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高停住了。

左長老和牛長老跟著一僵。

尤其牛長老，立刻后退幾步，抱著魔劍躲進禁制之內，隨時準備動手的樣子。

“宗主？”左長老試探著問。

凌云高抬起頭，在凌步非眼中看到一閃而逝的冷笑。仿佛在說，不就是栽贓嗎？你會難道我不會？

不等他開口，左長老抬手一揮，數張傳訊符如同天女散花，飛快地鉆入云層不見了。

下一刻，幾乎所有留在宗門內的長老，都收到了警示。

正在修煉的陽向天睜開眼，伸手接過飛進洞府的傳訊符；罵罵咧咧整理著卷宗的悲風停下動作；難得回桃花峰與師父飲酒的溫如錦，與辛停雪同時看向云濤；正在剪花枝的花無聲亦停下了動作……

太一殿的警示，在過往幾千年里難得一見，但是上一次，就在幾年前，宋致一出事的時候。

短短的時間里，遁光接二連三飛至，落在太一殿前的草坪上。

“發生了什么事？”走在最前面的陽向天問。

左長老指了指，還沒發話，凌步非已經轉身喊：“陽師叔，我叔父好像被魔劍下了咒！”

凌云高與牛長老、左長老三人都恍惚了一下。

不是說他身上有一樣的氣息嗎？怎么這么快就變成了下咒了？

“什么？”眾長老做出戒備之態，盯著凌云高，把他當成了幾年前的宋致一。

“是魔劍嗎？”辛停雪攜著徒弟而來，“它又出問題了？”

什么叫又？大家好像理所當然地把這次的事跟宋致一的事聯系到一起了。

凌云高盯著侄兒，眼神沉沉：“步非，你又在鬧什么？叔父未曾碰到魔劍，怎么就被下了咒？你便是心里對叔父有怨，也不能利用宗門大事，勞動這么多長老吧？”

眾長老愣了一下，悲風瞪過去：“少宗主，到底怎么回事？這可開不得玩笑！”

凌步非才不會承認，臉上露出急切的神情：“諸位師叔師伯，我沒有開玩笑，是真的！”

“是嗎？”長老們不大相信。

左長老輕咳一聲，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少宗主體內有鎮魔鼎，這魔劍不久前又出過事，以防萬一，我便發了警示符。”

他的做法無可厚非，太一殿里的魔器太重要了，哪怕讓眾長老白跑一趟，也好過真出事。

尤其牛長老，抱著魔劍都僵了，生怕它脫出自己的禁制，再引發一次悲劇。

所以現在問題回到凌步非身上。

“少宗主，你真的感覺到了嗎？”陽向天問。

凌步非一臉真誠地點頭：“真的，我碰到魔劍的時候，叔父正好拉著我，我感覺他們之間存在共鳴。然后我就想起了宋師叔，當時最先趕來的是叔父吧？會不會那魔劍在叔父體內一并種了咒？只是比較輕，所以當時沒有發現。”

這話說得可就嚴重了，長老們如臨大敵。

“宗主。”陽向天警惕地看過去，“你感覺如何？”

對著這么多戒備的眼神，凌云高仿佛變成了那天的宋致一。

他壓下心中的火氣，極力平靜地回答：“陽師弟，我并無異常，也有可能是步非第一次接觸到魔劍，反應比較大，所以感覺出了錯。”

話是這么說，在魔劍已經出過一次事的情況下，沒有人敢放松。

辛停雪道：“還是檢查一下吧，事關重大，免得被鉆了漏洞。”

“辛師叔說的是。”

“我也這么認為。”

無論資歷還是勢力，辛停雪在宗門的分量都不低，長老們紛紛應和。

凌云高幾乎沒有辦法拒絕。

他緩緩道：“諸位不相信我？”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長老們回避了他的目光，悲風倒是站在他這邊，說道：“各位，這有點不像話吧？這是咱們的宗主，因為一句話就對他大肆搜查，宗主的臉面何在？未免太不尊重了。”

他這么說也有道理，有幾位長老沉吟不語。宗主的樣子他們都沒看出異常，搜起來確實不成體統……

“話不是這么說。”元松喬走過來，“魔劍剛出過事，宋師弟的例子大家都看到了，萬一在宗主身上重演怎么辦？魔器詭譎難料，這也是為了宗主的安全著想。”

悲風跟他杠上，立時反問：“照這么說，只消一句話，就可以對宗主隨意搜查了嗎？不用證據，甚至沒有任何表現，只有一句懷疑？”

元松喬還沒回答，凌步非已經叫了起來，他一副被侮辱的樣子：“悲風師伯，你這話什么意思？我會故意害自己的叔父嗎？”

這可不一定，伱們叔侄倆鬧成這樣，跟仇人有什么區別？從這方面來說，確實有可能是污蔑，畢竟涉及宗主之爭。

大家臉上的猶豫，凌步非當然發現了，他一臉義憤填膺：“好啊！原來師叔師伯們就是這么想我的！不行，今天一定要查，不然這盆臟水不就潑我身上了？豈有此理！”

等等，不是你潑宗主嗎？

他的說辭讓長老們有點恍惚。

凌步非可不管，繼續嚷嚷：“我擔心叔父出事，擔心宗門出事，你們倒好，一個個的把我當成公報私仇的人！這是對我人格的污蔑！今天無論如何過不去了！查，一定要查！不然我就到歷代祖師面前跪著去，看看號稱宗門的左膀右臂們是怎么對待我這個少宗主的！”

說著，他痛心疾首、委屈無比：“外祖！娘！看看這群家伙，嘴上說會輔佐我，護佑我安然長大，結果是怎么對我的？怪你們走得早，讓我連個依靠的人都沒有！是我要當這個少宗主的嗎？我又沒得選！外祖……”

“行了行了！”陽向天被他吵得頭都大了，仿佛又回到了十幾年前。以前凌步非不能修煉的時候，鬧了事就哭外祖，哭母親，還以為他長進了，結果十幾年后又來這招！

但這招是有用的。江老宗主威望極高，在場多數是他的后輩，誰沒受過照拂？看在他的面子上，對凌步非容忍一二也是應該的。

“宗主，要不就查一查吧？”陽向天說，“查了沒事，我們也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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