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不信……”金永康臉漲成了豬肝色。
章毓卿毫不客氣的說道:“我信你敢動我一根汗毛,陸惟把你剁了喂狗!我真不知道你哪來的底氣在我面前吆五喝六的,陸惟手里幾十萬兵馬,二品大員,你又是什么?哦,你什么也不是!”
金永康跟被掐住脖子的公雞一樣,眼睜睜的看著章毓卿沖他耀武揚威的。
猖狂,實在是太猖狂啦!
比當年在京城的時候縮成鵪鶉的樣子猖狂太多了!簡直判若兩人!
金永康很想動手,至少也得跟章毓謙一樣罵幾句,但他不敢,旁邊幾十個壯漢摩拳擦掌,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只等章毓卿一聲令下,大巴掌就往他臉上招呼。
“你,你不就是仗著陸惟!”金永康憋屈的叫道,他突然醒悟,指著章毓卿叫道:“先前你讓我和陸惟比運氣,拋銅板,其實就是胡亂編造規則,想讓他贏我!”
呸呸呸,倆公婆都不是好東西!欺負他一個老實人!
章毓卿瞳孔地震,“都兩年多了,你才想明白嗎?”
金永康牙齒咬的咯嘣響。
隨行的人看這么打嘴仗下去,金永康高低也得挨幾巴掌,趕忙說道:“敘舊的事路上慢慢說,眼下是趕緊出發去京城!”
再耽擱下去,萬一陸惟那個殺神已經滅了胡人的軍隊,斬了胡人皇帝,班師回寶川,跟他們碰個正著,知道他們想趁他不在,帶陸夫人進京為質……那八成順手砍了他們,再報個土匪作亂,天使團為朝廷光榮犧牲……
他不想死在陸惟手里,他還有爹媽老婆孩子呢!
“對對對,立刻出發!今天就走!不然陸夫人你就是抗旨不遵,要誅九族!”金永康被提醒到了。
章毓卿樂了,指著還坐在地上,捂著臉暈頭轉向的章毓謙,“你先誅了他唄!現在就他跟我關系最近了!”
隨行的官員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陸夫人,趕緊隨我們進京吧!耽擱了時日,皇上怪罪下來,咱們都逃不過個死啊!”
有陸惟那個殺神震著,皇上也許不敢動陸夫人,可收拾他們還不是小菜一碟。
“行,我也不讓你為難。”章毓卿施施然從椅子上起身,漫不經心的整理了一下肩膀上的披帛,“只是你們就區區五十余人,怎么保證我一路的安全?”
隨行官員趕緊解釋道:“這五十余侍衛都是禁衛軍里挑出來的好手,以一敵百,再說,咱們打著御賜的牌匾和儀仗,哪個宵小不長眼敢來行刺?陸夫人盡管放心!”
“我記得當初朝廷派來接手沈壽山家財的李大人是獨自一個人回京的吧?”章毓卿嘆氣,“幾百萬兩銀子沒了,侍衛們也都死光了,哎,可憐啊!”
金永康叫道:“我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堂堂鄭國公世子,你的命還能比我金貴?”
章毓卿笑道:“你急著立功,不然你什么都不是,金家以后就落你庶弟金永修手里了,分家產分你二兩碎銀子就不錯了!我又不急著立功!”
“你!”金永康氣急。
章毓卿不屑的哼了一聲,“此行我要多帶幾個侍衛,不然我是不會出寶川的。”
“夫人!”林先生驚了,“不可!”
陸惟不在,夫人要是就這么走了,他回來還不得發瘋。
章毓卿擺擺手,“圣旨都下來了,陸惟還是朝廷的臣子,沒有抗旨不遵的道理,他還在前線,不可出任何岔子。我去京城這段日子,就靠林先生主持涼州大局了!”
隨行官員大喜過望,連聲說道:“夫人愿意帶幾個侍衛就帶幾個侍衛!俱是小事,好商量!”
