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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施二有些緊張地站在官廳門口,準備和站崗的士兵問路,問問肥皂作坊的工人到哪里去報道。不過那些站崗的士兵一個個十分健壯,舉著步槍站在那里很威風,讓沒見過世面的農戶施二有些害怕。
他還沒開口,那舉著槍的士兵見他站在那里半天,就開口問他了:“是來肥皂作坊報道的是吧?”施二趕緊答道:“是!兵爺知道去哪里報道么?”那士兵往官廳里面一指,說道:“到大堂西面的工事廳報道!那里會給你分配房子!”“多謝兵爺!”
施二畏畏縮縮地走進了百戶官廳,往西面看了看,果然看到一間大房子里面站著不少和自己一樣背著行禮的人,大概就是工事廳了。施二背著棉被和行李走進了那房子。“肥皂作坊報道的?”“是!”“面試官的紙牌呢!”紙牌?施二趕緊從包裹里找出那張蓋著印的紙牌,恭恭敬敬遞給了工事廳里的官員。
“你一家幾口人搬到范家莊?”“就我一個人!”那管事的李家人點了點頭,看了看手中的賬簿說道:“那便分你一間小別墅的房間,分到第正源街五十二號的二樓西房,和三個人合用一間堂屋、廚房、澡房和茅廁,一個月租金七十文錢,租金從月錢里扣。”施二聽見那官員說了一堆,也沒聽明白什么正源街什么二樓西房什么意思,只聽明白這住處不用自己付錢,趕緊點頭說道:“好的,好的!”
“黃老三,你帶這個工人去正源街五十二號。你等下問他缺不缺錢,缺錢就先給一個月月錢給他!”“知道了!”那個官員說完,便有一個管事的黃老三走出來,帶施二往正源街走去。那黃老三似乎是個話少的,一路上也沒有和施二說話。施二邊走邊拿眼觀察天京城,只看到看到到處都是修房子修城墻的人,路上不停穿梭著運木料磚石的牛車,雖然天氣寒冷,這里卻是一派熱鬧景象。
在北大街上走了半里路,帶路的黃老三帶著施二一拐走進了正源街。那正源街在城北的西面,兩邊密密麻麻全蓋好了嶄新的小別墅。找到五十二號小別墅,黃老三笑著看了看施二,說道:“到了,就是這里了!”施二拿眼睛去看那屋子,只見那屋子上下兩層,黑瓦鋪頂,青石門檻,水泥刷的光滑墻面上涂著雪白的石灰,看上去十分漂亮。施二在施家村見慣了漏風漏雨的土屋,覺得這樣氣派的房子那都是城里的老爺們住的。
但這個黃老三怎么把自己引到這里,這是給自己住的房子?黃老三敲了敲門,等了一會見沒人回應,便直接把門推開了。“其他人還沒來報道,你是第一個住戶哩!”黃老三站在屋子里,見施二沒跟著自己進屋,笑著問道:“你站在門口做什么哩?還不趕快進來?”
施二一臉的驚詫,睜大眼睛問道:“這是給我住的屋子?”黃老三笑道:“是的哩,還不趕快進來!”施二如夢初醒,這才背著行李走進了屋子。黃老三把他帶到二樓靠西面的一間臥室門口,把那臥室推開了。臥室東西三米長南北四米寬,十分寬敞,水泥墻面上刷著雪白的石灰。里面擺著一張雙人大床、一個衣櫥、一張文案和一把簡單的木椅,文案上擺著一個油燈。
這些家具,這樣的屋子,在農戶出身的施二眼里已經是豪華了。“這便是你的房間了,一個月七十文錢房租!從月錢里扣。”施二不敢相信地問了一遍:“這是給我一個人住的房間?”黃老三笑道:“是哩,堂屋廚房洗澡間和茅廁都在樓下,你和這別墅里的其他三個人一起共用。現在莊里空房子多,如果以后你成親了一間屋子不夠,可以申請租兩間房,一百四十文一個月。如果要贍養老人,便租一整套別墅也可以。”
施二還是不敢相信這么好的房子是給自己住的,吶吶問道:“怎么給我住老爺的房子?”黃老三聽到這話笑了出來,說道:“什么老爺的房子?這就是工人的屋子。老爺的房子比這大多了,還帶大院子哩!就是我住的中等別墅,也比這個好。”
施二這才相信這房子是給自己住的,咬著嘴唇不再說話。黃老三見他的拘束樣子,笑道:“還背著棉被做什么,趕緊鋪床上去吧。”施二聽到這話,趕緊取下行李,開始鋪床。黃老三站在一邊看施二干活,又問道:“你帶了錢來了么?”
