辦喪事,主子和下人都亂成一團,一個出去辦差事的丫環沒看到,可能在回來的時候,被其他的主子叫住,去做什么事情了,一時回不來。
誰也沒想到這個丫環居然死在后院的湖里。
虞仲陽派人去查了,有人說看到這個丫環回來的,回來的時間還挺早的,是一個人回來的,之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現在莫名其妙的死在這里,誰也說不清楚是誰干的。
有人提起是不是那個無賴男子,當時這個男子就躲在后門外的院子,那里離這湖應當也不遠了,會不會這個丫環發現了這個男子,被男子殺了滅口?
這么一說,大家也都覺得有道理,只是現在這男子已經被送到衙門去了,這會也問不清楚,不過這解釋最合理。
只是這解釋是解釋,再加上靈堂上面棺槨溢血之事,莫名的讓人覺得心頭發寒,總覺得征遠侯府的情形很詭異,夜色中仿佛有一只無形的鬼手似的……
接連發生了兩件詭譎的事情,原本定下的守夜換人了,人數安排的更多,虞瑞文怎么也沒同意虞兮嬌守夜的要求,把她趕了回去,讓她回府休息,讓她明天白天來一趟就行,至于晚上還是讓別人守的好。
虞兮嬌無奈只能回去。
燈光下,梳洗完的虞兮嬌披散著頭發,拿著畫筆在繪畫,修修改改,畫的很認真,四下里很安靜,唯有她提筆、放下的聲音。
微合的窗無聲的打開了,封煜無聲的出現在窗邊,扯了扯掛窗口落下來的幔紗,虞兮嬌才驚覺抬頭。
內室門口,晴月推門進來,看到封煜,差點尖聲大叫起來。
虞兮嬌臉上露出柔和的笑意,對她偏了偏頭,示意她先出去。
晴月不想走的,卻在看到自家姑娘溫婉平靜的面容后,退了下去。
她也沒離開,直接就守在了內室門外。
虞兮嬌看向封煜,看封煜的樣子,也是梳洗后過來的,外面穿一件寬大的白色帛衣,長長的黑色隨意的扎起,有幾縷沒扎好在他肩上落下,在這樣的夜色里,居然有種不可言說的清冷,看著虞兮嬌的目光更是纖塵不染一般。
斜靠在窗前,安靜的樣子更像是一卷美麗的畫卷。
當然,這只是安靜的時候……
方才晴月緊張又驚恐的表情對于封煜來說,沒有半點干擾。
“你畫的是什么?”封煜懶洋洋的開口,虞兮嬌這才發現這位齊王世子其實不是在看自己,他看的是自己面前的畫。
“隨便畫畫,一時睡不著。”虞兮嬌道,伸手把面前的畫隨意的一折。
“我看看。”封煜一按窗臺,跳了進來,手伸向了虞兮嬌。
虞兮嬌沉默了一下后,把畫交了出來,封煜接過看后,精致的唇角一勾:“居然畫的是馬。”
世家千金若是繪畫,往往會畫一些花鳥蟲魚之類的,很少有人會畫馬,既便有人會畫,也少了幾分神韻,必竟世家千金對馬的了解,最多就是一匹溫順的小馬,隨意的走上幾步,至于馬真正的騰步飛躍,很少有會體味,更不太可能畫下來。
眼前的這畫,雖然才起勢寥寥幾筆,卻讓人已經清晰的感應眼前之馬的飛揚和精神。
“畫的不錯。”封煜懶洋洋的道,揚了揚手中的畫著卷,“江南一帶的閨秀女子,現在都這么會畫駿馬了嗎?”
“江南之地,女子擅長的是刺繡,這畫也是我的愛好罷了。”虞兮嬌收斂起心神,柔聲道,“讓世子見笑了。”
“聽說你幼時就離開京城,被抱往江南數年,怎么和征遠侯府扯上關系?”封煜挑了挑眉,問道。
“是自小就離開京城,這么多年一直呆在江南,但是三年前,蘭萱縣君卻是救了我。”虞兮嬌瞟了一眼封煜半敞著的領口,極是無語,這位安王世子半夜三更不睡覺,滿世界的亂溜達,也不知道多穿一些。
“所以說,蘭萱縣君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封煜問道。
虞兮嬌坦蕩的點頭:“蘭萱縣君的確是我的救命恩人!”
有了這理由,關注虞蘭萱的事情,就不會引得別人懷疑,這理由她現在要用,將來還會用。
封煜伸出修長的手指,在窗臺處敲了敲,忽然露出一抹邪肆之極的笑容:“莫如,我們來把這事攪的更好玩一些,如何?”
