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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寧妃娘娘晉見。」內侍低聲稟報。
御書房氣氛冷凝,刑部尚書靜等皇上下旨,忽聽到內侍傳的話,眉頭稍稍皺了皺。
「讓她進來。」皇上厲聲道。
內侍下去傳話,不一會兒便帶著寧妃緩步進門。
寧妃走得很慢,也很莊重,每一步路都走得穩穩的,能在后宮當了這么多年的寵妃,即便再慌再亂,再怨恨,臉上表情一如既往的平和,這幾步路走得穩妥得很。
「臣妾見過皇上。」寧妃上前跪地行禮。
「愛妃所來何事?」皇上陰沉著臉問道,刑部尚書才進宮稟報事情,寧妃居然就趕過來了,這原本就說明了問題。
「臣妾方才從鳳儀宮前經過,聽兩個宮人在說妾身是征遠侯府寧氏背后之人的話,臣妾不知道具體是什么事情,急忙過來稟報皇上。」寧妃的眼眶微紅,頭低下,聲音黯然,「臣妾不知道哪里出了錯。」
作為寵妃,能在無子的情形下盛寵這么多年,對皇上的心思也是有所了解的,特別是征遠侯府的這件事情上。
如果還有誰更不愿意這事是后宮之事,那就是皇上了。
不動聲色的把皇后拉進來,寧妃不覺得有什么差錯,她就不信皇后會不知道此事,現在恐怕就在鳳儀宮偷著樂了。
沒想到皇后居然將了自己這么一軍,這是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了,寧妃又豈甘心被皇后這么陷害,上來就先把皇后也拉進來。
「皇后處的宮人說的?」皇上冷著臉問道。
「臣妾聽得不清楚,臣妾惶恐不已,只希望……只希望不會有什么禍事。」寧妃伏下身子,微微顫抖,她原本削瘦,這會看著更加的可憐。
「認得出哪兩個宮人嗎?」皇上面色雖然陰沉,聲音卻緩和了幾分。
「臣妾不敢,臣妾只遠遠的聽到,隔著墻,也沒看到人影,停了一會再過去的時候,就沒人了。」
寧妃委屈之極,也把一個受壓制的妃子的形像做足。
面對的是皇后的人,所以她不敢妄動,但又因為這件事情關乎到自己,即便只是聽得不清楚,也趕緊到皇上面前來報備,生怕惹上禍事。
皇上并不愿意寧妃和皇后爭斗,哪怕再寵寧妃,以往對寧妃說起皇后之事也是極不喜的。
這也是多年來寧妃動不了皇后的最重要原因。
不是沒試過,但最后都沒行,皇上對皇后極信任,她若說的多了,反倒惹得皇上動怒。
「那你過來做甚?」皇上冷冷地問道。
「臣妾……臣妾來說明和征遠侯府寧氏的關系。」寧妃表現的天衣無縫,而后苦笑一聲,「皇上,您還記得臣妾生母之前重病的事情嗎?」
這事寧妃有報備,皇上當時還派了太醫過來。
「有此事!」
「臣妾在后宮,沒辦法服侍生母,愧對生母的養育之恩,寧妃當時就幫著臣妾盡了一份孝心,讓寧氏進宮也是因為她對臣妾有恩,如果不是她盡心的服侍母親,母親現在恐怕都……」
寧氏說到這里說不下去,臉上滑落兩行珠淚,「皇上,不管寧氏的為人如何,她做錯了什么事情,至少她對臣妾是有恩的。」
這事否認不了,索性還是認了。
特別是這種時候,更應該讓人知道自己的感恩,解釋也從感恩層面上去說,這是寧妃方才一路上過來時想好的對策。
有些事情賴不掉的,但有些事情卻可以迂回的解釋。
「皇上,寧氏為人或者是真不好,也或者是別有用心地對臣妾,但她對臣妾的恩情,臣妾也是記得的,就算現在……她已經不在了,但她當時是真的對臣妾有恩,如
此大恩,臣妾不能不報,只能重賞她。」
寧妃抬眼看向皇上,聲音哽咽:「臣妾真的不知道,這哪里就錯了?是因為臣妾重賞了寧氏嗎?可寧氏是真的對臣妾有恩情,臣妾不孝,不能陪在重病的母親身邊,是寧氏特意進府去陪的母親。」
御書房內很安靜,皇上沉眉靜思。
刑部尚書皺眉頭,寧妃的話其實聽起來很有道理。
但又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畢竟是老刑名了,對于這種似是而非、偷換概念的解釋,還是覺得有些異常。
不過,這會也不是他該說話的時候,刑部尚書只是靜靜的聽著。
「寧氏和你……只是這樣的關系?」皇上終于開口,聲音壓仰。
「是,皇上,如何您不信,可以去查,臣妾和寧氏是因為母親的事情才稍稍熟悉起來,之后的一些賞賜也是母親的原因。」
寧氏斬釘截鐵地道。
皇上又是一陣沉默。
寧妃微微顫抖,臉色漸漸變得蒼白:「皇上……是不是……是不是有人要用征遠侯府的事情陷害臣妾?臣妾只是一個后妃,平時最多也只是賞賜一下他人,和宮外并沒有聯系,母家又是敗落的,父母兄弟無一特別出息……」
這話自艾自怨的很,最后眼淚一串串地落下,哀聲不已:「皇上,臣妾只是一個弱女子,幸得遇皇上……否則……否則臣妾恐怕都已經不在這人世間了,臣妾沒有子嗣,也沒有為皇下生下一兒半女,臣妾之錯。」
最后一句話說完,已經是哀聲的哭了,沒生下子嗣,是寧妃真正的痛。
所謂的貴不可言,如果對應著沒有生下一兒半女,寧妃還真的沒有半點優勢。
貴不可言就只是一個后妃?