施二聽到這話愣了愣,以為黃老三要找自己要錢了,果然這房子不是白住的。施二咬了咬嘴唇,老實答道:“身上只帶了五十文錢。”黃老三笑了笑說道:“五十文錢哪里夠用啊!看你這全是補丁的棉襖,看你這雙破了洞的布鞋,給人看了多不體面。要不你先從工事廳賬上借一個月的月錢拿去花銷,下個月就不給你月錢了。”
聽到這話,施二愣了半天,才明白黃老三這是要借錢給自己。愣在那里不知道該說什么。見施二沒說話,黃老三直接從懷里拿出了兩倆銀子,從中取了七十文錢出來,笑道:“這是你下個月的工錢,扣除七十文租金,一千九百三十文給你。你拿去做一身新衣服,多體面?現在天京城還沒建好,但是已經有幾個裁縫進來接活了,就在思文街東面!”
施二接過黃老三的兩吊銅錢,如癡如醉,如墜夢境。“這是一個月的月錢?兩吊銅錢?”村里的先生只跟施二說天京城招人做工,根本沒說待遇。估計那先生也根本不相信天京城紙面上寫的待遇,干脆沒跟施二說,只告訴施二有一口飯吃。所以到了這里知道一個月真的發兩貫銅錢,施二十分驚訝。
黃老三吸了口氣,好奇問道:“你來應聘時候不知道么,我們城主一個月給兩貫銅錢,三餐管肉!”“三餐,管肉?”施二感覺自己腦子已經不夠用了,這雇人的城主怎么這么好,給住這么漂亮的大房子,一個月給兩貫銅錢,一天三餐管肉,還要先借錢給自己花。這里是天京城么?這城主是大宋的武官么?自己有什么本事,讓這些人對自己這么好?
施二早聽說過天京城,本來還以為這天京城是個火坑,自己這輩子都是一個苦命的人了。誰知道到這里竟受到這樣的待遇。這樣的待遇,自己豈不是要比成了親的大哥要活得好多的,要不了幾年,自己就能娶上媳婦了?自己和大哥分家空手來范天京城,竟是一件福事?
