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尷尬地僵在半空,遲疑了一下,還是自覺地收了回去。
我低聲關心著:“很疼吧?除了臉上,還有別的傷嗎?”
他以為,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阮詩,我說過了,我們已經是過去式了。你這般折騰,不惜讓他用暴力威脅我跟小瑜分開,跟你復婚,這有意思嗎?”
我的心驀然一痛。
我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想要去撫摸他的傷口,可還沒接觸到他,厲云州就將頭偏開。
姜瑜抬頭看向我,輕聲打著招呼:“你來了。”
我淡淡應了一聲,目光移到病床上。
我朝病房內看了一眼,看不到病床的位置,但能看到姜瑜正紅著眼睛收拾著地上的狼藉,顯然也是被剛才的情形嚇壞了。
“謝躍……”我阻止他再說下去,他此時的言詞只會對他不利。
我身側的手掌攥緊,緩緩走進病房。
他竟是那么不情愿和我有牽扯嗎?原來我努力地讓他記起有關于我的曾經,對他來說,卻成為了一種打擾。
為了謝躍,我忍下所有心寒。
我緊咬著牙,克制著因為失望而造成的身體顫抖,艱難地應著:“好,我答應你。”
我像個被抽去靈魂的軀殼,木然地走出病房,淡淡對警察說道:“他已經同意和解了。”
警察走進去詢問,謝躍被帶去商量賠償的事情,我一個人坐在座椅上,仿佛周圍的人都已經消失了,我聽不到任何嘈雜的聲音。
大腦一片空白,我就這樣坐了不知多久。
“小詩!”謝躍突然拍了我的肩膀一下,讓我猛然回過神來。
此時,其他人都已經散了。
“都處理好了?”我的聲音有些沙啞。
“嗯。”謝躍應了一聲,他自責地向我道歉:“對不起啊,我沒想把你牽連進來……”
我搖了搖頭,“人沒事就好,下次不要再這樣了。”
“我就是氣不過他忘了你還跟別的女人在一起!”謝躍到現在還憤憤然著。
我不以為然,不知道是勸謝躍還是在安慰我自己。
“他這樣,是因為他失憶了,等他想起來,就都會變好的。”
話雖這么說著,可我怎么有種身處在黑暗里看不到光的感覺?
謝躍心疼的目光看向我,“你剛剛進去跟他說了什么?他為什么會突然同意和解?”
我抿了抿唇,并沒有讓謝躍心理有負擔。
我勉強扯出了一個笑意,搪塞道:“替你道了個歉而已,跟他說都是誤會。”
“就這樣?”謝躍顯然不相信我。
但我并沒有打算繼續被他追問下去,我催促道:“送我回家吧,希希半夜醒來見不到我該擔心了。”
謝躍開車將我送回家,我全程沉默不言。
我看著車窗外的街燈霓虹,明明處處都有光的,為什么會讓人覺得那么冰冷?
次日,我將自己在房間里關了一整天,我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去做些什么,好像做任何事都沒有什么意義。
眾人輪番在我門口寬慰我,勸說我。
他們不知道厲云州要我答應他的條件,只當我是看到厲云州和姜瑜的親密而失望放棄了。
他們都說,厲云州的失憶只是暫時的,等他想起來,一切都會回到正軌。
可還是我們也都心知肚明。
回不去了。
就算他恢復了記憶,又該如何面對他和姜瑜這段莫名其妙開始的戀情?
我只是在家里頹廢了一天,還是忍不住想要去醫院見厲云州。
我不死心啊,我總覺得還能挽回。
我站在病房門口,看著姜瑜理所應當地留在厲云州身邊照顧,而我卻只能站在外面遠遠地看著,心里更加酸楚。
到厲云州出院的那一天,我的車停在醫院對面的路邊,我坐在車里,親眼看著姜瑜將厲云州接出院。
厲云州的身體還沒有徹底恢復,借著自己的虛弱,親昵地摟著姜瑜的腰,和她一起上了車。
我鬼使神差地跟在他們的車子后面,眼睜睜看著那輛車子開進了厲云州的別墅。
我在別墅門口停了很久,不得不接受現實,自嘲地笑了一下,調轉車頭,回了蘇家別墅。
剛到家,希希就期待地跑過來,不斷朝門口張望。
“爸爸呢?媽咪沒有去接爸爸嗎?”希希忽閃著大眼睛,滿眼疑惑:“我聽到張阿姨念叨說爸爸今天出院呀!”
張嫂心虛地低下頭,狠狠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我知道張嫂是無心的,她也是期盼厲云州能夠跟我回來。
我蹲下神,沖希希扯出一個笑容,耐心地解釋道:“爸爸身體不好,家里面太鬧了,爸爸需要靜養,所以暫時先不跟我們住在一起,等他身體恢復些了,就會回來陪希希一起玩了。”
“這樣啊。”希希失落地垂下頭,低聲嘟囔著:“可是希希真的好想爸爸啊!”
我心里一酸,摸了摸希希的頭,騙哄著:“爸爸也想你啊!快了,很快你就能見到他了。”
我心頭一緊,我不能讓謝躍被我所累。
“厲云州,是我不好,是我讓謝躍造成了誤會。只要你愿意和解,我讓謝躍來跟你道歉,醫藥費賠償金我們都認……”
“和解也不是不行,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厲云州此時用居高臨下的姿態審視著我,那樣的眼神讓我格外陌生。
我們之間,連這點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了嗎?
我緊咬著嘴唇,卻說不出半句為自己辯白的話。
我也沒辦法理所當然地把所有責任都推到謝躍身上。
“你說。”
“從此之后,不要再打擾我和小瑜的生活。”
我向他深深鞠了一躬,“我替謝躍向你道歉。”
“沒必要。”厲云州冷聲道:“在醫院無端毆打病人,威脅恐嚇,我會讓警察帶走他,走法律程序,判個一兩年還是不成問題的。”
厲云州冷哧了一聲,“別再這里假惺惺了。他是為了你才來醫院質問我的吧?”
厲云州靠坐在床頭,他的臉上一片青紫,嘴角也破了,帶著點點猩紅。
見到我,厲云州的眼里只剩冷漠。
“小詩,這件事你別管。”謝躍突然沉聲開口:“我不是一時沖動,我會承擔所有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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