刑部尚書品了品之后,眉頭皺的越發的深了,這事沒有想象中的好辦,說寧妃貴不可言似乎有些不對。
后宮誰貴不可言,皇后還是太后?或者說生下子嗣的幾位后妃,畢竟她們的身份,以后可能為太后!
這么一想,寧妃的可能性又少了許多,一個沒生下子嗣的寵妃,也只是一個寵妃而已,是沒有以后的。
進宮之前覺得必是寧妃,此時連刑部尚書都覺得這個「貴不可言」未必就是寧妃了。
刑部尚書是這么想的,皇上也是這么想的。
「既此事與你無關,就先回去吧。」皇上開了口,聲音帶著些撫慰,不再是方才面沉似水的樣子,顯然是相信了寧妃所說。
「臣妾告退。」寧妃見好就收,抹了抹眼淚,又向皇上行了一禮,這才扶著宮女起身,委委屈屈的離開御書房。
等寧妃退下,皇上抬眼看向刑部尚收:「愛卿覺得如何?」
「可能……是和寧妃娘娘沒關系。」刑部尚書苦笑,現在就只是似是而非的話,他根本不能肯定。
若真論起來后宮的幾個后妃,或者都有可能。
「寧妃和寧氏雖是同宗姐妹,但之前并無來往,的確是在寧妃生母重病的時候才來往的,愛卿此事再去查來,總得查問個清楚,看看寧氏身后到底是什么樣的女子,居然敢自稱貴不可言。」
皇上冷哼一聲。
一句話,把「貴不可言」又降了一級,只是一個「自稱」。
「自稱」是自以為是,并不是真正的「貴不可言」。
這就從根上把范圍再一次放大,一些有野心的女子,也是可以自稱貴不可言的……
或者她們將來也有機會可以登高!
刑部尚書一愣之后,忽然反應過來:「皇上,微臣可以查端王、勇王府嗎?」
如果放大范圍,不只是盯著后宮,那就是幾位皇子的后
院也極有可能。
儲位未立,皇子的后院,是不是也有野心勃勃的女子,在里面攪風攪浪?這么一想端王府就最可疑了。
勇王府現在只進了一個庶妃,還是一個沒有根底的,從小地方來的,當初為了救生父鬧出許多事情,可見是真的沒什么實力,否則也不會鬧到這種地步,現在隱隱有許多人懷疑這女子別有用心。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女子不可能是寧氏背后之人。
而端王的幾位,特別是端王正妃,若論起來,其實也可能自稱「貴不可言」,想到這里,刑部尚書臉色大變,但他職責所在,又不得不問。
「去查吧,此事不管是哪家府上的,都可以查問清楚,一個寧氏,一個寧氏背后之人,居然牽扯到安國公府的事情。」皇上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目光可見的整個人沒了精神,若不是刑部尚書一直在,差點就覺得整個人換了似的。
精神氣完全不在,哪怕是坐著,看著也有些歪。
知道皇上已經沒什么精神,刑部尚書不敢再留,恭敬的行過禮之后退下。
在門口遇到一個女子過來,容色出彩,端莊中透著妍麗,身后跟著內侍,內侍手上捧著一個紅綢蓋著的蓋碗,卻不是以往的寧妃。
刑部尚書退在一邊,看到內侍引著此女進去,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后大步往外走,這事看著并不好辦,特別是牽扯的還比較大……
「貴不可言?」虞玉熙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愕然地看著端王府派來的人。
端王府派來的是一個婆子,張宛音派來的。
見虞玉熙重復問起,道:「側妃娘娘說得極是,王爺和王妃都聽說了貴不可言的說法,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女子可以稱之為貴不可言。」
說這話的時候,婆子是笑著的,但看著皮笑肉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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