想著想著,施二的眼淚就流了下來。噗通一聲,施二跪在了黃老三跟前,大聲說道:“黃老爹,施二從沒想過能過這樣的日子!施二多謝城主,麻煩黃老爹和城主說一聲,以后城主讓我往西,我絕不往東。就是刀山火海讓我去闖,我也去了。”
黃老三見這農村孩子這么耿直,笑了起來,趕緊把他扶了起來,笑道:“說什么傻話呢?不要你做那個,你以后在肥皂作坊里用心做事,堅守保密條例就好了!跟上了城主,以后好日子多著哩!”施二爬起來,擦了一把眼淚,用力地點了點頭。
楊鵬準備把自己的近兩千工人全部搬到天京城。首先要搬的是食鹽加工廠,再搬肥皂作坊。食鹽加工廠各個工序銜接不太緊密,各種半成品只要備一些存貨就不影響生產,某工序搬到其他地方也不影響。肥皂作坊則不同,肥皂作坊各個工序是流水線作業,任何一個工序搬到其他地方整個生產就無法組織了。所以楊鵬決定先搬一部分食鹽工廠,等先搬家的人把天京城弄熱鬧了,再搬肥皂作坊。
單身的工人好辦,直接把他們搬到天京城租小別墅就可以了。但是有家室的就比較麻煩了,如果工人的配偶在衛城中有其他差事做,工人們是不愿意讓配偶辭去差事搬到天京城里。雖然外面的差事月錢較低,但畢竟那也是家庭的一份收入。
楊鵬讓鄭元統計食鹽工廠的工人的配偶情況,報到楊鵬這里。
最后一統計,楊鵬發現食鹽工廠一千七百七十工人中,大概有第一類四百多人是單身未婚,第二類九百多人有配偶但配偶沒有工作,只有三百多人屬于第三類即配偶在外面有差事的。畢竟這個時代婦女在家紡紗織布做家務的多,出去工作的少,所以第二類人比較多。楊鵬只要為那第三類三百多人的配偶找到新工作,就能把全部產業工人搬到天京城里。
楊鵬覺得這也不是什么難事,以后天京城熱鬧起來,各行各業都會缺人,三百多工人配偶也就能在天京城找到新工作了。楊鵬決定先搬第一類和第二類合計一千三百多戶到天京城,把天京城的人氣先撐起來。主意打定,楊鵬就讓泥瓦匠在范家莊內修食鹽工廠的新廠房。十二月二十四號新廠房修好后,鄭元通知工人們搬家。楊鵬組織人手搬運食鹽加工機械,爭取在三天內把一千三百臺機械運到新廠房,然后就繼續生產。
除夕夜,食鹽工廠中午就提前下班了。顧老二下了班,在天京城北門集市上轉悠了一陣,買了一副對聯,一掛鞭炮,五斤臘肉、十斤鮮肉、二十斤面粉和十斤各色蔬菜。
他已經隨城主搬到了天京城的官廳,如今租住在德信街的一幢小別墅里,租兩間房。一千三百食鹽工人入駐天京城后,滄州城里的商販們立即就嗅到了商機——這些食鹽工人都是有穩定月錢的消費群體,消費能力可觀。不少商販離開滄州城,把生意做到了天京城里,果然一個個都是生意興隆。
楊鵬在天京新城四個方向上設置了四個集市,到了至道三年最后一天的時候,這四個集市里已經頗有一些商販了。賣米的、賣面的、賣肉的、賣油的、賣菜的、賣雞鴨的、賣雜貨的都有了。商販們知道天京新城的工人消費能力強,在除夕這一天備足了貨。
顧老二提著年貨,喜氣洋洋地回到了自家的別墅門前。別墅前面,顧老二的老母親拄著拐杖在街上轉悠。如今顧老二在食鹽工廠工作,老母親算是吃飽了飯,精神好了許多。搬到范家莊的小別墅里以后,她就喜歡在街坊附近轉悠。
顧老二招呼母親說道:“娘!我買了肉,回家包餃子了!”顧老二他娘卻說道:“你和媳婦包,我等下去吃就好了!”見顧老二聽到自己的話發愣,他娘又說道:“你小時候我養你時候,那是一個辛苦啊。現在讓你包個餃子給我吃,你有什么不歡喜的?”
