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你不知道？”

童淋苦笑的點頭。

王榮山手捏著下巴陷入沉思，童淋也沒吭聲，片刻后，王榮山才開口說，“耿主任應該是怕你擔心，所以才瞞下你這件事。長輩為你們晚輩著想，是你們的福氣。以前李衛東沒結婚時，沒少讓他舅舅操心，男人成家立業，家成了，夫妻一起使勁，好日子在前頭等著你們呢，你在督儲好衛東走正路。”

“村長，我知道了。”

王榮山道，“這事你知道也不要上火，既然耿主任沒告訴你，也是不想讓你知道，眼前你也先不要過去。我今天叫你過來，也是想和你談談上小學的事。”

童淋點頭，認真的聽著。

“咱們隊上小學老師不多，有幾個早該到退休的年紀，但是因為沒有老師補上來，遲遲不能退休，你是高中畢業，又年輕，前幾天往市里反映時，我把你的資料推上去，市教育局下了文書，聘請你到咱們隊上小學做老師。”王榮山臉上帶著笑意，起身往去地柜那，再回來手里多了兩張紙，遞到童淋面前，“看看吧。”

童淋接過來，看到是聘書，上面確實寫著聘請她做民富小學的教師。

細細將上面內容看過后，她抬起頭，“村長，我是高中畢業，但是我沒有教過學生，實在怕耽誤孩子，實在不能勝任。”

“童淋啊，這個機會難得，有多少人爭著搶著要這個機會，現在是聘用，等過幾年后就可以轉正，就是正式民用教師。”王榮山先說起好處來，最后又肯定的說，“你是高中畢業，在咱們民富這邊的教師里，是高學歷，如果你不能教，他們豈不是個笑話？”

王榮山一句話，童淋如果拒絕，那就是把所有教師都得罪了。

這事不容她拒絕啊。

童淋不明白王榮山為什么把好處給她，事情來的太突然，前世也沒有這樣的事情，一時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這事我并不是看在耿主任的面子才把你推薦上去的，而是你有真學識才，你不要否認自己，要有信心。”王榮山從方方面面都堵住童淋的口，最后又畫上大餅，然后才道，“天黑了，我就不多留你了，你知道有些突然，你先回去冷靜冷靜，聘書今天剛到，離下周一上班還有四天，你這幾天也準備準備，我明天讓景芬給你送幾套小學的書，你先看看。”

童淋拿著聘書，從王家出來，天已經大黑，村里家家都亮了燈，往村外走，童淋也會遇到村里人，村里人似乎都知道了，都會主動和她客氣幾句，把對她的稱呼也從童知青改成了童老師。

而她這個本人，竟然是最后知道的。

王家那里，沒有外人，王榮山面上也沒了先前的和藹，晚飯擺好，一家子四口加上王寡婦，都坐了下來。

“知青宿舍那里只有翁知青一個，今天和隊上人商量過，你明天先搬去那邊住，正好和翁知青做個伴。”

王寡婦白天剛和翁曉秋吵過架，現在讓她搬過去，她臉色不好看，但是因為阮鳳娟找上門的事，她也知道眼前要示弱，不情愿的應下。

王榮山見此，才說，“吃飯吧。”

他拿起筷子，眾人這才動筷。

至于阮鳳娟找到家里的事，王榮山沒有說，妻子杜秋英也沒多嘴，王景芬收拾桌子，弟弟王繼興湊到她跟前。

“姐，爸真偏心，老嬸丟這么大的人，他咋一句也不說？”

王景芬在洗碗，頭也不抬的說，“不是一直這樣嗎？”

王繼興一噎，抿抿嘴又嘟囔，“小學招教師的事，爸憑啥不把你安排進去？你也初中畢業呢。”

“你也說了，我是初中畢業，童知青是高中畢業，你說選誰？選我整個大隊不都知道爸徇私了嗎？”

王繼興敗興的擺手，“我不和你說了，說了更氣。”

丟下話，人去了院里。

外屋的燈泡只有二十瓦，弄的屋子又昏又暗，耳邊沒有弟弟呱躁了，王景芬洗碗的手慢下來。

她看著灶臺發呆。

怎么能真的不怨。

可這么多年過來，見的多也怨不過來了，老叔沒了，爸爸心都偏到堂哥母子身上，小時候她還知道鬧，每次都要挨巴掌，后來知道怨沒有用，還要挨打，也就認了。

是的，認了。

就像她喜歡李衛東那么多年，眼睜睜看著李衛東追著童知青身后，眼睜睜看著李衛東結婚，她什么也做不了。

同樣是認了。

她能做的只是認命。

里屋門打開，王榮山走出來，他看到安靜的在灶臺旁干活的女兒，停下來。

他說，“明天你去小學借幾套課本給童知青送去，一年級到五年級，都借的就都借來。”

“知道了。”

交代完，王榮山出去了。

他沒像往日那般飯后在院子里納涼，而是去了大隊部。

大部隊的燈還亮著，王善友坐在桌前，面前堆滿了賬本，正是這些年來生產隊上的賬目，現在田地分到個人手里，隊上的賬也該結清了，王善友這些天一直在對賬。

他看王榮山進來，放下手里的筆，“還有半本賬目，今天能弄出來，賬目也算是對完了。”

王榮山隔著桌子，在他對面坐下，“這幾天辛苦你了，還沒吃晚飯吧？不差這一晚，收拾一下，早點回家吃飯休息，明天再弄。”

王善友說，“這點賬目，不用拖到明天，弄完了我心里也踏實了。”

“行，那我就不勸你。”王榮山面露感慨，“生產隊解散，咱們這個班子也沒了，等你調到鎮里，我以后去就得叫你領導嘍。”

王善友笑了，“榮山，咱們不是外人，你這么說就是在打我的臉啊，我怎么能去的鎮你，你心里最清楚。其實按我的想法，就在村里種地沒啥不好，可我家那口子不容啊，非要鬧騰到她爸媽身邊去。”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這想法不對，我得批評你。”王榮山說話時面上帶著笑，話音一轉，神情也突然嚴肅起來，“不過你家那口子的脾氣，我看得改改。今天又鬧到我家去了，在村里沒啥，誰也不會多想，可到鎮上呢？眼下你又要調到鎮上去，她在村里鬧的事，傳到鎮上，被有心人知道，想把你工作頂下來，以作風問題，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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