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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大姐覺得?”
“我覺得是……假帳本。”虞竹青這幾日被虞兮嬌教了不少,這會鼓著勇氣說出自己的想法,話出口才覺得沒有想像中的那么難。
“在假的當然也會有真的。”虞兮嬌點頭。
被肯定后虞竹青越發的放松起來:“如果能找到真的就好了,會不會銷毀了?”
“真的帳本應當在。”虞兮嬌肯定的道,“這些真的帳本才是需要盤點的,真正的利潤到不了大姐的手中,但不可能到不了夫人的手中。”
所有的一切都是錢氏在管著,包括虧本,包括買賣。
“夫人手中?”虞竹青一驚,“攬月小筑?”
“不可能會在攬月小筑,應當在一個地方,包括大姐的地契、房契。”虞兮嬌意味深長的道。
“鋪子已經被賣了?”虞竹青聽懂了她話里的意思,臉色大變。
“那么久之前就被拿走的,大姐憑什么覺得這么久,夫人什么都沒做,就等著你回來再賣?”虞兮嬌認真的反問道。
“可方才李姑姑說……還在找買家。”虞竹青吃驚不已。
“這種事情當然不會告訴李姑姑,那個姓寧的掌柜才是關鍵,我猜這個姓寧的掌柜是征遠侯府寧夫人同族之人。”虞兮嬌提示道。
虞竹青又后悔又著急,絞著手不知道千頭萬緒現在要怎么做。
“大姐,你隨我去見一個人,或者這個人可能給我們答復。”虞兮嬌拉了拉虞竹青的手,笑道。
馬車在明月的指引下,轉了好幾個彎,從熱鬧的街市轉到一個小巷子里,在一處不大的門前停下。
是一個小院子,明月先下去敲門,出來一個丫環看到明月,急忙行禮。
虞兮嬌和虞竹青一起下了馬車。
“見過兩位姑娘。”丫環上前行禮。
“這是三妹的丫環?”虞竹青看了丫環的臉幾眼,驚訝的問道。
“是我院子里的丫環,這幾天并不在,讓她到這里來服侍一個人。”虞兮嬌笑道,往里行去。
“誰?”虞竹青下意識的問。
“大姐進來就知道了。”虞兮嬌含笑不語。
眾人一起往里進去,就三間屋子,明月領著她們去了左廂房,一進門看到床上躺著的習嬤嬤,虞竹青驚的停下腳步。
躺在床上的習嬤嬤一動不動,臉色蒼白憔悴,整個人仿佛沒有生氣一般,臉上也沒有一絲血色。
“習嬤嬤?”虞竹青看向虞兮嬌。
虞兮嬌點頭:“的確是她。”
“不是說發賣了嗎?”虞竹青不解的皺起眉頭,府里都說習嬤嬤被打的半死,還是二姑娘求情,沒有當場杖斃,之后就被拉下去發賣了,聽說已經被打的差不多了,血流的一路,被拖出去看著沒多少氣。
估計拉出去不會有人賣,直接就死了。
沒想到居然在這里看到習嬤嬤,看這樣子至少還有一口氣在。
“我對父親說的,想問問她一些事情,父親的人就把她給了我。”虞兮嬌眼神幽深的看著床上的習嬤嬤,淡淡的道。
彩云去搬來兩把椅子,請兩位姑娘坐下。
丫環上前到習嬤嬤耳邊低聲叫道:“習嬤嬤,習嬤嬤。”
聲音小了些,一時沒叫醒,丫環又加大了聲音,床上的習嬤嬤這才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亂晃,看不清楚人影,再閉上眼睛閉開,才發現眼前之人是誰,不由的一陣苦笑,原來帶走自己的不是夫人和二姑娘,居然是三姑娘。
“老奴……見過兩位……姑娘。”習嬤嬤想爬起來,無奈身子重的抬不起來,只喃喃道。
聲音很低,幸好屋內還算安靜,還能聽清。
“習嬤嬤,我想問大姐店鋪的真帳本在哪里?”虞兮嬌也沒多言,直接開門見山的道。
習嬤嬤虛弱的眼神驀的抽緊,粗重的喘了幾口氣道,“三……姑娘,老奴不知道……您說什么?”
“在寧夫人處,還是在錢老夫人處?”虞兮嬌沒理會她的言辭,目光灼灼的落在習嬤嬤身上。
習嬤嬤是錢氏的心腹,這些事情她必然是插手的。
不過也因為習嬤嬤是錢氏的人,想從她嘴里套出話并不容易。
“三姑娘……老奴真的什么也……”習嬤嬤身子稍稍動了動,還想辯解。
虞兮嬌手一抬,制止她說話,冷笑一聲道:“習嬤嬤你應當明白自己的處境吧?”
“老奴知道……老奴活不了。”習嬤嬤苦澀的道,這已經是最好的了,至少不會連累自己的家人。
“如果不是我讓人把你帶過來醫治,你應當就在被拉出侯府大門不久,就死了。”虞兮嬌冷冷的道,目光凌利的落在習嬤嬤的臉上,“二姐救下你,是不是特別感激?”