顧老二看了他娘一眼,有些無語,推開門走進了別墅。進門上了二樓,他看到自己的媳婦正在屋子里織布。顧老二進入天京城做事后,每個月有二兩月錢。顧老二存了幾個月錢,就買了一臺傳統織布機給媳婦在家織布。雖然這種織布機遠比不上紡織工廠里的飛梭織布機,但婦道人家在家織布還是能賺到一些辛苦錢的。勤快的婦女,一個月下來能賺一兩多銀子。
有顧老二的月錢加上媳婦織布賺的錢,顧家算是擺脫貧困了,再不是那個沒有飯吃的家庭了。顧老二在天京城向城主租半套別墅,和其他一個家庭合租,一個月租金是一百四十文,這對如今的顧家來說已經不算什么了。顧老二和媳婦住樓上的一間,顧老二他娘腿腳不好,住的是樓下的房間。
看見顧老二提著鞭炮對聯進門,顧家媳婦歡喜地從屋里跑了出來,笑道:“當家的,你買了這么多年貨來啊!”自從顧老二在食鹽工廠做事拿到月錢以后,顧老二的媳婦就不再對他直呼其名,而是叫他當家的了。顧老二笑道:“今年搬新家,我們過個好年。”顧家媳婦看著顧老二手上的年貨,眼睛里淚花閃閃的,說道:“今年我們家都吃上臘肉了!去年這個時候,家里就只剩下十斤面粉,連撐過個年都不夠呢!”
顧老二笑著用肩膀攏了攏媳婦,笑道:“都過去了,還提那些做什么。走!我們到廚房包餃子去!”顧家媳婦用手擦了擦眼淚,說道:“何家在用廚房,我們待會再去!”何家是和顧家合租這套別墅的另外一個工人家庭。同樣是丈夫在天京城工廠上班妻子在家紡紗,家里有一個老母一個男孩。
顧老二說道:“合租房子就是這點不好,還是要共用廚房!”顧家媳婦說道:“哪里不好!好哩!我是第一次住這么好的房子哩!你看這水泥墻多結實平整,這家具多體面,比我們在滄州郝家院子租的那間房子好十倍!你要再讓我去郝家院子的那一間房住,每日和娘擠在一起,我怎么也不去了!”
想了想,顧家媳婦又說道:“而且這兩間房的房租,也就滄州城里一間房的房租差不多!城主待我們真好!”顧老二說道:“這里自然是比郝家院子那里好多了。不過我是說,等過些時日我們有孩子了,我們就去單獨租一套小別墅,不和別人合租了,一個月也就二錢七分銀子。”
顧家媳婦埋怨道:“有了一點錢,你就開始亂花了!”顧老二卻問道:“媳婦,我們現在有錢養孩子了,你肚子這幾個月有動靜沒有?”顧家媳婦埋怨道:“前段日子在滄州郝家院子時候,你娘一見你回來就坐在房間里,我們半年也沒有合房幾次,怎么可能懷上?”
顧老二點了點頭,說道:“娘親是有些脾氣古怪,我媳婦受苦了!”顧家媳婦說道:“現在好了,有兩間房間了,不用日日和你娘關在一間屋子里了!”顧老二說道:“要不我們現在進屋試試,說不定就懷上了!”
顧家媳婦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了屋子里。等顧老二也進屋后,顧家媳婦在門口看了看,確定顧老二他娘沒有進別墅后,小心地關上了屋門。
二月中旬,食鹽廠最后三百多員工也搬到了天京新城。這批員工是配偶在滄州有差事的員工,他們能順利搬到天京新城,要感謝熱鬧起來的天京新城產生的各種需求。現在天京新城的居民有很大的消費能力:兩千多名泥瓦匠每天要吃喝、早前已經搬進天京新城的一千三百戶工人家庭每天產生各種消費、還有兩千名月錢三兩的選鋒團士兵偶爾出營消費。
