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姜陵沉浸式寫文的時候,總有一些意外會降臨。
就比如此時,姜陵就聽到了吵嚷的聲音,能傳到書房來,可見來人嗓門之大。
姜陵走出書房,沒有看到小瓶。平常這個時辰,小瓶都是在掃地的。想來小瓶應該是到前院去了。
姜陵走到了前院就看見兩個掌柜,三個賬房還有七八個伙計正圍著柳枝說著什么。
小田、孟姐還有黃一平盡力為柳枝和人群隔開了部分距離。
“諸位來我姜家又何貴干?登門拜訪卻不告知我這個主人只怕有失禮節。有什么只管跟我說,我母親年事已高,別去為難她。”姜陵站了出來。
兩個掌柜對視一眼,最終一個圓平臉的掌柜向著姜陵的方向走了一步,作揖行禮:“第一次見小姐,讓您看到如此不堪的一面,實在是汗顏。我曾給令慈寄過一封信,說明了于今日拜訪。可能是信件過多,忙忘了。我姓洪,您可以叫我洪掌柜。”
“洪掌柜,雖然我去錦繡布莊的時候少,但也不是沒去過。我記得這應該是我第四次見你,您是記憶衰退呢?還是我姜陵這個錦秀布莊的主人過于沒有存在感了?”姜陵利用語言及文字陷阱,使得洪掌柜落入了姜陵的節奏。
洪掌柜陷入了兩難境地。如果他承認記憶衰退,那就正合了柳枝辭退他的理由,所以不能承認記憶衰退。
可是如果他選擇另一邊,那就是輕視東家,親自把被辭退的理由送給了人家。
雖然一直以來負責布莊經營的是柳枝,但是姜陵沉著穩定的模樣一看就是能做主的樣子。就這樣他們分出了一半的人圍向了姜陵。
柳枝見人往姜陵那邊走也急了,她拍了拍黃一平的肩,想要讓最有力氣的黃一平去幫姜陵。
黃一平也跟著人擠了過去,然后擋在了姜陵前面。
洪掌柜不回答,姜陵挑了一位一看就是一臉茫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的伙計問道:“您是來做什么的呢?做一天的工,有一天的工錢,您今天沒有工作而是到這里來,您的妻子與孩子要吃些什么呢?”
“我聽說東家要換了錦繡布莊,改成織什么的。我都要沒有工可做了,哪里還管得了今天。”伙計并沒有記清楚紡織廠叫什么,只是別人聽說他們要一起被辭退了,以后沒有辦法賺錢,正好有人組織勸說東家繼續開錦繡布莊,他也就跟著來了。想著萬一東家能夠回心轉意也是好的。
“我們并沒有要關閉錦繡布莊,我們想要建紡織廠就是為了更好地經營布莊。目前,我們不僅不會辭退你們,還會雇傭更多的人來做工。您應該同您的伙伴們一起回去做工的,哪怕是半日的工錢也是工錢不是嗎?”姜陵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最終目的是先把人給勸回去。不然真的多人,她們可招架不住。
這時有人提出疑問:“你是在騙我們的吧?”
姜陵沒有放任他在人群中說話,而是讓黃一平把一個黑瘦的人帶出了人群:“在人群里,大家都聽不真實,現在你說吧。”
黑瘦的伙計一下子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之下,他忍不住想要后退一步,回到令他感到安全的人群。
洪掌柜眼見事情在一點一點地被姜陵平息,有些沉不住氣:“您這樣審問他,他哪里還敢說實話呢?”
“洪掌柜,我并沒有問你。若是像剛剛一般亂哄哄一片,連誰說了什么都聽不清又要如何解決問題?還是說您并不希望解決問題,反正您有多年當掌柜的經驗,到了下一家繼續干。您可是找好了下家?而且審問是曾大人的權力,我不過是民女一個,哪里敢用審問,只不過是請他來做代表,相互溝通罷了。”姜陵氣定神閑地答道。
算上這一次,洪掌柜已經被姜陵懟了三次了,他自覺丟臉不肯再開口,只把用余光掃向與他同來的孫掌柜。
一起來的,你倒是開口啊!
“您想要說什么,現在說吧。”姜陵向前走了一步,步步緊逼地問道。
黑瘦伙計被姜陵所震懾,一時之間竟忘記了背好的臺詞,他支支吾吾地也說不出來個一二三。
“吳友走了就在三天前,李亨也走了,是在前天,陳福走了,就在昨天,東家一天辭走一位伙計,不知道什么時候到我孫來德?”孫掌柜他終于出擊了。
孫掌柜舉出的例子都是切實發生,曾經他們還一起工作過。
人群立刻嗡嗡作響,吳友李亨陳福只要不是和他們關系差到能結冰,那么必定有那么一個人是跟他們交好的。發生在身邊,如何能不琢磨。
姜陵相信柳枝辭退三人都是有理由的,只是她平時確實不太關心家中產業,并不清楚其中內情,也不好亂開口,免得回旋鏢扎到了自己。
這個孫來德說話還是有水平的。就在姜陵犯難之際,小瓶帶著張衙役等人回來了。見到官差,所有人都像是老鼠見了貓,他們恨不得藏在最后面不被注意到。在人人都往后面擠的情況下,所有人都后退了不止一步。
柳枝和姜陵面前圍著的人都散開了。
張衙役走上前問候道:“太太,小姐,你們沒有受驚吧?”
柳枝說道:“并沒有,您來得正是時候。”
“那就好。小姐,曾夫人讓我待她向您問好,她叫您不用擔心,魑魅魍魎在光下只會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張衙役本來就是要到姜家來走一趟,替縣令夫人帶話。現在正好,還能震懾一下欺負孤寡的刁民。
伙計可能沒聽太懂,但兩個掌柜的可是聽懂了。整個鄞縣就只有一個曾夫人,還能是誰,當然是縣令曾鴻的妻子許茹。
沒想到姜家竟然跟縣令夫人的關系如此親密,是他們被流言影響做偏了判斷。只是如今他們要如何收場呢?
“對了,孫掌柜,請您放心開廠開店都是需要新的人去坐鎮,您和洪掌柜經驗豐富,我可能需要你們其中一人去管理紡織廠。您且把心揣回肚子里,有本事的人走直道就夠了。”姜陵把兩人分開,無論他們認為哪里是苦差事,他們總有一個是要去干那個“苦差事”的。不平衡就是這樣建立起來的。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