只要章毓卿愿意跟他們回京,別說帶侍衛了,就是把統制府的狗帶上,他都沒意見。
章毓卿帶的人并不多,連她一起不過三十人,然而個個人高馬大,在秋衫下隱約可見隆起的肌肉,顯然都是好手練家子。
出了寶川城后,金永康和章毓謙想著都離開陸惟的大本營了,便想從章毓卿身上找回場子,哪知根本近不得章毓卿跟前,回回想過去都被以“男女授受不親”的名頭擋住了,想硬闖到章毓卿馬車前,便要被章毓卿的護衛一頓痛打。
尤其是那個自稱是章毓卿手下管事,被侍衛們喚做杜先生的年輕男人,雖然端著一副和氣可親的笑臉,可說出口的那些話能把人氣到原地升天,笑瞇瞇的看著侍衛揍人。
連著被揍幾次,隨行官員們都看不下去了,紛紛哀求金永康和章毓謙能不能消停會兒,好歹進了京再說。
章毓卿帶過來的人不管是身手還是紀律,都遠超他們帶來的禁衛軍侍衛。跟寶川來的侍衛們一比,他們在禁衛軍里精挑細選的好手就如同大街上的閑漢地痞,鷹隼和野雞的區別。
罵是罵不過,打更打不過,金永康和章毓謙只得先咽下這口氣,準備到了京城再好好收拾章毓卿。
更重要的是,他們已經到了涼州地界的邊緣,平安的路程就此結束。
出了涼州,土匪戰亂肆虐,即便他們是皇家天使團,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趕路。然而怕什么來什么,這天中午,一行人正路過一個狹長的山道,安靜的只有風吹過樹梢的響動。
突然斜刺里沖出一隊蒙面黑衣人,騎著馬揮舞著手中的大刀朝眾人沖了過來,領頭的幾人十分兇悍,一刀一個殺了數十個天使團的侍衛,地上瞬間多出了幾具橫七豎八的尸體,汩汩冒著熱血。
金永康和章毓謙嚇破了膽,哆哆嗦嗦的躲在馬車里,伸出脖子想看看章毓卿怎么樣了,卻看到章毓卿一行人駕著馬車一溜煙的逃跑了,轉眼就消失在了山道上,把他們留在后面擋著土匪強盜。
還要不要臉!
金永康大怒,此時顧不得什么了,嘶吼著讓車夫駕車快跑,他才不要留在這危險的地方。
車夫慌忙掄起馬鞭,打在馬背上。
駿馬吃痛,嘶鳴一聲撒開蹄子狂奔,緊緊追著前面章毓卿的馬車。
眾人在山里這么沒頭蒼蠅一樣逃竄一氣,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后,都不知道這是哪里了。
“好歹安全了。”章毓謙怕金永康又亂發火氣,趕緊安慰道。
話音未落,又從斜刺里冒出幾十個蒙面黑衣人,叫囂著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從山上直沖了下來。
金永康等人逃命的時候哪顧得上隨行的禁衛軍侍衛,此刻是真傻了眼,他們馬車上除了金永康和章毓謙,就沒幾個侍衛跟上來。
“陸,陸夫人!”金永康面如土色,“快叫你的侍衛去擋住那些土匪!”
金永康眼睜睜的看著章毓卿的馬車和隨行侍衛又開始策馬逃跑,惱怒的讓車夫速速跟上,萬萬不能在此刻落單。
連著兩天,回京的一行人都被土匪接連攻擊騷擾,金永康的侍衛們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下零星三五個人跟著。就連天使團隨行的官員都沒了蹤影,不知道失散在大山深處的哪個地方。
而章毓卿的侍衛們則是一個不落的跟著。
金永康縱然有再大的怨氣和仇恨也不敢沖章毓卿發作了,涎著臉跟在章毓卿后面,只盼著早點走出這可惡的大山。
章毓卿對他更是沒好氣了,每次分給他和章毓謙食物的時候都要竭盡所能譏諷一番。
從小養尊處優的鄭國公世子和章家嫡子只能忍氣吞聲,灰頭土臉的接過著嗟來之食,內心對章毓卿的憤慨已然到了頂點。
眾人在山中走了三日,金永康和章毓謙就是再蠢也察覺出不對了,跟章毓卿嚷嚷著路走的不對,怎么這么長時間了還沒走出大山。
章毓卿沒好氣的沖兩個人就是一通罵,“要不是你們兩個非逼我離開寶川,我能來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受罪?你覺得路走錯了,那你領路啊!一個兩個眼高手低,沒用的東西!”
金永康和章毓謙啞火了,恨的咬牙切齒之際,瞧見山上有一處炊煙。
“那里有人家!我們請那家人當向導,一定可以很快走出這大山!”金永康激動的說道。
章毓卿立刻反對,“這山里土匪橫行,山民跟土匪都是一家的,他們把我們直接領到土匪窩里怎么辦?”
杜管事奉上一杯熱茶,然后鼓掌,“夫人英明!”
金永康怒了,“我們好不容易碰見了人,再不打聽路,難道就這么在這破山溝里轉下去?”
章毓卿看向了不敢吭聲的章毓謙,“章大人,你說呢?”
“我?”章毓謙左右看了看,半晌囁嚅道:“要不,要不還是找個人打聽打聽,早點回到京城比較好。”
章毓卿此時很好說話,靠在車頭捧著熱茶,隨意的說道:“那你們倆過去問路吧!”
金永康不敢置信,“你讓我們倆去問路?你那三十多個侍衛是干什么吃的?”
章毓卿翻白眼,“我的侍衛是用來保護我的!千里迢迢帶出來可不是供你使喚的!金大人和章大人盡管放心,要是你們倆一敲門被里面的土匪給一刀捅死了,我就地埋了二位后自己去京城!一定完成二位的遺愿!”
神特么的遺愿!
金永康用盡了畢生的修養才把罵人的話給咽下去了,對章毓謙說道:“你去敲門,看看什么情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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