在她凌利的目光下,習嬤嬤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
“二姐要救你,早早的就可以救你了,為什么等到你被打的差不多的時候出來,你真的沒想過?”虞兮嬌容色冷凝。
“老奴……將死之人。”習嬤嬤閉上了眼睛,只說了這么一句,她是將死之人,不想去考慮太多的事情,只求家人無恙就行,至于其他的,她不敢想,也不愿意多想。
“將死之人還不說真話?”明月見她如此,厲聲斥道。
習嬤嬤依舊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任憑你們處置的意思。
“三妹。”虞竹青低嘆,伸手拉了拉虞兮嬌的衣袖。
虞兮嬌搖了搖手,沉吟許久,神色難辯。
時間久的讓床上的習嬤嬤以為人已經走了,忽然聽到虞兮嬌的聲音傳過來:“習嬤嬤是不是覺得我沒辦法到錢府,討要你的家人?”
習嬤嬤手一哆嗦,但還是忍住了,她的家人都在錢府,她是陪嫁過來的,這么多年她的家人在錢府過的都很好,兒子還脫了賤籍,這都是主子的恩典,既便是為了家人,她也不能說。
想到家人,就算習嬤嬤已經打定了主意,臉上還是顯露出幾分痛苦、掙扎。
“錢老夫人要把大姐嫁給寧慶,應當是看中了大姐手里的嫁妝,不只是這幾家鋪子還有大姐手里的一些錢財。”虞兮嬌道,“這么一想,大姐店鋪真的帳本應當就藏在侯夫人的娘家,也就是錢侍郎府里,巧了,借著這事還可以去找找習嬤嬤的家人。”
習嬤嬤心頭一震,但隨既放松了下來,嘴里忍不住道:“三姑娘……若是覺得對,就去查吧,老奴……將死之人,又何必造什么罪孽。”
“習嬤嬤覺得自己沒罪孽?”虞兮嬌冷笑道,“不管是征遠侯府,還是宣平侯府,習嬤嬤都是罪孽深重,既便是死了,也會入十八層地獄,不知道到時候受烹油剜心之時,習嬤嬤還會覺得自己沒造罪孽嗎?”
習嬤嬤原本就蒼白的臉狠狠的抽搐了一下,誰都看得出她的激動,手緊緊的握著被子,眼睛雖然還是緊閉著,眼珠子卻在亂動,呼吸也急促了幾分,而后驀的閉開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氣。
“習嬤嬤,我若是去錢府找你家人,說是你說的,帳本在錢府,不知道錢府上的老夫人會怎么對待你的家人?”
虞兮嬌下一句話跳脫的厲害,又突然轉了回來。
習嬤嬤大喘著氣,像是被扔上岸的魚,好不容易這口氣才喘回來,滿頭大汗,目光虛弱的看向虞兮嬌:“三姑娘……隨……隨你吧!”
“不過,我覺得寧府也有可能,不如我先去寧府,說是你說的。”虞兮嬌看著習嬤嬤的神色,忽然笑了。
習嬤嬤呼吸頓住,抬起頭痛苦的看向虞兮嬌,伸出手指,指了指虞兮嬌才想說法,卻突然之間卡住,眼睛直往上翻。
明月一看不好,急上前伸手拉起習嬤嬤用力的拍了二下,習嬤嬤終于緩過氣來,豆大的汗珠從頭上滴落下來,呼吸粗重。
“三……三姑娘……”習嬤嬤用力的咬了咬牙,咽下喉嚨處的腥甜,一手按在床上,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又指向虞竹青,嘴硬實的超過想象,“老奴……什么也不知道。”
到了這種時候,居然還能一句不說。
“先去寧府,還是先去錢府?”虞兮嬌低緩的道,話一個字一個字的冒出來,一邊看著習嬤嬤的反應,柳眉微微蹙了蹙,習嬤嬤的反應不意外,意外的是習嬤嬤一家人不在宣平侯府,卻在錢府。
習嬤嬤是錢氏的陪嫁,家人卻還在錢府,就沖這一點習嬤嬤就不敢背叛錢氏,可這種事情在世家嫁娶中很少,若是陪嫁必然是一家人全過去,否則怎么保證下人忠心。
如果不是自己當時把人先截了下來,外面應當早早的有錢府的人候著,就等著自家府上發賣,他們可以過去買下來。
只不過現在被自己截了胡。
她一再的試探,故意攪亂習嬤嬤的心,不過是為了讓習嬤嬤自暴其短罷了,而今其實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了。
習嬤嬤喘的急促,手用力的捂著胸口,才想說什么,嘴里突然吐出了一口血,身子劇烈顫抖著向后倒去,重重的摔倒在床上。
屋內一陣安靜,虞竹青的臉色驀的變的蒼白。
明月上前兩步,伸手在習嬤嬤的鼻翼間探了探,道:“姑娘,已經死了。”
虞兮嬌站了起來:“賞她一個棺木。”
說完看向虞竹青:“大姐,我們先回去,這件事情已經有了眉目,我們回去再商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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