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再看到這可憐兮兮的半角碎銀子,黃寶也深覺這小子這么多年了,在關府定然也過的不如意;畢竟只是個庶子,還是個沒有傳宗接代能力的庶子,能受重視嗎?
如此,對他的說辭也信了七八分。
況且,此人雖然有些時候不著調,但確實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為圣上所用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弊”的。
運氣好的話,進入司禮監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抱大腿的關與君絲毫沒有意識到,她已經隱隱被黃寶視為“姐妹”。
只見黃寶親自扶起她,語重心長的說:
“關小公子,你有句話可是真說對了:你可是皇上‘欽點關照’之人!
日后只要一心向著皇上,兢兢業業辦差,自有出人頭地的一天。當個‘九千歲’,豈不比日后打發點銀錢,被攆出府自立門戶的庶子美哉?”
呵呵呵呵呵~
關與君心想:自己估計是真的逃不過當太監這一關了……而且太監管自己叫“九千歲”真的好嗎?您可是真不拿我當外人啊!……
想想歷史上敢稱為“九千歲”的那幾個人……關與君搖搖頭,罷了,自己反正也算是半個封建王朝的上岸人士了。
打工人絕不認輸!
黃寶只覺關與君是個上道的,圣上果真沒有看錯人;
待會除了向皇上如實稟報小關子的這事,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匯報:
小關子意外勘破的夏公子一事,真的只是他中飽私囊那么簡單嗎?
他會不會假借挖水渠的便利,趁機挖條私通外界的地道?要不然哪能挖出那么多的土?
最近正值多事之秋,殺手、刺客都敢大膽到殺六部兩侍郎,然后通過易容來刺殺皇上;更何況區區外祖家的一介表兄?
人心難測,不可不防啊~
***
接下來的幾日,是她的法定“噶蛋”假期。
礙于黃寶公公的“關照”,同寢室的宦官們都對他客客氣氣的,關與君也借此打探了一下時代背景。
她是架空穿越的,穿來的這個朝代叫大雍朝,類似于大明朝的平行時空,有很多歷史和秦皇漢武、唐宗宋祖等重合;
而當今圣上寒隱初,是大雍朝的開國第二任皇帝,他們老寒家和老朱家甚至有許多相似之處:
朱老八叫花子出身,寒老六賣草鞋起家;
Judy北上造反,隱初弒叔奪位;
大明對韃子寸步不讓,大雍對瓦剌恨之入骨……
關與君聽的真是嘖嘖稱奇。
如今正值建國之初,少年天子難免需要些鐵血手腕來治國:
北面的瓦剌虎視眈眈,隨時準備要殺回中原;
而寒隱初做掉的那位原本是太子的叔叔,還有一個坐鎮青州的一母同胞的親弟弟齊王,早對這個侄子暗中不滿了……
而關與君在吏部述職的關老爹,就非常“湊巧”地把瓦剌派來的刺客,和齊王送來的殺手搞到一塊,去跟皇帝述職去了,還特么是晚上!
疑心深重的寒隱初想不懷疑都不可能。
關與君還想繼續八卦些什么,直接有人給她送來了制服:是件深青色的曳撒。
關與君捧住衣服的手都在顫抖,這可是正正經經的明制啊!戴上小黑帽后,還在水缸前面臭美的亂照:自己可真是風采不減啊!
關與君蹦蹦跳跳的走后,許多小太監都在他背后嘖嘖稱奇,直稱宦官果真是個有前途的職業!連關府上的小公子都這么高興可以上趕著伺候天子呢!
關與君興奮的心情,逐漸被要近身伺候暴虐狗皇帝的忐忑而掩蓋,等終于來到了森嚴巍峨的宮殿前,關與君這才意識到:
這可是個可能隨時掉腦袋的活計,不是以前干不好,擼掉調崗就能完事的啊!o(╥﹏╥)o
大氣都不敢喘的關與君邁著小碎步,像貓兒一樣鬼鬼祟祟的進了大殿,忽然一本明黃色封面的奏章直接砸到她的腳下,一并伴隨著暴怒的呵斥:
“憑你也配?你以為你自己是什么玩意兒!狗東西!”
關與君當場愣怔?不是你叫我來的嗎?如今又要PUA我?沒什么意思了吧!……
眼疾手快的黃寶一腳踢在關與君的后膝蓋上,帶著殿上的諸人一起跪倒:“圣上息怒!龍體要緊啊!~”
關與君跪下,順便了看清了奏章上所寫:
“……李深、付朗等官員,暗中招募巫師對圣上大行巫蠱之術,皇叔已斗膽將其等烏合之眾梟首,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落款:齊王寒烈。
介就是那個派殺手的齊王?那這道奏章就很有意思了~
再結合寒隱初這般暴怒的表現,關與君絲毫不懷疑這是一道直戳肺管子的奏章。
莫說直接處置官員了,就藩的親王們連地方司法權都沒得,即使治罪也應押解來京,怎可輕易動用私刑?
而且更有意思的是,為什么要用“巫蠱”這樣的借口?用造反啊、私通外敵啊什么的不是更順理成章嗎?
所以關與君覺得,齊王打小報告的這幾個人,本身就是最無可能謀反的人。
果真:
“李深等人掌管著青州防務,他就這樣把人殺了,是想擁兵自重,還妄想著做他的皇太弟嗎?”
寒隱初似嘲弄似冷笑地說道。
哦對了,這個寒烈的親哥哥啊,就是寒隱初宰了的那位太子。
太祖皇帝在先太子——寒隱初的父親逝世后,他沒有冊立寒隱初為皇太孫,反而冊立了寒隱初的二叔為太子;
這個倒霉的二叔膝下無子,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會繼續冊立其弟齊王為皇太弟時,寒隱初卻在太祖死后,和幾位叔叔發動政變,逼死了他的二叔。
同樣的,齊王,也就成了現今他最大的隱患:
能用齊、楚、晉、秦這類春秋、戰國的國名來封王的親王,對其器重程度便可見一斑;
冀州、兗州、徐州、揚州、荊州、豫州、雍州、益州以及青州,就是“古九州”;
齊王的封地在青州,其人力、物力、財力在藩國之中都是翹楚。齊王寒烈若真是鐵了心跟寒隱初作對,也著實夠他寒隱初喝一壺的了……
黃寶揮揮手,跪了滿地的人魚貫而出;關與君也打算拍拍屁股走人的時候,還沒完全站起來時,黃寶就踩住了她的衣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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