虞兮嬌心頭一怔,下意識的問道:“世子要怎么做?我配合就是。”
“倒真是一個膽大的,居然問都不問清楚就同意?”封煜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侯夫人和世子俱要去往齊地,世子覺得我還有什么理由不配合?”虞兮嬌微微一笑,目光平靜而誠懇。
這話不知道哪里逗樂了封煜,他笑著伸手往征遠侯府方面指了指:“你是不是看不慣征遠侯府?”
“世子難道不是?”虞兮嬌反問道。
“本世子……自然也是極看不慣!征遠侯府里居然藏有刺客行刺本世子,敢讓刺客隱身在此處,就是得罪了本世子,對于得罪本世子的人或者事,本世子向來都講究有仇報仇,沒仇找點仇也要報上。”封煜斜睨了虞兮嬌一眼。
虞兮嬌一陣無語,一個人能把睚眥必報說的這么清新脫俗。
這位齊王世子不說話時,甚至會讓人覺得皎皎君子,公子世無雙,可偏偏這一說話,才會發現什么公子世無雙,都是假的。
“世子要怎么做?”沉默后,虞兮嬌問道。
“也沒想好,先走一步算一步,不過征遠侯府既然已經得罪了本世子,總不能讓他舒服就是。”封煜漫不經心的道,窗口的風起他的幾絲黑發,然后又緩緩的落下來,看著還有幾分悠然。
這話說的幾乎是蠻不講理的,虞兮嬌肯定征遠侯府的每一個人都沒膽子暗算封煜,封煜的這種莫名其妙的敵意,其實過于的蠻橫了一些。
但此時,她只想說,這話里的意思……她喜歡!!
很好,征遠侯府又多了一個敵人,她喜歡!
唇角微微一勾,笑容嫣然中帶了一線狡黠:“世子說的極是,我刺遇之事應當也和征遠侯府有關系,只是最后就死了一個婆子,其他的什么也沒查出來。”
封煜垂眸看了看眼前的少女,披散著秀發的少女看起來更是弱質纖纖,既便沒有長開,這樣的容色在京城也是數一數二的,風吹過,有秀發揚起,落在她面前,似乎拂到了她長而卷翹的睫毛,讓她那雙在夜色中若碎瞳一般的眼眸瞇了瞇。
這樣子看起來就像是貓了。
封煜笑瞇瞇的看著虞兮嬌:“你這小丫頭果然不錯。”
“多謝世子夸獎。”虞兮嬌側身一禮。
封煜伸手把畫拍在桌上,指了指道:“這幅畫畫好后,給本世子送過來。”
“是送到齊王府?”虞兮嬌水眸轉了轉問道,總覺得他穿這么一身衣裳,不像是會穿過小半個城,到這里來的樣子,齊王的府邸并不在這一片。
“征遠侯府隔壁。”封煜伸手往一個方向指了指,懶洋洋的道,“本世子受了傷,一時間難以行動,就權且在那里休息休息。”
征遠侯府的那一邊,一直是空著的,聽說是以前的一位官員的府邸,只不過虞蘭萱這么多年,從未見過這家人。
如果是那一處,也就解釋得通這位齊王世子,現在衣衫不整的跑到這里來的原因,必竟還是因為近。
“世子,之前就是住在那里,什么……時候到的?”
虞兮嬌神色不變的道,手卻在袖底緩緩的握緊了拳頭,這位齊王世子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本世子進府的時候,正是征遠侯府救火之時,刺客就是藏身在救火的人群中。”封煜伸手一按窗臺,從窗口一躍而出,風吹起他寬大的衣裳,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膚,看著很有以往名士一般的風流。
而后便消失在夜色中。
虞兮嬌沉默的伸手把窗戶合上。
“姑娘,您沒事吧?”內室的門驀的推開,晴月驚懼的跑了進來。
“我沒事。”虞兮嬌搖了搖頭。
“姑……姑娘,他……他是誰?”晴月緊張的上下打量虞兮嬌,發現她真的沒事,心口的一塊大石頭才重重的落地。
“他是齊王世子,那一日你暈倒在小佛堂前,也是他手下的人所為。”虞兮嬌溫柔的笑道,輕輕的拍了拍晴月的胳膊:“別怕,無礙的。”
她以后應當還會跟齊王世子打交道,這事無須瞞著她身邊的人。
“齊……齊王世子,小佛堂前是……是因為……?”晴月的眼睛驀的瞪大,話結結巴巴說不下去。
“好了,真沒事,我要睡了。”虞兮嬌走到床前躺下,眼睛微微的合了起來,一邊還在叮囑晴月,“明天一早記得去向二舅母說一聲。”
明天,她還安排了二舅母去祭拜的事項,她和虞蘭萱之間的關系,也應當由二舅母告之所有人,當然她還要借二舅母送一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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