這幾萬人的消費,帶動了各個行業的需求,讓天京新城百業待興:賣米的、賣菜的、賣油的、賣肉的、賣布匹綢緞的、做裁縫的、賣瓦罐的、賣鐵鍋的、打鐵的、賣瓷器的、賣葫蘆的、賣筷子的、賣箱子的、賣柴火的、賣家具的、賣門鎖的、賣頭巾帽子的、開酒樓的、開茶園的、開勾欄的、說書的、唱戲的、開私塾教書的,各類店鋪場館都漸漸開了起來,都是滄州來的老板商販開的。
不過天京新城距離滄州城六十里,這些做生意的老板不可能雇傭滄州城的人做事情,否則每天雇工從滄州城趕來天京新城做事,睡覺時間都沒有了。這些店鋪商館要在當地雇傭人手,這就在天京新城產生了極大的人力需求。但天京新城里的居民都是工匠和工人,能夠出去工作滿足這些服務業用工需求的閑散人員極少,天京新城的商販們就一直處于缺人狀態。
直到楊鵬把食鹽工廠最后三百多戶工人和肥皂作坊遷到天京新城,天京新城的用工需求才得到緩解。三百多工人配偶出現在用工市場上,一下子就被缺人的各行各業吸收進去了。比如食鹽工廠工人楊氏的勞工黃貴搬到天京新城后,很快就在一間酒樓找到打雜的活計,每天包一頓晚飯,月錢一兩四錢,比他原先在滄州時候的月錢還高。
有了新的工作,便讓黃貴沒有了背井離鄉的苦惱,很快融入了天京新城的生活。這一天晚上,黃貴等酒樓打烊了,洗了個手,便往崇武街的自家別墅走去。
黃貴家,在崇武街租了一整幢別墅。黃貴的妻子楊氏在食鹽工廠做事情,一個月包伙食還有二兩的月錢,她的收入加上黃貴一兩四錢的月錢,每個月家里有三兩四錢的收入,足夠一家四口的開銷了。楊氏搬到天京新城時候說喜歡獨門獨院的清凈,硬要租一整幢的房子,黃貴也拗不過她。
不過一個月二錢七分的租金倒也不算高,黃家如今出得起。黃貴走回家,看見月光下女兒大丫和兒子石頭在家門口和其他孩子們一起玩耍,在那里玩抓人的游戲。兩個孩子看到父親回家了,都停了玩耍跑到了黃貴的身邊。
“爹爹回家啦!”黃貴摸了摸石頭的腦袋,笑著朝大丫問道:“你們晚上吃了沒有?”大丫說道:“我們自己舀鍋里的飯和菜吃了,吃飽了!鍋里的肉包子我和石頭一人一半吃了!”石頭剛想說話就被大丫搶白,只能睜著大眼睛看著黃貴。
“娘親回來沒有?”大丫搶著答道:“娘親已經回來了,在樓上屋子里點燈看東西呢?”黃貴愣了愣,問道:“娘親在看什么東西?”大丫搶著說:“不知道!”黃貴點了點頭,讓兩個孩子繼續玩去,自己推門進屋。進了屋,黃貴果然看到樓上有亮光,便往樓上走去。
小別墅有四間房,黃貴和楊氏住樓下的一間房,兩個孩子在樓上一人住一間房,還有一間房空著放雜物,亮燈的就是這間放雜物的房間。黃貴走到房間門口,看到楊氏一臉的歡喜,在那里喜滋滋地看著一張不知道什么東西的紙。桐油燈前,二十六歲的楊氏被油燈的光線照得一身金黃色,倒顯得十分漂亮,讓黃貴看得癡了。
妻子和自己結婚前也是個美人,這些年和自己一起吃苦了,黃貴心里想道。楊氏突然發現了門口的黃貴,慌張地把手上的紙張藏到身后。黃貴走進房間,笑道:“你下班啦!”楊氏搖了搖腦袋,啐道:“下班了啊!”
