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的哭聲撕心裂肺,也拉扯著我這個做母親的心。
這讓我惱火不已,我竟然遷怒于育兒師,認為是她不會哄孩子,孩子都已經哭成這樣了,她卻仍然讓孩子繼續哭著。
我怒火沖頭,直接走到育兒師身邊,冷著臉從她懷里搶過安安,冷著臉訓斥道:“你到底會不會帶孩子啊?孩子都哭成什么樣了?!”
我的斥責讓育兒師面露委屈,想要辯解卻欲言又止,只是緊咬著嘴唇,看著我抱著安安,幾次想要上手把孩子接過去,都被我冷漠躲避開。
我輕聲哄著安安,給他唱著歌,不停地到處走著,在懷中搖晃著他,可算讓他的哭聲漸漸弱了下去。
看著在我懷里慢慢睡著的安安,我那拉扯疼痛的心才緩和了幾分。
育兒師小心翼翼地建議著我:“把孩子放在床上吧,總這樣抱著會把孩子慣壞的。”
她這樣說著,同時沖我伸出了手,想要把孩子接過去,可是我并沒有把孩子交給她。
我抱著安安,端詳著她的睡顏,竟然愈發覺得她和希希小時候很像。
小時候的希希也很喜歡哭的,但是每次一到我的懷里,他就會乖乖不哭。
我溫和的目光一瞬不移地盯著安安,口中卻下意識地念出了希希的名字。
“希希不怕,媽咪就在你身邊呢!媽咪陪著你呢!”
期間,育兒師勸了我好幾次,我才依依不舍地將安安放回嬰兒床上。
而此時,我也漸漸冷靜下來,想到剛剛自己對育兒師的態度,心中不免愧疚。
希希小的時候就是育兒師帶大的,如今安安也是她一手照顧。
育兒師一直跟著我,她對希希和安安有多上心我心里是很清楚的。
但我剛剛的行為,真的很傷育兒師的心,仿佛我不信任她一樣。
心中愧疚不已,在走出嬰兒房時,我主動叫住了育兒師。
我誠懇地向她道歉著:“對不起,剛才是我的態度不好,我是太擔心孩子了,她哭得讓我心里揪痛似的疼,我不知怎么就一時沖昏了頭,對你發了脾氣。”
“沒關系,我能夠理解的。”育兒師并未怪我,反而善解人意地安慰我:“每個媽媽都舍不得讓自己的孩子哭的,剛剛安安確實哭得有些兇了。但是小孩子不能一哭就抱起來,更不要抱著邊走邊哄,這會讓小孩子產生習慣,之后再哭的時候就不好哄了。”
在帶孩子這方面,育兒師畢竟是專業的,要比我對孩子的了解更多一些。
我了然地點了點頭,明白是我誤解了育兒師。
“我知道你這樣做肯定有你的道理,是我當時急糊涂了。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安安一哭,我就好像失去餓了理智一樣……”
聽著我的解釋,育兒師卻嘆了口氣。
她認真的看著我,語重心長地勸著我:“我是建議你還是去看看心理醫生吧,你現在的情緒也好,精神情況也好,都不太對……”
育兒師說得小心翼翼,但是她還是坦然地跟我說出實情。
“剛才你抱著安安的時候,口中一直喊得都是希希的名字。”
我愕然愣住,我竟然對此毫無察覺。
我的確是看到安安就想到了希希,可是我一直喊得都是“希希”的名字嗎?
對視上我懷疑的目光,育兒師肯定地點了點頭,“是。”
“我知道希希的死對你的打擊很大,可是你不能一直這樣和自己過不去。這樣下去,你會生病的。”
育兒師眉心緊蹙著,滿是對我的擔心,“所以我還是建議你去看一下心理醫生,把心結徹底打開。”
我的腦子一時有些混亂,我一直以為我已然漸漸接受了希希過世的事實,可現實是我并沒有面對現實。
育兒師拍了拍我的肩膀,“希希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
我的心空落落的難受,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許真的如育兒師所言,我病了。
回到蘇家別墅以來,我每天都在希希的房間里睡下,也只有在希希的房間里,我才能睡一個安穩的覺。
而我也習慣將自己關在希希的房間里,擺弄著他曾經喜歡的玩具,把那些樂高拆開再重新組裝起來,就仿佛希希在我身邊還在跟我一起玩一樣。
直到兩聲敲門聲,打破了我的自我幻想。
我下意識地抬起頭,詫異地看到了謝躍。
謝躍此時手邊還提著行李箱,顯然是剛下飛機就趕過來了。
“你回來了?”我還有一絲驚訝,我記得他當初說要到海外去出差很久的。
謝躍放開手上的行李,走進希希的臥室,緩緩在我身邊坐下來,拿起了地上零碎的樂高。
“這是希希喜歡的吧?”
謝躍一聲輕問,讓我紅了眼眶。
我應了一聲,苦澀地笑了一下,“可是我太笨了,把它拆開之后就組裝不上了。如果希希在,一定能夠很快組裝起來。”
“我幫你。”謝躍耐心地陪在我身邊,陪著我一點點將那個樂高拼好。
看著重新組裝完整的樂高,我心里卻并沒有任何輕松感。
樂高零碎了還能夠繼續組裝在一起,可是生活卻不能。
那些失去的人,再也無法回到身邊,正如我現在空落落的心,怎么都填不滿。
謝躍的情緒也很低沉,他盯著那個樂高,輕聲開口說道:“我一飛機,就聽說了希希的事,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是個無法跨越過去的坎兒。”
謝躍說中了我的心思。
所有人都在勸我釋然,勸我往前走。
可道理誰都懂,但希希是我的兒子,是我看著他一點點長大的,我怎么釋然?
我的眼淚不爭氣地落下來,我自嘲地笑著:“我感覺自己是全天下最不稱職的媽媽,我沒能給他一個幸福的家庭,沒有給他一個溫馨的成長環境,讓他被迫懂事,連一個天真快樂的童年都沒有給他。”
我痛苦地皺緊了眉頭,求證般地看向謝躍:“你說,希希是不是一定很后悔選擇我這個媽媽?如果有來生,他肯定不會再選擇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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