黃貴又問道:“今天和工友們處得怎么樣?有什么新鮮事?”楊氏歪著腦袋說道:“沒什么新鮮事,每天就是工作,吃飯,做鹽,吃飯!”黃貴附和著說道:“說起來也挺無趣的,每天都做一樣的事情。”
楊氏瞪了黃貴一樣,說道:“不就是做鹽么!打著燈籠也難找這么高月錢的活計了!有了錢就可以養家啊!”黃貴笑道:“那倒是,自從你去了食鹽工廠,我們家的日子就好多了!”楊氏笑了笑,自從自己在食鹽廠工作,自己在家里地位提高多了。現在丈夫說話都順著自己,不和自己抬杠。
想了想,楊氏猛地把藏在身后的那張紙拿了出來,輕輕地放在了桌子上,笑著對黃貴說道:“給你看!”黃貴見妻子把藏身后的東西拿出來了,好奇地湊在燈下看了看,見那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小字,底下摁有兩個手印,可黃貴是一個字也看不懂。
“石頭他娘,這是什么?”楊氏得意地指著那紙張最下面兩個名字,說道:“這兩個名字你總認得吧?這是你的名字黃貴,這是我的名字楊秀娘!”
黃貴點了點頭,說道:“這兩個名字我認得!”楊氏得意地挺起了胸脯,大聲說道:“這是地契!我們家房子的地契!”黃貴愣了愣,終于明白過來。他想了半天,吞了口口水無奈地說道:“你還是不聽我的,買了這幢房子?”楊氏一下子收起了得意,畏縮地看了一眼丈夫,吶吶說道:“我不聽你的買房子,你不要我啦?”黃貴無奈地說道:“我怎么會不要你?”
楊氏聽了這話又笑了起來,大聲說道:“那就行!你看,我們家有自己的房子了,這幢漂亮的別墅如今是我們家的了,多開心的事情啊!”黃貴吶吶說道:“不是和你說別買么,買不如租!”
楊氏卻不聽,搖頭說道:“租這房子每個月要花二錢七分銀子,租十五年城主就收回造房成本了,到時候我們每個月還是要付租金。買房子就不同了,和城主借五十兩銀子買這房子,再借五兩買下城主布置的家具,算四厘的利息,每個月城主從我的月錢里扣除四錢三分銀子,扣十五年借款就還清了,房子就全是我們的了!到時候住房子就不用付錢了!”
“黃貴你說,每個月多花一錢六分銀子,就能有自己的房子了,世界上哪有這么劃算的事情?這么好的事情不買,不是傻子么?”黃貴坐在床上沒有說話。楊氏不滿地追問一句:“黃貴,你說我說的是不是?”
黃貴有些惱怒地說道:“你前幾天硬說要租一整套別墅時候,就打定主意買這房子是不是!?”楊氏有些慌張,看了看丈夫的臉色沒有說話。想了想,黃貴氣忿說道:“這每個月花四錢銀子!要是我們再生一個,家里的錢不夠怎么辦?”
楊氏聽到丈夫這句話才舒了口氣,大聲說道:“當家的,夠的,錢夠的。除去每個月還城主的錢,我們家每個月還有二兩九錢七分銀子,即便是再添一口人也夠花了。大不了我們節約些,少做幾套新衣。要是用錢緊張,我們就把這一間不用的房間租出去,一個月還能多七分銀子!”
“再說!這房子這么大!以后石頭成親,我們就不用為他買房子了!”聽到楊氏愿意再為自己生一個,黃貴臉色才好看一些。聽到楊氏說以后石頭成親的事情,黃貴漸漸想明白了,收起了惱怒的臉。黃貴說道:“你愿意再生一個,我便依你!”楊氏瞪了黃貴一眼,說道:“有自己的房子,我便愿意再生一個!租房子,我就不生了!”
心結被打開,黃貴這才張開笑臉,湊到油燈前面和妻子一起看那張地契。“有了這地契,這房子就是我們的了?”楊氏說道:“當然!你看這兩個字,這兩個字是‘地契’,再看這個名字,‘楊鵬’,這就是城主大人的名字,這張地契就是說副城主把這幢樓賣給我們了!”
黃貴喃喃說道:“想不到我們家也能有這么好的房子!”楊氏聽到這話,滿臉笑容地說道:“是呀,我們家也能有這么好的房子了!你看這墻面,這屋頂,多好的房子啊!到城主食鹽工廠干活之前,我做夢也不敢想自己能住這么好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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